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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21:16:46
作者: 唐達天
一大早,楊二寶就出車了。楊二寶每每駕著他的「康明斯」車,置身於廣袤無垠的戈壁大漠之間,心胸就隨天地開闊起來,仿佛溢滿了叱吒東西、一任馳騁的豪氣與快感。
楊二寶今日上城,有兩件事,一是賈紅軍的騰飛娛樂城開業了,請了他,他得上去祝賀祝賀。賈紅軍這幾年發展得快,那傢伙的膽子真大,利用關係從銀行里貸了三百多萬的貸款,接連做了兩年黑瓜子生意,成倍地賺,一下子就成了幾百萬的富翁。隨後,他又認準了餐飲娛樂業,投資一百多萬搞了這個吃喝玩樂一條龍的娛樂城。人是一疙瘩肉,真是識不透。當年,誰都無法想像那個引誘別人越獄的強姦犯竟然是多年之後的大富翁,自己雖然在紅沙窩村乃至整個沙鎮響噹噹的,但是,比起賈紅軍來,卻又差了一大截。楊二寶很少佩服人,可對賈紅軍,他卻佩服得五體投地。也就是在賈紅軍的鼓動下,去年他大膽做了一季的黑瓜子生意,也果然賺了不少。他打算今年也要貸一筆款,加大投入,趁著這個好機會,好好撈他一把。賈紅軍說,這樣的機會真是千載難逢,你錯過了,永遠都找不回來。賈紅軍說得沒錯,機會來了,你得抓住,抓不住錯過了,後悔的是你自己。今年,楊二寶也想貨一筆款,貨他個三四百萬,要干,就放大膽子,干筆大買賣。第二件事就是想去拜訪一下農行的王行長。楊二寶最初買車、收羊毛時貸過款,不過,那次貸的數額不大,在鄉信用聯社就辦了,要想貸大數額的款,還得到縣上銀行來貸。楊二寶不認識縣上的行長們,想讓賈紅軍引薦一下,賈紅軍也不客氣,說引薦可以,找個星期天,我把行長拉到你家裡來,你把羊和酒準備好就行了。楊二寶說,沒問題,只要你把財神爺能請到我家裡來,殺羊備酒是應該的。後來,賈紅軍果真把農行的王行長請了來,肉吃過,酒喝到高興處,楊二寶不失時機地提出了要貸款的事,剛說了個開頭,王行長就說,沒問題,你貸多少也行,將來就以你的羊群做抵押,還不了,就把你的羊群趕到我的農行的大院裡,每天宰著吃。說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楊二寶聽了當然高興,就拼命給王行長勸酒。過後,他上城裡專門去找過王行長,想把這事兒敲定下來。進了王行長的辦公室,王行長不冷不熱地說,你有事兒嗎?楊二寶一看他全然不像酒桌上樣子,心裡便收緊了說,王行長,你上次說貸款的事兒,我想過來看看。王行長好像忘了,想了半天,還沒有想起來,就問,貸款的事兒,我說過嗎?楊二寶說,你說過,說我貸多少也行,還說讓我的羊群做抵押的話。王行長就笑著說,酒桌上的話還能算數?這樣吧,你回去寫個貸款申請,不懂的可以去問問賈紅軍,寫好後,交給信貸股,等上會研究再說。出了銀行的門,給賈紅軍一說,賈紅軍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楊二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賈紅軍笑完了才說,你真是個農民企業家,土包子。你怎能相信酒桌上的話?酒桌上的話,如放屁,根本就算不了話,只有酒桌上籤的字,白紙黑字,才是真的。再說了,你怎能兩手空空的去跑貸款的事啊?你以為貸款就那麼容易?賈紅軍的幾句連問,問得楊二寶大張了嘴,就尷尬地苦笑著說,這其中的行情我還不懂,真的不懂,你說說,讓我怎麼做才好?賈紅軍這才給他說,這其中的學問就多了,從一般程序上來說,你必須要有申請貸款報告,還要講好投資項目,資產證明,完了以後,銀行要出面進行項目考證、資產驗證。對了,到時你還得找好擔保人,完了銀行才給你貸款。這些都是程序上的事,你不懂,可以出點費用請個會計師幫你做一做。這些表面上的事都好說,問題的關鍵還不在這裡,在於私下。私下?你懂嗎?楊二寶怔了一下,忙點了頭說,有點懂,這就是說,私下裡要打點好,溝通好,上了程序,這事就好辦了?賈紅軍說,老楊不愧是個聰明人。銀行就是放貸的,給張三也是貸,給李四也是貸,為什麼有的人就能貸上,有的人就貸不上?學問就在這裡。楊二寶說,我還是頭一次幹這麼大的買賣,不知道送多少合適。賈紅軍說,平時也不需多送,只請吃請喝就行了,等與他慢慢熟悉了,他也知道了你的為人,也信任你了,這就按規矩辦。一般的來講,銀行貸款與承包工程、單位上購進機器設備的提成比例差不多,是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你要貸一百萬,給對方要提成八萬到十萬。楊二寶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那麼大的數額,他們也敢要?賈紅軍說,你呀,真的還沒有入道。他們怎麼不敢要?要是不敢要,說明你還沒有信任度,你的款自然是貸不上的,到了敢接受的時候,說明你已與他打成了一片,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知道你不會出賣他的。楊二寶這才長透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呀,謝謝你的指教。賈紅軍說,這是關起門對你說的話,出門就作廢!楊二寶連聲說,知道,知道!我要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那還算人嘛?
後來,楊二寶多次邀請賈紅軍和王行長等人來家吃羊肉,喝酒,漸漸便與王行長成了酒肉朋友,取得了王行長的好感和信任後,王行長才做了口頭應允,說等到收瓜子前,把他的貸款落實了。
楊二寶一想起這些事兒,心裡就來勁,心想趁著這幾年黑瓜子的行情好,好好大幹一番。等今年秋上幹完,他打算要買輛小車,來來往往上城辦事也方便些,這大車開來開去,既費油,也沒有派頭,一看就像賈紅軍說的是個發了財的土農民。呵呵,賈紅軍這狗日的,鬼點子多,新鮮詞兒也多,什麼土農民?農民就農民,還要分個土農民、洋農民的不成?賈紅軍早就買上小車了,別說這賈紅軍,小車一坐,還真有點大老闆的派頭。那個過去嫌貧愛富,拋棄了他的女人,哪裡會想到賈紅軍會有今天?人吶,這都是命,命里註定了那女人是個苦命人,任憑她怎麼折騰,越折騰越窮。命里只有八分糠,跑遍天下不滿升,命里是個吃球的命,跑到天盡頭,拾了個紙包兒,拆開還是個卵泡兒。
這麼想著,就到了城裡,突然看到街旁有一個算命先生正端坐著。命,真的能預測麼?楊二寶一看時間還早著,就把車停在了一邊,過來想算算,看他今年有沒有發大財的命。他問,算得准嗎?算命的老者說,不准分文不收。楊二寶說,那好吧,你先給我算算,看準不准?老者捻須觀看片刻,便讓楊二寶抽出一簽,接過一看,上寫道:「時來運轉」,老者說:「好命!好命!看你眼中帶秀心中巧,不談詩書亦可人,手藝百般樣樣會,縱然弄假亦成真。觀你骨骼,上天庭飽滿,下地閣方圓,少年家貧如洗,吃不飽,穿不暖,青壯時運不利,風裡來,雨里去,大難不死,帶來後福。眼下無天凶星照,中年不祿亦豐肥,你有發財的命,又有聚寶的盒。你已經發了,是不是?」老者看楊二寶已經聽呆了,就突然向他發起了問。
楊二寶的確聽呆了,雖是玄之又玄,卻又覺得實實在在。他為什麼能說得這麼準確?難道人的命真的是被上蒼主宰著嗎?回首往事,莫不如是,他祖祖輩輩窮得丁當響,幼年無錢進學堂,解放後,上了掃盲識字班,憑著他的悟性,識了幾個字,勉強能認得幾個字,哪裡會談詩談文?說手藝,他真的樣樣會,倒賣羊毛,弄假成真,也說得對呀!風裡來,雨里去,大難不死,帶來後福。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
八十斤糧種,換來的是十年的牢獄生活,多麼殘酷的現實,多麼沉重的代價!幾回回午夜夢醒,將一個「冤」字銜在口中呼不出,幾回回枕冷衾寒,含兩串屈淚哭不出。不能想,過去的事真的不能再想了,要不是趕上黨的政策好,再熬上幾年,出來還不知成了個啥樣了。聽到老者問他是不是發了,他竟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老者見他回過神來,便問:「不給家人算一算?」
楊二寶心想,他既然算得這麼准,就給天旺算一算婚姻,給天盼算算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學。這樣一想,便脫口說道:「好吧,你先給我的大兒子算算婚姻,再給我的小兒子算算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學。」
老者說:「把你兒子的生辰八字和女方的生辰八字給我報來,我好給他們算算,看看是不是合婚。」
楊二寶大吃一驚,他咋知道天旺有了相好的了?莫非一切都是天意?他隨口報出了天旺和葉葉的生日。天旺生於年頭尾,葉葉生於次年年頭,兩人相差一月零五天,當時老奎女人沒有奶水,常抱著葉葉來讓他的老婆餵奶。這些雖是二十多年這前的事了,現在想起仍記憶猶新。當他報出了天旺和葉葉的生日後,一個從來沒有的想法突然掠過腦海——聽天由命!命不可違,如果命里註定他們該合,我就成全他們,請個媒人正式向老奎家提親,過去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從此一筆勾銷。況且,老奎是黨的人,又是人大代表,有一定的政治勢力。雖說自己是縣上樹起來的致富典型,但也不是沒有把柄讓人可抓,一旦政策有變,老奎再要給他往上捅一傢伙,說不準真的還要栽跟頭。俗話說,不走的路也要走三遭,不求的人還要求三次,以後的發展誰又能料得清楚?雖然上次為化肥的事兒,老奎敗在了他的手下,然而,如果沒有王鄉長罩著他,如果工商局的人堅持原則的話,找他的麻煩照樣能找出來。人啊,有時候就如過橋,過的時候也很泰然,一旦回首,才發現那是獨木橋,禁不住一陣後怕。那一次,老奎如果再用力一推,說不準真的就把他推下去了。人生啊,誰能保證一世平安?所以,也不能樹敵過多。識時務者為俊傑,該硬的時候要硬,該軟的時候還要軟,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聽天由命吧,命里註定他倆是一對兒,棒打鴛鴦也不散,我與老奎和好算了,少一個對立面,就多了一份安全感。命里不合,就是捆在一起也不長久,與老奎,該咋的就咋的吧。此刻,僅僅是剎那間,這麼多的意念飛速地掠過了楊二寶的腦際,這反使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超脫和平靜。他看著老者靈活的用手指掐著各手指的骨節,口中念念有詞,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他呆呆地立於一旁,平靜地等待著命運對他的安排與裁決!
老者囁嚅了幾下,那張嘬得像個菜包子的嘴才發出聲來:「本是一條藤,水火不相容,恩愛都是假,到頭一場空。一個是水命,一個是火命,自古以來,水火不容,不是水激滅火,就是火燒乾水,兩相互克,此婚不成!當然,萬事萬物,也可互為通變,如果我能給他們禳衍一下,避其鋒芒,倒能水乳交融,反成一對恩愛夫妻。不知老闆肯不肯禳衍?」
楊二寶又吃一驚,心想神了,真的神了。本是一條藤,這不是應驗了他們小時候吊過一個奶頭嗎?既然命里註定水火不相容,還要禳衍啥?聽天由命吧!一切都聽天由命吧!楊二寶說:「不禳衍了,不成就不成,命里註定該是咋的就咋的吧!你再給我算算小娃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學?」說著便將天盼的生辰八字報了出來。楊二寶卻默默祈盼著神靈能給他帶來一個福音,能讓他的天盼考上大學。他現在什麼都不用愁了,唯的一期盼,就是希望天盼能給他爭口氣,考上一所名牌大學。為了讓天盼專心學習,從去年開始,星期六星期天他就不讓天盼回家了,凡是吃的、用的,一應由他或是天旺送到學校里去,讓他安安穩穩呆在學校里,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此刻,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命上,看看他命中是怎麼註定的。
老者算了一陣,微微啟口道:「自幼懂事天資聰,刻苦努力終須成,名字能在金旁掛,不是榜眼是探花!好命!好命!這意思就是說從小就懂事聰明,只要努力學習就能成功,不是一、二名,就是三、四名,一定能考上大學。」
楊二寶一聽,臉上立刻大放光彩,高興地說:「真的能考上?」
老者說:「命里就是個大學生,恭喜你了!」
楊二寶高興地說:「只要能考上就好,太好了。多少錢?」
老者說:「一個人是十塊,一共是三十塊。」
楊二寶因心裡高興,也就不太計較他要得這麼多,抽出三張大團結,遞給老者。一看表,才十點半,還早著哩,就想到縣一中看看天盼,完了再去參加娛樂城的開業典禮也不遲。
十點半,城裡人正是干工作的時候,而農村,正是吃腰食的時候。農村人不習慣早上剛剛睡醒吃東西的,等幹上一陣活,干累了,太陽也就到了半空了,借歇息的空兒,吃點隨身帶的食物,都稱之為吃腰食。就在吃腰食這會兒,葉葉套著她家的灰騸驢往地里拉土送肥。葉葉昨晚生了一陣子氣,早上醒來,細細想想爹說的話,雖然氣人,但也覺得有道理。一家養女,百家求。你要是真愛我,就得主動些,請個人來提親,老讓我主動不行呀,我畢竟是個女的,還要顧顧臉面。這樣一想,氣就全消了。便套了驢車,想在途中遇到天旺,把這信息傳過去,該想什麼辦法他想去。
驢車悠悠地晃著,把家中的土肥拉到地上,然後又從地上拉回墊圈的土。土變成了肥,肥又變成了土,土地養育了人,人又在不斷地滋潤著土地,就這樣不斷地輪迴著,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土和肥在不斷的輪迴著,拉土的車子也在不斷地改進著,早些年,用的是木軲轆大車,套上一頭老牛,人費勁,老牛也費勁。後來改成了架子車,膠皮軲轆,很輕便,葉葉就用毛驢套了駕子車,走在鄉間的土路上,一趟又一趟,咯吱咯吱地響,仿佛哼著一首古老的歌,這首歌不知哼了多少年,還不知再哼多少年。有的人家,早就購買了小三輪,有了小三輪,方便多了,嘟嘟嘟地跑一天,頂你十條老騸驢乾的活。葉葉打算等今年黑瓜子賣了,也想買個小三輪子,有了三輪子,牲口就沒有這麼辛苦了,人也會輕鬆許多。
驢車悠悠地晃著,咯吱咯吱地響著,晃著葉葉心裡的夢,響著葉葉的美好憧憬。田野上,麥子拔節了,瓜秧抽條了,油菜開花了。微風拂起,麥田上泛起了一層一層的波紋,像大海中的漣漪,那漣漪,忽地伸向遠方,又忽地搖曳到近處。一股濕漉漉的青苗味隨風飄來,令人陶醉,身體就仿佛舒展了來。於是,就聽到有人放了嗓子在唱,那山調調就隱隱約約地隨風飄了來——黑毛的驢兒馱松香
走到那個青陽站道上
聽說我的花兒下不了炕
上街里下街里去稱冰糖
稱了那個三斤沙冰糖
我把我的花兒看上一場
馬兒啊拴在了轉槽上
鞭子那個掛在廊柱上
左腿我踏在門檻上
右腳我踏到炕沿旁
我問花兒你啥疼呢
啥也不疼我就是想人哩
……
那曲兒名叫《走青陽》,講的是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走遠路的情哥哥在青陽聽到情人花兒病了,稱了三斤冰糖,快馬加鞭回來看望,沒想到回來後,花兒已經病入膏肓了。花兒得的是相思病,情哥哥得知後,後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出遠門。他攬著花兒,正給她餵冰糖時,花兒安詳地死在了情哥哥的懷中。情哥哥悲痛欲絕,請了最好的木匠,把花兒刻在了棺材上,又刻上了十二個月的牡丹花。那曲兒,隨風飄來,如泣如訴,淒婉動人。葉葉聽了,就由不得想起了天旺。來來往往送了幾趟肥,去去回回拉了幾次土,怎麼也看不到天旺的影子。莫非他也出了遠門?聽著這曲兒,想著心上的人兒,葉葉的心分外的脆弱,淚就不知不覺地從她眼裡溢了出來。天旺,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像他那樣,把我也刻在棺材上麼?也會像他那樣,給我刻上十二個月的牡丹花麼?
漸漸地,離那歌聲近了,才聽清是鎖陽唱的。抬了眼,目光越過麥田,越過瓜地,越過金燦燦的油菜花,看到鎖陽站在乾枯了的沙河旁,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吼著。心裡又是鐺地一下,仿佛撥斷了她心裡的另一根琴弦。昨晚,她與天旺一前一後,從沙灘那邊回來時,看村口的石磙上,呆呆地坐著一個人,她不敢看他是誰,匆匆過去,待天旺過來時,那人忽在站起來,一把揪住天旺的領口。葉葉吃了一驚,仔細一看,才辨明是鎖陽。鎖陽指著天旺說:「你說,你是不是真的愛葉葉?」天旺說:「鎖陽,你這是幹什麼?請你鬆開手!」鎖陽說:「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愛葉葉?」看鎖陽的樣子,恨不得將天旺撕成碎片。要是真打起來,天旺肯定不是鎖陽的對手。葉葉心裡一慌,剛趕過去準備要拉架,沒想天旺說話了,天旺說:「是的,我愛她!這與你有什麼關係?」鎖陽這才鬆開了手說:「你要真的愛她,就要尊重她,用生命保護她。我知道你們家是暴發戶,有錢,有點看不起葉葉,你媽到處在說葉葉的壞話。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你要是三心二意,只騙取葉葉的情感,卻不誠心愛她,我不揍扁你,我就不是我媽養的!」葉葉心裡一熱,眼睛便潤濕了。天旺吃驚地說:「我媽?我媽她說葉葉的什麼了?」鎖陽氣憤地說:「問你媽去!」葉葉聽到這裡,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家。葉葉的心裡亂極了,大腳嬸,我何時得罪你了,你怎麼說我的壞話呀?鎖陽哥,感謝你!有你這樣一個哥,是我一輩子的福分。葉葉回到家裡,還沒來得及平息一下紛亂的思索,就遭了他爹的一頓臭罵。還好,爹媽還沒有聽到大腳嬸說她的壞話,要是聽到了,非把爹氣壞不可。
此刻,當葉葉聽到是鎖陽在唱,心便一下拎了起來,她深知鎖陽的難腸在哪裡,那每一句唱腔,都是發之肺腑的訴說,訴說著他的暗戀,訴說著他的相思。別人不解鎖陽的心,她能解。她知道,鎖陽心裡很苦,無法排解,就只好用唱歌釋放。鎖陽哥,你別唱了,唱得讓人難受得要命。我也沒有辦法,一個人不能分成兩瓣呀。鎖陽哥,忘了我,再找一個吧,找一個愛你的人,因為我的心,已經交給了天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