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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8 12:15:25
作者: 唐達天
從敦煌回來不久,林家偉的房子就裝修好了,老刁打來電話讓他去驗工,林家偉不到一刻鐘就開車到了他的新宅。進門一看,寬敞明亮,富麗堂皇。林家偉滿意極了,當場就請老刁晚上吃飯。老刁說只要你滿意我就高興,飯就不吃了,等改天吧,今晚我還有個應酬。說完就將鑰匙交給了林家偉,囑咐說,以後還有什麼效力的地方,儘管說。
林家偉關起門來,又認真地觀察欣賞了一番,從衛生間到廚房一切都很精緻,別具一格,看著這一切,林家偉的心情舒暢極了,奮鬥了多半輩子,到此為止,他才算有了一個自己比較滿意的居室。
他本打算等購置完了沙發、書桌、床、家電等所有的家具之後再告訴豆豆,好給她來個驚喜。後又考慮自己辛辛苦苦買來了,豆豆未必滿意,就改變了主意,乾脆將錢交給她讓她購置去算了。想到這裡,當即給豆豆打了個電話,說讓她在單位門口等著他,他來接她。
不一會兒,他就接上了豆豆。豆豆說:「你叫我幹什麼去?」林家偉說:「去了你就知道。」上了新宅,林家偉打開門,將豆豆推了進去。豆豆一看就驚叫了起來:「好漂亮的房子,家偉,啥時候我們要是有這樣一套房子該多好。」林家偉說:「你要是看上這套房子,我們就把它買回來。」豆豆說:「這需要多少錢呀,可能得幾十萬吧。」林家偉笑笑說:「可能吧。」林家偉說著突然蒙起豆豆的眼睛說:「你不要睜開。我喊一、二、三,你睜開眼,保證讓給你一個驚喜。」說完豆豆就閉上眼,林家偉迅速從壁櫥里拿過房產證,一、二、三喊了起來,喊到第三時,豆豆突然睜開眼,林家偉就把房產證伸到了她的眼前。豆豆說:「這是什麼呀?」接過房產證,打開一看,房產證上寫著她的名字,一下子高興得跳了起來,激動得說:「家偉,這是真的嗎?這真的是我們的房子嗎?」林家偉說:「這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豆豆激動得不能自已,像只小鳥兒一樣在房子裡跳來蹦去地說:「這間是你的書房,這間地我們的臥室,這間當客房,你老家有人來了可以住到這裡。」林家偉說:「好,就按你設計的這麼去布置,先給你5萬元,不夠了我再給。」豆豆突然問:「家偉,房產證上你為什麼不寫你的名字,而寫我的名字?」林家偉說:「現在就不分你我了。假若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好照顧你自己。」豆豆突然捂住他的嘴說:「烏鴉嘴,不許你胡說。」
林家偉說完之後自己也很後悔,儘管他給豆豆辦房產證的時候是這麼想的,但想歸想,說出來總歸是不吉利,就連呸了兩口說:「那是狗屁話,收回!」
正當豆豆忙著為他們的新家購置家具時,林家偉被市委副書記陳兆龍叫去秘密地談了一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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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兆龍說:「家偉,最近有人向市委、人大、政府、政協、紀委、檢察院舉報你,你知道不知道。」
林家偉一聽如五雷轟頂,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說:「真的嗎?我還不知道,壓根兒不知道。」
陳兆龍說:「你也不必驚慌。現在,有實權的一把手幾乎都被人寫過舉報材料,關鍵是你不能讓人抓住把柄,沒有把柄,他們就是寫了也是白寫,告了也等於白告,上面也不會去理睬這些,何況這都是些匿名信。」
林家偉聽陳兆龍這麼一說,情緒才稍稍有所穩定,便說:「他們主要告我什麼?」
陳兆龍說:「我這裡有份他們寄來的材料,你看一看。」說著就將那份材料遞了過來。
林家偉接過材料,匆匆地看了起來。那份材料是由電腦列印出來的,下面寫著金都日報部分職工,所以,無法斷定是誰寫的。舉報材料主要控告他在經濟上有嚴重的貪污腐敗現象,說他上台之後,不擇手段的大肆斂財,與個體老闆老刁沆瀣一氣,損公肥私,大肆貪污,利用給大家搞演出服裝之機,採取開假發票的手段,貪污10萬元之多。在GG收入上,也有貪污嫌疑,還在材料中攻擊他道德敗壞,生活糜爛。有了權有了錢就變成了當代的陳世美,與不三不四的女人同居等等。林家偉看著看著,就眼冒金花耳鳴頭昏起來,仿佛被人當頭敲了一悶棍,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這都是污衊、攻擊、是不實之詞。」
陳兆龍說:「家偉,無論是污衊也罷,攻擊也罷。在經濟問題上你可千萬要小心謹慎,不能出半點紕漏,真正出了問題,誰都保不住你。不要說你我這樣級別的幹部了,就像成克傑、胡長青這樣的高級領導幹部,照樣翻船。這份材料你把它帶回去再認真看一看,要防微杜漸,倘若哪些方面有紕漏,一定要採取補救措施,該抹平的一定要抹平,絕不能授柄於人,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林家偉說:「不知道市上其他領導對這份材料持什麼態度?」
陳兆龍說:「類似於這樣的匿名信每個領導幹部面前都有一沓子,都見怪不怪了。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既不能把它當成思想包袱,也不能掉以輕心。能庇護的,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庇護你,因為你畢竟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幹部,我不愛護你誰來愛護?但是,家偉,我的權力也是有限,萬一哪些方面庇護不了你,請你也別怪罪我。」
林家偉聽著這些話,不知怎的,覺得鼻子一陣發酸,感激地說:「陳書記,你別這樣說,你對我怎樣我林家偉心中有數,無論怎樣,我也不會怪罪你的,無論怎樣,也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告辭而出,林家偉頓覺身子發軟,仿佛氣球被人刺了一針,一下子泄去了精氣神。
那個刺針的人是誰呢?他為什麼那麼歹毒,恨不能把我置於死地而後快?林家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人,想起那個曾經用針泄去了王一飛精氣神的人,那個曾經不把他放在眼裡,後又主動討好巴結,終於坐上了第二把交椅的方向明。
難道真的是他嗎?
當林家偉又一次詰問自己時,又不免對這種懷疑的可信性提出了置疑。不會吧,他不可能吧。如果沒有我的積極支持,他能當上副總編?這一點難道他不清楚?況且,他平時對我也很尊敬,在工作上積極配合,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情緒,他不可能對我下毒手的。
那麼,不是他又會是誰?根據材料所反映的內容來看,絕不是外人幹的,肯定是出自報社內部,也肯定是一種有預謀的政治鬥爭。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越是親近你的人,越尊重你的人,越有可能把你置於死地。權力鬥爭就是這麼殘酷無情。當年,自己不是對王一飛也裝出一副親近隨和、俯首從命的樣子嗎?背後不是照樣暗打方向明打他的暗槍,自己為了達到目的可以這麼做,難道方向明為了達到目的就不能這麼做?
他想起向濤臨走的時候對他說的那句話:「方向明這個人不咋的,以後你要提防點。」事實上他早就對他有所提防,否則,那一針將會刺得更狠。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還發現方向明與周末版的主任胡開林喝過一場酒,這是不是一個危險信號,或者是一個小小的線索?
他一定要想辦法查清這個「刺針」的人。
當然,林家偉非常明白,現在對他來講,最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把那些經濟隱患降低到最低程度。他知道,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即使把那些非法所得統統退出來,也抹不平,也不好抹。人一旦到了這一步,就身不由己了,他所能做的,也只能與那幾個曾經與他有過經濟牽連的人再加強一下感情,共守同盟,防止萬一。他先後與印刷廠的老曹、包工頭老刁、浙江老闆會晤了一次,在他們信誓旦旦的承諾中,他總算找到了一點安慰。
這件事兒除了陳書記找他談過話之後,他再沒有聽到任何一個領導提說過,這使他的心態平和了許多。儘管如此,在很長的時間裡,他一直打不起精神來,一閒下來,就琢磨起那個「刺針」的人是誰?琢磨起了陳書記話中的含義。
經過一陣忙碌,他們搬進了新住宅樓,豆豆成天像個小鳥一樣在房內飛來飛去,一會擦擦桌子,一會兒抹抹地,幸福的歌聲不斷地從她的嘴裡哼了出來。但是,林家偉卻很難打起精神。豆豆一看他不高興,就說:「你怎麼了,你好不容易離了婚,我又上了班,又有了我們共同的新家,應該高高興興才是,怎麼老是心事重重?」
林家偉只好假裝快樂地說:「沒事,我很高興,只是最近工作忙一點,有些累。」林家偉說完這些話,心裡就想哭,他覺得太壓抑了,而這種壓抑,又使他無法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