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狐狸都成精(4)
2024-10-08 12:10:19
作者: 嘎子
馬芸芸坐在電腦前吸酸奶,臉頰用力一癟,便湧上了一團紅暈。她回頭看了一眼剛進門的侯一桃,把吸空了的酸奶盒隨手一扔,掉在了桌下的廢紙篼里。她對侯一桃說:「小候,幫我看看,這些文章怎樣才能貼到浪州唱晚網站上去?」
「浪州唱晚」是晚報剛創的網站,網頁很簡單,BBS論壇一類,貼稿很容易。侯一桃幫她貼稿時,還想著剛才砂鍋打來的那個電話,心裡怪不是滋味。
貼完了,侯一桃想走,馬芸芸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別忙溜呀。喂,陪我坐一會兒,講講你那個朋友。他叫砂什麼?」
「砂鍋,」侯一桃不自然地笑笑。
馬芸芸見侯一桃坐下來,才放開他,握住滑鼠在網頁上點來點去,輕鬆一笑,說:「你與他是鐵哥們?」
侯一桃說:「中學時很鐵。分別這麼多年了,我們才相遇不久。」
「他也在浪州做事?」
「他說在一個律師事務所干。他大學是學法律的。」
馬芸芸想大聲地笑,她還是忍住了,臉就憋得通紅。她瞟了侯一桃一眼,說:「你真是個不懂事的娃娃。」她打開了一頁空白,啪啪啪打了一行字,手指一點,說:「他是個假律師。」
「他對你說了?」
「哈,我還要他說?我的眼睛就瞎了。我是看出來的,他的一舉一動,他說話時常常露出的尾巴。他不是當律師的。」
「你的眼光夠尖的。」侯一桃有些佩服了。
「別忘了,我記者幹了好多年了,沒一雙看透人眼睛,能在這行混飯吃嗎?我想問你,他不是律師,是做什麼的?」馬芸芸一雙眼睛看著侯一桃,很逼人。
「他沒說過。」侯一桃很老實。
「你看不出來?」
「我左看右看,只是中學時的砂鍋。」
「幸好你看不出來,他也沒說。我也一樣,生怕他說出來,嚇我們一大跳。」
侯一桃說:「他大學時誤傷了人,流落到了社會。可我向公安局打聽了,他的那個案子早就撤了。他傷人也不厲害,最多賠些醫療費。」
馬芸芸在網上東翻西翻,尋找著什麼。侯一桃想起早上砂鍋在電話中說的事,心裡像壓了塊很沉的東西。他說:「我這朋友俠義,好打抱不平。我希望他走一條正正噹噹的路,憑他的聰明才智也許會幹出一番事業的。最擔心的是被別人利用,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又成為東躲西藏的逃犯。」
他盯著馬芸芸的臉,希望她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臉上輕微地抖顫了一下,望著電腦屏幕,說:「聰明人是不會輕易掉下陷阱的。當然,聰明人也有失足的時候,就看他這足失得劃不划算。」
侯一桃憋不住了,直率地說:「你想叫他當你的打手,去修理修理傷過你的那個男人?」
馬芸芸抬起頭,看著侯一桃,眼內充滿了驚異。她站起來,謹慎地關上門,鎖上暗鎖,才放心地回頭對侯一桃說:「看來你們的關係鐵得可以,這麼快就傳到你耳朵里了。」
侯一桃看著電腦屏幕內閃來閃去的動畫人物,說:「現在什麼都那麼發達,啥子事能隱藏起來,貯藏在酒窖里發酵?」
馬芸芸坐在椅子上,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抽一支點上,噴一口煙霧,又把菸灰毫無顧忌地彈在地上。她說:「我只把我受到的傷害對他嘔了吐了,干不干是他的事。我從沒說過幫我修理誰的話。」
侯一桃說:「那就好。他是個愛衝動的人,你該勸他歇歇氣,給他講講危險的後果。我們的心內都憋有怨氣,我們自己消受算了,別轉嫁到別人身上。」
「哈,」馬芸芸笑了,一口煙禮花似的散開來:「你也太小看他了。我的話他聽沒聽在心裡,只有鬼知道。他是個做慣生意的人,懂得一分利益一分貨。我什麼也沒付出,無利可取的事他是不做的。」
「但願如此。」侯一桃扔下句,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桌子前。他攤開稿紙,開始打磨自己的幾篇採訪稿。
馬芸芸埋頭把鍵盤敲擊得噼噼啪啪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