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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8 12:12:31
作者: 唐達天
《金都日報》的頭版頭條刊登了一條引人注目的消息,內容如下:
市長黃心剛感謝新聞界的批評
本報訊(記者王一飛):就《中國××報》對金都市市長黃心剛同志壓制新聞批評,收《金都日報》一事開展批評後,記者採訪了黃心剛同志。
記者問:「你對這次新聞界對你的批評有何看法?」
黃心剛答:「《中國××報》對我的批評很懇誠,也很客觀。作為市政府的主要負責同志,我認為我們一班人為振興金都付出了一定的心血,也取得了不少成績,當然失誤也在所以難免。見到政協委員的意見,覺得提得也很正確,倘若提到當面,提到會議上我完全能夠高興的接受,但是沒有徵求我們的意見就在報上摘登出去了,我當時認為面子上不光彩,就向政協主席汪之曰發了火,導致了收報事件。事後,看了《中國××報》的批評稿件,才從思想上認識到了這一錯誤的嚴重性以及造成的社會危害,不管我當時主觀上怎麼想,但客觀上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為此,我已向市委、省委作了自我檢查。」
問:「報紙對你公開批評後,你覺得思想上有沒有壓力,是不是會影響你的工作情緒?」
答:「壓力應該說有。當時社會議論多,反響也很大,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我這個市長多麼多麼霸道,其實,平時我還是很民主的,也善於團結周圍的同志。這件事兒的發生應該說純屬偶然,如果事先溝通了啥問題都不會發生的。不過,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壓力可以變成動力,通過這件事,給我的教訓很大,我衷心地感謝兩位政協委員對我誠懇的批評,感謝新聞界對我工作的監督。我想,這件事發生之後,不會影響我今後工作的情緒。這一點我已向市委、省委表了態。省委書記還鼓勵我放下包袱,輕裝上陣,回去把金都的工作抓好。我沒有理由自己為自己結疙瘩,應該一如既往地帶領全市人民搞好經濟建設。」
林家偉看完報紙,心裡立刻明白,這只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打著感謝新聞界批評的幌子,實則在為自己辯解,甚至施威。看得出來,這是一篇經過精心策劃的稿件,它的出現,無疑擊垮了種種謠言與揣測。你們不是說我黃心剛受審了嗎?你們不是說我要滾蛋了嗎,我怎麼能被受審,怎麼能滾蛋?省委書記不是鼓勵我繼續抓好金都的工作嗎?省委這麼表了態,不是明擺著我沒有問題嗎?記者們覺得沒事做了,從北京來到金都瞎噪噪一陣能頂什麼用?
林家偉揣摸著黃心剛肯定持著這樣一種心態。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不好的預兆,王一飛能夠親自為黃心剛策劃編織這樣的稿件,足見他與黃市長的關係不一般,如果黃市長還繼續在金都待著,誰能奈何王一飛?
官場中的事,真可謂風雲變幻,神鬼未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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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陳兆龍部長了,他想打個電話,又覺不妥,就想登門去看看,順便了解一些內幕情況。
敲開了陳部長辦公室的門,見電視台的龐台長也在場,打過招呼後,想他們肯定有事兒,要迴避一下。
陳部長說:「別走,我正要找你有事兒。」
龐台長一聽即明,就告辭而去。
陳部長說:「家偉,王一飛的那篇報導你看了怎麼樣?」
林家偉自然明白陳部長問話的意思。「怎麼樣」實際上就是讓你談一些不同意見或者看法,於是便不加掩飾地說:「表面上看是感謝新聞界的批評,實際在為自己辯解,甚至還有一點施威的意思。不知道這個看法對不對?」
陳部長不置可否地說:「所以,新聞這一塊陣地很重要,誰掌握了這塊陣地,誰就掌握了輿論。」
林家偉附和道:「部長說得極是。」
陳部長說:「報社的方向明怎麼樣?過去我對他了解不深。」
林家偉說:「這個人很聰明,心眼兒多,但工作能力也很強。」
陳部長「噢」了一聲,意味深長點了點頭。
林家偉又說:「他過去跟王一飛跟得很緊,現在好像對王一飛的意見很大。」
陳部長說:「這也很正常,過去他認為王一飛不錯,可能跟得緊一些,當他後來發現王一飛做事做得太絕,同時,還有許多違紀問題時,他就改變了態度。這個人對你看來很尊重,你可以多跟他接觸接觸,多溝通溝通嘛!他當了多年的辦公室主任,對王一飛的情況比你清楚得多。如果真是事實,可以向市委、紀委反映嘛。一個人一旦經濟上出了問題,誰想保也很難保住。在經濟問題上,栽跟頭的幹部不少呀。」
林家偉經耳提面命之後,感覺茅塞頓開。陳部長的話給他打開了一個新思路。華容道有好幾種走法,何必苦守著一條老路?
告辭陳部長出來,林家偉回想著陳部長的這些話,心裡一下清亮了許多。想想方向明這滑頭,彎子轉得夠快的,《中國××報》上的文章一發,就看出了風向,立即調整了思路,不僅討好我,而且還與陳部長拉近了關係。如果他看了王一飛的報導,是不是又要把彎子轉過去?人這個玩意兒,有時候也沒準兒。不過,他還是要拉他一把的,要團結一切「抗日力量」,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
最近一段時間,方向明對他的確很尊重,過去根本用不著向他匯報的事兒現在也來匯報,一些財務開支方面的事兒本應王一飛主管的,他也拿來先讓他過個目。林家偉面對這種過分的尊重實在有點受不了,但他又從這一微妙的變化中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也看到了一種預示,這就是取代王一飛已成了一種必然,而且時間不會遙遠。
他打通了方向明的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方向明很快就過來了。
林家偉示意他坐下後,說:「王總編寫的那篇黃市長感謝新聞界批評的報導你看了沒有?」方向明說:「看過了。」
林家偉說:「那篇稿子寫得很藝術,看來黃市長並沒有受報紙批評的影響,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調離金都的。」
方向明說:「很難說。《中國××報》在全國影響那麼大,況且各大報紙都紛紛作了轉載,領導與老百姓都在關注這一事態的發展,黃市長再怎麼著,也不可能在金都久待的。至於王總寫的那篇報導嘛,無非是好讓黃市長下個台階,穩定一下情緒而已。」
林家偉學著陳部長的樣子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心想,這方向明還不完全是那種見風使舵的人,他還是有一定的政治頭腦和政治敏銳性,不免又看重了他一層。但他又覺得有些話不宜在他面前說透,點到為止。就好比陳部長向他說什麼時,從不明說,只要稍許暗示一下,他就會心領神會。這樣做的好處是,即使你把那件事兒做砸了,或者露了什麼餡兒,你也很難牽扯到別上,你也很難說我是受了某某某的旨意去做的,或者誰誰誰讓我這麼幹的,到時,一切後果你去承擔。倘若事情按著預期的目的達到了,彼此心照不宣,也無需明說,這樣可免去了許多尷尬。
林家偉沉吟了半晌,才說:「陳部長其實很看重你的,事實上,我們班子也應該配備像你這樣懂業務、善管理的幹部,這個意思我也向有關領導反映過,但是,我看王總沒有那個打算,這事兒,你自己也得主動一點嘛。」
林家偉這一段話可謂點得恰到好處,既給他給了希望,又給他設置了障礙,就看他怎麼逾越這個障礙。
方向明說:「林總,有你這句話我感激不盡。士為知己者死,你林總這麼看重我,這是我的福氣,以後有啥事你儘管吩咐。但是,我知道,除非你林總能再上一個台階,也許有我方向明的希望,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家偉說:「也不能說沒有希望,王總那裡你不好說,我可以去做做工作嘛。」
方向明搖了搖頭說:「謝謝林總,沒用的。我太了解他了,即使讓那個編制空著,爛掉,他也不願意提我,他怕他的權力過分的分散。但是,他只想到了這一點,卻忽略了另一點,他不知道他在經濟問題上的好幾處馬腳讓別人發現了。他以為權力集中了,獨斷專行了,就詭秘了,恰恰相反,那樣只能越發引起人們的猜疑、越發欲蓋彌彰。」
林家偉又噢了一聲說:「這我還不知道,我一直認為他很廉潔。」
方向明說:「主要是你分管宣傳,財務上你不管也不過問,當然不知道。我在辦公室待著,時間一長,總會知道一些的。比如,大前年,他私自駕車同丁雯到西部度假村去玩,途中將一個農民撞傷住院,僅住院費就花去了一萬八千多元。農民被撞斷了四根肋骨,還撞斷了一隻胳膊,農民家裡不饒,報社只好出5萬元私了了。去年審計局普查時查出了這筆支出,審計人員問我這起車禍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當時我回答不上。事後問起老仇,老仇有些含糊其辭,我就不客氣地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故,花費了六七萬元,也不能全讓報社承擔呀,況且,你究竟是辦私事還是辦公事,報社裡誰知道?這個事兒應該上次會議,讓大家討論討論,我認為你個人也得承擔一些經濟損失。』經我這麼一說,老仇頂不住了,才向我說了實話。」
林家偉聽完真是吃了一驚,這麼大的事兒,他從來沒有聽任何人說過,可見,司機老仇、財務人員都是與王一飛相通的。
方向明接著又說:「還有兩大筆GG款他收了之後沒有入帳。一筆是軍區性病專科的2萬元,另一筆是西部度假村的1萬8千元。僅這兩筆已經夠他受得了。」
林家偉一聽,簡直不敢相信,王一飛竟敢如此大膽?GG這一塊所用的人員都是王一飛的親信,哪筆GG款收沒收來,收回來了入沒入帳他方向明怎能知道?是誰跟他透露了實情?這不免使他對方向明的結論持懷疑的態度,就說:「這些事兒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可靠嗎?」
方向明詭譎地一笑說:「可靠。這是GG部的小馬告訴我的。」
林家偉微微皺了一下眉。小馬,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媳婦,在GG部負責開票。她不是王一飛一手從外單位調進來安排在GG部的嗎?據人們私下說,她與王一飛過去來往很密,可能有男女方面的說不清的東西。既然他們有這一層關係,她怎能泄王一飛的秘密?猛然間,他記起一次中午他在辦公室休息,躺了一會兒去上廁所,看見小馬像一條泥鰍一樣迅速地滑進了方向明的辦公室,雖然小馬沒有看到他,他卻看到了小馬的背影。想到這裡,他心裡一笑,莫非是丁雯的出現,使王一飛冷待了小馬,方向明乘虛而入,與小馬有了那層關係,才從小馬口中套出了實話?方向明又說「小馬說,那兩筆GG都是王總編先後安排的,並說等做完GG再收費。等做完GG後,小馬先給性病專科打電話催繳GG費,沒料到專科的負責人卻說,款子一共兩萬元,分兩期早就繳給你們了。小馬就問,繳給誰了?回答說繳給了王總編。小馬的腦子反應也快,就馬上說,對不起,是我搞錯了,是不是你們沒要發票?回答說,我是個體戶用不著要發票,所以為了想讓你們多優惠些,就沒有要發票。小馬隨後又給西部度假村也打過類似的電話,回答都是繳給了王總編。小馬對此很作難,向王總提說吧,太難為情,不說吧,倘若以後出了問題怕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就向我討主意,我說,這事兒就這麼瞞著吧,無論對什麼人你都不要說。現在,這事兒已經過去一年了,報社裡恐怕再沒有人知道。」
林家偉又「噢」了一聲,這次從語態上把握得很好,很像陳部長。然後便道:「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要是真的這樣,不要說開除黨籍,撤銷職務了,判刑都夠了。」
方向明說:「我要壞事,早就把他告到紀委了,但是,我總是心太軟,覺得他要是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也就行了,可是,他這個人私慾太強了,恨不能把報社內大大小小的權力都集中到他的手中,把所有的好處都一個人撈上。我早就想著給你匯報匯報,徵求一下你的意見該怎麼辦,一直沒有找到適當的機會。」
林家偉說:「怎麼辦?不是很清楚的嘛?這是違背黨籍國法的事兒呀,不是我們向他提個建議就能解決了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方向明說:「我明白了,林總。該怎麼做我會怎麼去做的。不要說別的,為了捍衛報社的利益,我也必須那樣去做的。」
林家偉說:「也許,你的轉機將從這裡開始。」
方向明笑了笑說:「但願彼此彼此。」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林家偉突然接到了女兒莎莎的電話。
莎莎說:「爸爸,我好想你,晚上回家吃飯,好嗎?」
林家偉說:「莎莎,你好嗎?爸爸也很想你,不過,晚上我不能回來吃了,單位上有個應酬,明天我陪你吃午飯,好嗎?」
放下電話,隨著一股血脈親情的暖流從心頭滑落之後,沉澱在心底的卻是一番苦澀難挨的滋味。這種滋味中既有對女兒牽腸掛肚的眷念,同時也有對妻子無法更改的厭煩。你不是跑到你娘家住去了嗎?你不是以為離開了你別人就無法生存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一想起那個家,一想起張桂花,原本是好端端的心情,一下變得沮喪起來。
晚上,他要做東回請馬車、肖燕、李堂和和王菲菲。本來,他早該請的,主要是李堂和的破事兒太多,耽擱了幾天。
晚餐安排在悅賓美食娛樂中心。林家偉事先已給李堂和、王菲菲講好了的,一切費用由他來付,如果誰阻止了他付帳,他將永遠不再進悅賓的門。
酒至半酣,馬車醉眼蒙地端起酒杯說:「這杯酒,我要單獨敬給肖燕,你風塵僕僕地從古城西安跑來看我,很使我感動,明天一早,你又匆匆忙忙地踏上歸程,又讓我情思千里。這杯酒,就算為你餞行吧。」說著一揚頭喝了下去。
肖燕也很爽快地一揚頭,將一杯白酒灌進肚中。
大家不覺詫異,看這兩位搞藝術的真有點怪怪的。
林家偉說:「肖燕為何急著要走?既然來了,何不多待幾日?」
肖燕詭譎地一笑說:「一星期的假已經到了,必須得回去。」
豆豆說:「這一去,不知何日再到金都來?」
肖燕說:「不知道,也許一兩個月,或著一兩年後,也許,這輩子也不再來了。」說著便舉起酒杯,有點淚光閃爍地說:「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林總編、李經理、王經理、豆豆對我的熱情款待,以後有空上西安來一定不要忘了西安還有個肖燕。來,干!」
林家偉說:「還有馬車呢?」
肖燕說:「待會兒我單獨敬。」
大家幹了之後,肖燕又端起一杯,對馬車說:「你是我非常尊敬的詩人,在我還沒有認識你之前,我已經認識了你的詩,讀著你的詩,曾使我心潮澎湃,激動萬分,抑或芳心春動,意象萬千。沒想到,當我走近你的時候,你卻變了,你放棄了你天才的詩情,卻致力於周易八卦的研究。不客氣地說,馬車,你使我很失望。這杯酒,我希望你能重新找回你自己,當我再讀到你的新詩,能夠打動我的新詩,也許我就會突然出現在了你的眼前。」說完舉杯飲了。馬車說:「為了你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一定要找回我的詩情,找回我的過去。」說完喝光了杯中酒。
大家都被這種氣氛弄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時,馬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大家說:「一個人,一個跋涉著的男人,其實很需要一個偉大女性的愛撫與支持,而事實上,一些傳世的精品,都是由偉大的戀情而引發的。比如陸游年輕時與表妹唐婉相愛成婚,二人情深似海,魚水相依。可陸游的母親偏偏容不下這個媳婦,非要陸游休妻不可。在那種封建家長制的時代,陸游無法違抗母命,只好與唐婉分了手。
時光荏苒,一別十年。一日,陸游在浙江紹興沈園偶然與唐婉相遇。往事依稀,離情別愁,一下湧上心頭,唐婉更是泣不成聲。陸游黯然神傷之際,在牆頭題《釵頭鳳》一首: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唐婉讀罷,百感交集,含淚和詞一首: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殘,淚底干,欲哭心事,獨倚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沈園一別,唐婉終因不堪愁緒,憂鬱而死。唐婉之死,給陸游帶來了莫大的精神痛苦。生離死別,無奈相思不死。『回向薄龕一炷香』,更憶『深情幾許,心香一瓣。』81歲高齡的陸游,一想起沈園,依然傷心不已,又寫絕句兩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水泊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掛壁面塵。
馬車朗誦至此,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大家唏噓再三,卻無人陪淚,唯獨肖燕有點眼圈兒發紅,神情黯然。
馬車情不自禁地抓過酒杯又灌下了一杯酒,十分感慨地說:「在我的有生之年,認識的女性並不少,但真正使我感動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你肖燕。也許,你若彗星般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也許有朝一日你能夠永駐我的港灣,不論結果怎樣,我都會記住你的,永遠!永遠!」
這種氛圍,自然會影響其他人的情緒,林家偉心情十分抑鬱,心想這肖燕,這馬車,一個是冰清玉潔般的人兒,一個是才情並茂的灑脫男兒,其實,他們的內心深處要比常人敏感與脆弱許多。理想主義的偉大就在於它用想像彌補了現實的殘缺,因此也帶來了後患,這就是不能正視現實的殘缺。
林家偉不知該怎麼寬慰才好,想了想,只好說:「聚散都是緣分,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大家都說了一些寬慰的話,氣氛才漸漸輕鬆起來。
晚餐結束,馬車醉得有些東倒西歪,林家偉撫著他剛下得樓來,李堂和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林家偉說,家偉,你看那不是王一飛嗎?林家偉順他的手勢看去,見大廳外王一飛、丁雯還有楊大光幾個正互相打著手勢道別,末了,王一飛與丁雯上了桑塔納,楊大光幾個上了奧迪,很快就消逝在繽紛夜幕中。
林家偉說:「他們常到這裡來嗎?」
李堂和說:「也不常來,不過有好幾次。」
林家偉的心裡還是止不住湧起了一縷酸楚,不覺暗暗罵一句:小婊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