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父愛如山

  「嗚嗚嗚……」姜梅悲從中來，只覺生無可戀。

  「媽，走吧，我有辦法。」

  莫輕寒拉著失魂落魄的姜梅下樓，她們沒有拿那四百塊錢，走了兩層樓，莫輕寒聽到樓上有開門聲，顯然那女人一直在貓眼看她們，見她們走了，才開門，把錢撿回去。接著，就聽樓上，「呸」了一聲，「不知好歹！」

  莫輕寒緊握住媽媽的手，拉著她回家。

  姜梅回到家，低聲啜泣起來，「孩子他爸，我對不起你……」一邊嘆氣，一邊偷偷地抹著眼淚。

  他卻握住她的手說：「小梅，不要這麼說，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孩子……」

  

  想到自己時日無多，又把這個原本幸福溫暖的家給拖累成這個樣子，痛心疾首！

  恨不得立刻拿刀捅死自己。

  這時，莫輕寒說：「爸、媽，我要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莫輕寒算著日子，她之前給報紙投過一篇稿子，如果她發表了，今天大概能收到錢。

  只不過今天她沒有上學，估計匯款單還在學校。因為她寫的是學校的地址。

  她腳步不停，飛快地往學校跑，希望有匯款單。

  家裡的氣氛非常凝重。

  此起彼伏的嘆息聲，聽得人要心碎。

  沒一會兒，莫輕寒突然跑進來，激動地喊道：「媽，爸！咱們有錢了！爸，你趕緊準備準備，咱們去醫院，給你做透析。」

  「什麼？」

  「有錢了？你哪來的錢？」

  此時，痛得發緊，動一下都仿佛被萬根針刺。

  莫輕寒搖了搖手裡的報紙和稿費匯款單，「我寫的散文發表了，一共五篇，你們看這是匯款單，都是報社郵來的。」

  她跑進來，笑得燦爛地說：「本來沒有這麼快的，但是我跟報社說了是家裡有病人急需用錢，這幾家報社竟全都給我先支付了。你們看，憑這個單據，就能到郵局領錢了。一共410塊錢！」

  她的爸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看看匯款單，又看看莫輕寒，他們眼睛裡的震驚程度簡直無法形容，仿佛看見一個外星人一樣。

  「輕寒，你寫的散文……發表了？還發表了五篇？」

  「是啊，您看看。」

  莫寧遠接過她遞過來的報紙，激動地手指發抖。

  他翻看著報紙，在其中一個小小的豆腐塊，看到了這樣一個題目……《父愛如山》……

  莫寧遠乾澀的嘴唇顫抖著，一字一字地念：「父親，是平凡的，平凡中卻蘊藏著何等的偉大。這偉大緣於寬仁，堅毅，溫情與博愛……父親的愛像火，從指尖傳遞給我，我握住父親溫暖粗糙的手指，蹣跚學步……父親的愛像山，從思想傳達給我，我跟著父親的腳步，腳踏實地、堂堂正正地做人！父親的愛像海，從精神傳達給我，我看著父親與病魔作鬥爭，就算到了絕境，也絕不服輸！父親患了尿毒症，卻從不怨天尤人，他用堅韌抵抗命運，用醇厚溫暖家人，用豁達堅守本心！他說：疾病，能磨礪人的心智；他說：疾病，能讓人看清世間冷暖；他說：讓你們做了我的孩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愧疚！然而，父親啊！沒有你，哪有家？沒有你，哪有我！父親，你疲憊的笑容，在我眼裡如綠意盎然生機無限的春日；你枯瘦的背影，在我眼裡如生長旺盛絢爛綻放的夏花；你忍痛的付出，在我眼裡如碩果纍纍壓低枝頭的果香；你佝僂的脊背，在我眼裡如不懼嚴寒迎風勁舞的松柏！」

  莫寧遠的老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父親！你是幽遠的曠野，我是你牽掛里，香芽初露的新綠。你是綿綿的細雨，我是你關懷裡，洗滌靈魂的雨滴。你是成熟的高梁，我是你思念里，凝結誘人的果香。你是盈盈的白雪，我是你一生里，坦蕩自然的足跡。」

  莫寧遠泣不成聲，「我女兒出息了，你有這本事，以後能養活自己，我這回死也瞑目了。」

  「爸爸！你會好起來的！」

  姜梅哭得像淚人。

  莫輕寒去郵局拿錢，姜梅趕緊扶著莫寧遠去醫院。

  莫輕寒一上午沒來上課，也沒打電話請假。葉宸的心思都在她那邊，他讓人跟著她，隨時掌握她的動向。

  他的手機，一段一段的傳來莫輕寒的視頻。這一上午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姑娘……真讓他心疼。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她。

  可是，就這麼給，她是不會要的。出於尊重，他得想辦法給她弄錢！

  周日的早上，莫輕寒準備跟姐姐去擺早餐攤子。以前生活在溫室的花朵，不得不早早的扛起家庭的重擔。

  莫輕寒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叫：「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當你陷入這個處境，沒辦法不當家，沒辦法不成熟，沒辦法不靠自己的雙手奮力去賺錢。

  莫輕寒推著小車，剛拐出小巷子，突然見到那顆大槐樹底下站了一個人。

  是她的好同桌！

  還不等她跟他打招呼，他便邁開長腿走到她跟前，他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低聲在她耳邊說：「我找到一個賺錢的野路子，你跟我來。」

  莫輕寒不自覺地往後躲，她的姐姐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兩個。

  莫輕寒皺了皺眉頭，甩開他的手說：「我不去。」她窘得臉都燙了起來。周圍的鄰居瞅著他們兩個，「哧哧」的笑。

  葉宸猛然意識到，他剛才……好像是表現得太親近了？

  那是他的寒寒妹妹啊！他不自覺的就把自己代入角色了……他給忽略了，其他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葉宸往後退了半步，心裡想，「小時候，讓人家喊你小甜甜，長大了連小寒寒都不讓喊了。」

  「……」葉宸一本正經地說：「我剛才去跑步，看到有一家公司正在招聘，好像是當場錄用，當場就給錢，錢給的還挺多的，你去試一試。」

  莫輕寒半信半疑。她不怎麼想去，他一個高中生能想到什麼好路子，要麼就是做傳銷，要麼就是……

  還不等她反對，他突然霸道的伸手把她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