結語(1883年)003
2024-10-03 21:29:54
作者: [英]約翰·羅斯金著;張璘等譯
關於丁托列托和米開朗基羅兩人不需要草圖或模特,直接在石塊或畫布上進行創作,沒有必要多說,因為儘管這是其想像力最令人稱奇的證據之一,但是它卻是個危險的先例。我們不應當告訴年輕藝術某一種創作方式並另外一種更好;他首先應當明白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的真相,然後自然而然地就會獲得適當的創作方法;假如他感到一下子就可以做好,他理所當然地就不用參照先例。他應當一貫相信其使命就是他所能夠獲得的最高結果,——相信任何人都和他所採用的手段或花費的時間無關。假如能夠快速完成,那就快速完成;假如不,隨便用什麼速度完成都行。走什麼樣的路應由他自己負責,因此不允許他上路時遲遲疑疑,但是倘若路很窄,兩邊都很危險,那麼任何人都不能指責他走路過於小心。他可以歇歇腳,但是不允許遲疑——可以顫抖,但是不允許猶豫。
[272]古希臘畫家,作品已無存,傳說其畫形象生動逼真,所繪葡萄曾引來鳥兒啄食。——譯者注。
[273]我們對米開朗基羅和丁托列托的生平的了解很好地說明了這一脾氣。
[274]典出維吉爾的詩句「Forsan et haec olim meminisse juvabit(也許有一天甚至想起這些也會給我們帶來快樂)」。——譯者注。
[275]請不要假定我想把雪萊對雲和波濤的病態的夢想和我們在司各特的作品中發現的對人和物的雄健而奇妙的把握進行比較。碰巧的是通過他們處理的景物的相似,這兩個段落比其它段落更能夠說明問題,而且雪萊尤其以其思索性想像力而與眾不同。司各特健康而真實的感情在他表現因為失去獵物、馬匹在加上迷路而變得茫然無知的獵人時,不允許他胡思亂想,而只能表現意料中的留宿之所與適合他的留宿之所之間的對比而自然而然導致的結果。
[276]像「牧羊人的主要哀悼者」之類的畫作,我並不想收回我曾經作出的讚譽,而且永遠願意讚美它們,因為在這些畫中,畫家曾經用此前從未感受過、也無先例的方式將動物的靈魂——假如我們能夠這麼稱呼的話——向我們加以解釋。
不過蘭西爾先生與其說是個畫家,不如說是個自然歷史學家,其作品的力量更多地依賴於他對動物的了解和熱愛——他對動物思想和行為方式的理解——他對動物的姿勢和表情的正確觀察和記憶,而不是藝術或技巧的高明。他從不以色彩為目標——他的布局總是很弱,有時很笨拙;他的創作手段儘管有些靈巧,適合模仿某些紋理和表面,令人驚嘆,但是卻遠非偉大畫家的創作手段,後者通過克服各種困難,靈活適應各種物體的處理方法,而獲得。請比較本卷的附錄。
[277]我尚未為建築中的想像力提供任何例子,因為我此刻的目標不是展示想像力在一切事物當中的作用,而僅僅是定義其本質。不過我最好還是指出在我們新的議會大廈中,一個得到評為委員會批准的建築是多麼缺乏想像和布局。塔樓在何種程度上能夠彌補其不足還有待於觀察,我目前很不情願地提到它是希望能夠儘量影響一些大權在握的人,這些人有權阻止一個新的設計來取代西敏斯特橋。1844年,這一新設計曾在皇家畫院展出過,號稱與新建築和諧一致,而實際上不過是適合讓鐵路跨過運河而已。
[278]比較第五節第4段。
[279]丁托列托所有的雲都很壯觀,就我所知,藝術中最差的雲就是科勒喬所畫的,尤其是在「持碗聖母」和帕爾馬的多莫教堂中。
[280]既然我們一直都在追求美,所以我不去注意對邪惡精靈如何表達,不過一般來說,人們可以注意到這樣做時,有很大困難需要克服,因為為了表現其精神而對形象進行拔高,這樣做破壞了邪惡的外表。因此,甚至連最偉大的畫家也不得不屈尊,接受臆想的幫助,藉助於角、蹄和爪,表現出他們所能想像的惡意。喬托在「桑托草原」中所畫的撒旦心被毒蛇咬著,表現得非常不錯;奧卡格納的很多惡魔也很不錯,米開朗基羅的惡魔畫得總是很好。丁托列托在「誘惑」中就像平常一樣,在發明創造時注重真理,因此把邪惡精靈表現為一個美麗的天使,翅膀燃燒著紅色和銀色的火焰,一張臉上充滿肉慾,奸詐無比。把這些偉大畫家筆下的惡魔、甚至是已經談到過的薩爾維特那樣的夢魘(第一部分第五章第12小節中的注釋)之中的和強大的臆想相關聯的現象的結果和布朗齊諾的巨幅畫作「尤斐齊」中的毫無疑義、令人毫不恐懼的惡魔身上所表現出的愚蠢醜陋的扭曲進行比較,會很有啟發。缺乏想像力的畫家把一切討厭的東西集中起來,如松垮跨的肌肉,瘦骨嶙峋的四肢,伸長的脖子,還有亂蓬蓬的毛髮,然而這一切統統加起來,所表現出的恐懼尚不及一個富有想像力的畫家在一撇嘴、一皺眉中所能表現出的恐懼。
[281]我認為此刻沒有必要提供更多的例子,因為我打算在後文中為這種理想的風景提供大量的例子。像這樣真實而高尚的風景,除了在人們最想不到的地方,亦即在被大海撫育的威尼斯商人中外,我不知道任何其他例子。吉蘭達約在尤斐齊的「博士敬拜」背景中的威尼斯景色中,展現出了對大自然的散漫但是卻明銳的感覺,但是他最後卻把自己禁閉在鍍金的古典柱式的頂部結構中。馬薩喬在壁畫「稅錢」中,的確提供了一個了不起的例子,但是其色彩如今卻幾乎完全脫落了。
[282]在藝術中,我不曉得還有什麼比「貝爾福德的阿波羅」更不神聖了,得知箭鏃真理時驚訝得豎起右手指,這完全是人的行為,倘若某個王子這麼做,會被認為很庸俗,而神明這麼做就更庸俗了。涼鞋毀掉了腳的神性,噘起的嘴唇流露出世俗的激情。
[283]毫無疑問,這一句指的是瑪耳斯,而不是帕拉斯。一般人陳述中的虛假偏見在「空氣女王」中已經得到足夠的糾正。
[284]文科學生將會注意到此處風格的變化,注意到模仿的是詹森而不是胡克。詹森作為我的榜樣要早得多,而且是個好得多、健康得多的導師。
[285]我懇求讀者注意:我可以很公正,甚至是對荷蘭畫派!
[286]我如今已經忘記了這些狗,不過假如它們顯示出了皮下的肌肉,不過它們卻和Punch的匐狗無關。我如今倒是非常喜歡它們是這種匐狗,街頭的男孩為究竟哪一個是它的頭、哪一個是它的尾巴而爭論。
[287]1878年由美術協會出版。
[288]不是去模仿這幅素描本身,而是對素描所展示出的山的形狀進行調查。
[289]如今為約翰·西蒙夫人收藏。
[290]就像英國近年來的小型哥德式塔樓或者英國現代仿哥德式建築中的一樣,我在《威尼斯的石頭》第一卷的插圖六中,曾經對後者加以嘲笑,將愛丁堡的一座大學塔樓畫在聖馬可的鐘樓旁邊。對大學塔樓的刻畫並不友善,對聖馬可的描繪也在無意中充滿敵意,因為大使還不存在照相術,而我的粗心的素描省略了塔的圓柱收分線。不過解釋上述所暗示的對比的文字卻值得引用。「威尼斯塔高350英尺,儘管時磚砌建築,但是卻完全沒有使用扶壁;英國塔高121英尺,為石砌建築,但是人們卻以為每一面不加上兩個巨大的扶壁,它就不能夠聳立。聖馬可鐘樓有一個高高的坡頂,不過卻很簡單地安置在上面,不需要四面建有尖頂;英國塔看不見頂,不過卻有四個尖頂作為裝飾。」(《威尼斯的石頭》第一卷第201頁)
[291]那是說用人的眼光去看。我童年時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十四歲,那時所看到的最顯眼,一輩子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