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瘋了
2024-10-08 12:06:59
作者: 桃腰
劉淑妃那張清雅脫俗的臉上似乎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自作聰明」。而永治帝向來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
嚴恬既然已經做了那麼多,最後將線索明明白白地送到了他的手中,他便是不用刑部的董朗,沒有那班刑獄高手,也能輕鬆查出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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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恬只是無權去查皇城禁衛,無法去查給宮中送菜送水的小民。可他是手眼通天的皇帝,只消嚴恬走後的兩個時辰,這些被她指明的線索便皆化成供詞證據擺在了他的龍書案上。
專給皇后小廚房送菜的車到了北寧門禁衛處便不能再前行一步,自會有宮中的太監過來接手。這或許便是送菜的翟氏夫妻沒有被滅口的原因,他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六月六日那天,來接菜車的並不是什麼內侍太監,而是一位看起來十分威風的姑姑領著兩個禁衛軍爺。翟氏一家不知道菜車進了宮門後發生了什麼,可那輛車卻還在。從車板的釘子上尋到了一小塊細棉布,那花色和大小正與餘生歡外衣上的一個破洞對上了。果然如嚴恬所猜測那樣,餘生歡大概真是死後被這菜車運回椒陽宮的……
就在劉峰當街圍殺秦主恩之時,在劉淑妃午膳後高臥消食之時,帝國的一班刑訟精英已於這短短的時間內查實了北寧門那天當值的名單背景、親朋故舊,甚至還取了這些人的口供證詞。不過只兩個宵小,現於飛鳳營任職,之前卻是跟隨劉峰同去西北的家臣,出生入死,忠心耿耿。
這短短兩個時辰,悄無聲息,查得的真相大白,卻是以嚴恬七日不眠不休,以必死之心幾經波折方才換來的!
劉氏姐弟太自傲了,自以為智計過人,自以為事情會按他們想當然的設想一路發展下去。卻不過只是被狂妄自大蒙蔽了眼睛,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一場自娛自樂罷了!
「來人呀!」永治帝沉聲說道,送二皇子去太后宮中休息。」
劉淑妃蠢笨狠毒,可秦沐卻畢竟是自己的骨肉,不能不保。
二皇子秦沐一時有些茫然,似乎沒有理解他父皇的意思。不是應該先申飭姑母無理施暴嗎?怎麼倒先說到了他的頭上來了?
直到有人過來請他,秦沐仍還跪在地上,完全沒搞清狀況。可慈寧宮的嬤嬤們卻不會讓他一直懵懂茫然著,左右用力一攙,就把人給架走了。臨了,他只來得及喊上一聲:「母妃!」
永治帝搖了搖頭,這個二兒子和太子比果然差得太多了。
太子這次表現得很好。前期處變不驚,雖被禁足,但仍能泰然處之,於東宮安心讀書。後被解禁,卻不急不躁,仍按部就班地上學、定省。雖才十四歲,但頗有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家風範。
便是這次襄寧來大鬧靈犀宮,太子也是處理得當。先安撫了秦沐,端的是兄友弟恭。又親到御書房據實以報,沒有一字不實,毫無半點私心。便是後來命他即刻回去東宮,莫摻和此事,他也不多問半句,依令而行。是個孝敬恭順、心懷君父、明理通達的好孩子,也是儲君該有的樣子。永治帝對太子不禁又滿意了一層。而此時再看秦沐,卻是在心裡給徹底放下了!
「沐兒!」看著二皇子被人架走,劉淑妃不禁驚恐起來。將二皇子送到太后宮中,到底是因為靈犀宮被砸而送去暫住?還是因為其他……
果然,永治帝下一句話便讓她完全陷入了絕望。
「淑妃瘋,送去玉碎軒靜養。」
玉碎軒,大齊的冷宮。
劉淑妃張大了嘴巴,滿眼的不敢置信。一定是,一定是哪裡出了錯!她在心裡飛快地復盤著自己的全部計劃。在她的設想里,皇后此時已必死無疑。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后的名節已毀,絕無半點生機。皇上也是男人,是男人便容不下妻妾不忠,容不下頭頂綠巾,更容不下這樣的事情宣揚出去!最終的結局定應如她預想那般,皇后被匆匆處置,一床大被悄無聲息地掩下了皇家所有的恥辱。
至於那個叫嚴恬的黃毛丫頭,不過是白白瞎折騰幾天罷了。為皇后申冤?呵!笑話!就憑她?!漫說自己的局天衣無縫,便是有什麼紕漏,她一個只有幾分小聰明的丫頭片子,會有多大的能耐?
在她看來,嚴恬的所有折騰不過皆是別有居心罷了。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皇上!看,果然今天晌午,嚴恬不是就是坐了皇上的肩輿回的慈寧宮嗎?
劉淑妃覺得一切本應盡在掌握。可皇上此刻的態度卻在告訴她,她哪裡出了錯……
「陛下!」她叫了起來,「臣妾……」
「回太后娘娘、陛下、長公主殿下,這是從淑妃娘娘房中找到的。」暖紅手托一個包袱跪地稟報,截斷了淑妃後面的話,「應該是陰乾的夾竹桃的花葉種子。這東西……有奇毒!」
「什麼?」
「奇毒」二字讓太后和永治帝同時顫了顫心神。也讓跪在地上的劉淑妃瞬間面如死灰。內宮私藏毒物罪同謀反!
「交於太醫院,嚴查!」太后娘娘徹底被驚著了。她想起嚴恬之前的話,一星微火,便可釀成燎原大禍。那時她並不相信她御下多年的後宮會有什麼大紕漏,會出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她太過自信了,可如今劉淑妃的所作所為,這包明晃晃擺在眼前的毒物,讓太后不得不相信,自己確實老了,已經沒有那麼強硬的手腕兒掌控後宮了。
「帶下去吧。」永治帝揮了揮手。幾個太監一擁而上,劉淑妃尚未來得及喊一句冤枉,甚至哭上一聲,便被堵上嘴架給走了。
當晚,戶部尚書劉其昌接到了皇帝的聖旨,先申飭其教子不嚴。其子劉峰因與長公主獨子秦主恩發生口角,竟公報私仇,私調禁軍,當街圍殺。劉其昌教子無方,縱子行兇,連降三級。
同時,宮中傳來消息,劉淑妃行止暴戾瘋癲,經太醫確診乃犯了離魂之症,特著其於玉碎軒靜養,家眷不得入宮探望,以免攪擾淑妃。
本來禁軍營剛剛把失了雙臂的劉峰送回來時,全家就立時塌了天,劉夫人看著血葫蘆一樣的兒子,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暈了過去。劉峰的妻妾更是嚎啕大哭,悲聲一片。如今又接了這樣的一道聖旨,得到這樣一則消息,劉家的天是真的塌了下來!現如今京中誰也不敢再和他家來往,生怕沾染上半點晦氣……
……
慈寧宮的聽雨軒,四面環水,唯一架小橋通向這湖中央的小築。這是襄寧從小最喜歡的地方,便是大了,也常喜在此處休息。
屋內門窗大開,四周水波粼粼,夕陽金輝,清風徐徐,清爽怡人。一眾宮娥伺侯著剛剛痛哭一場的長公主洗漱勻面,隨後皆捧著水盆、面巾靜靜退下。只是這其中有個面目極平淡的宮女卻稍顯磨蹭,落在了最後。
「你做得不錯。」所有人都已走遠,屋內只剩下襄寧、瑾嬤嬤和這個宮女。小橋上是和風、暖紅帶人把守。襄寧走到這宮女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以前只知道劉氏蠢且喜歡裝模作樣,卻未料到她竟還如此狂妄自大且自作聰明。呵!竟差點就著了她的道。」她邊說邊搖了搖頭,頗覺可笑。
「殿下,」那宮女垂首,半晌方才恭謹地提醒了一句,「皇上對嚴姑娘的心思……」
瑾嬤嬤忍不住轉頭去看襄寧。
襄寧沉吟片刻,忽而一笑,「沒事,你仔細盯著點就是了。除非皇上、太后下了明旨,否則都是無礙。如若真到了那一步,那你至少要在下明旨前一個時辰傳信給我。」
「屬下遵命!」那人行禮告退。
「公主!」瑾嬤嬤有些著急。
「你別急。」襄寧笑著安撫她,「這也算個契機。那倆人總是為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別彆扭扭,好沒意思,如此激上一激倒是好事,說不定就都開了竅,去了執念。若那兩個小東西真的廢物,竟一直想不出法子擺平,那我也自有辦法。」
瑾嬤嬤聽得此言卻仍憂心忡忡,並未完全放下心來,這事畢竟關係到秦主恩一輩子的幸福。可襄寧看著她卻不禁莞爾一笑,「瑾娘,我和你打個賭如何?我賭那兩個小東西定能自己把這事兒給解決了,並不用我操心!」
嚴家小院內,嚴恬和秦主恩同時打了個噴嚏。
正給秦主恩診脈的宋軍醫站起身來,沖旁邊的方玉廷道:「你不是說人快死了嗎?你聽聽這中氣!起碼比在座各位活得都長!」
滿屋子人一腦袋黑線。這位到底是大夫呀,還是管生死簿的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