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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中宮

2024-10-08 12:05:19 作者: 桃腰

  懿旨都接了,這皇宮是必須得去了。嚴家老小坐在一處面面相覷,現下當務之急是猜猜皇后娘娘那兒到底出了什麼事,竟如此興師動眾地來請外援?!

  此刻外書房內,嚴忻、嚴愉自不必說,嚴恪本就一直跪在門外倒也便宜,就連長孫媳婦兒孫氏,老侯爺都派人叫了來。可見侯府對此事的重視,這也是對嚴恬的重視。

  嚴恬心中感動,如今才真正明白當日父親對她說的那番話的含義。她父親與侯府無論之前有什麼齟齬,卻都是休戚與共血脈相連的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低頭沉吟片刻,嚴恬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自上次進宮,她便對那座集中了人間極致富貴和權力的皇城沒有半分好感,甚至暗暗藏著一絲恐懼。

  「若真要進宮,嚴恬應該怎麼做?求祖父教我。」既是一家人,便沒有必要繞什麼彎子。嚴恬問的是,若真遇上什麼事,是幫還是不幫?

  雖然之前祖父硬氣地拒了梁家,可那憑的是兩家的交情,祖父的這把子年紀和輩分。誰也說不出什麼,大不了只當兩家開得個玩笑哄著個老小孩兒高興,梁相府一笑也就罷了。

  可如今,皇后娘娘正兒八經地下了道懿旨,那就不能只當成個玩笑。牽一髮而動全身,看似只事涉後宮,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其他勢力,遼東舊部,京派舊黨,朝堂,還有……太子!

  那麼,她此次進宮應如何應對?行差踏錯,會不會擊起風浪千尺?!嚴恬她現在不敢確定。

  定安侯嚴文守看向父親。嚴歌行捋髯一默,隨即沖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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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兒此去倒不必害怕,只依著規矩行事便是。」嚴文守沉吟道,語氣極力溫和,生怕自,己過於嚴肅嚇到侄女,「但,遼東舊部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話留半句,點到為止。

  梁家與嚴家一樣同為遼東舊部,大伯父這話是在告訴她,嚴家表面不偏不倚、中庸平和,但實際卻早已站隊!太子的背後就是遼東舊部!

  嚴恬略一沉吟,便心中有數。

  「據嚴恬所知,宮中各處皆有專人統領,各有章程,各司其職。像糾察宮闈、司責罰戒的便有宮正司。管內庫銀錢的有尚宮局。管貴人們衣裝有尚服局。吃食有尚食局,禮儀出行有尚儀局……六局二十四司,各有職責又相互配合。皇后娘娘操勞,既要教化天下女子、輔佐天子,又要管理嬪妃……」,她起身沖兩位伯母福了一禮,「請兩位伯母和大嫂教我!」

  她的意思是,宮中事務,雖皆有專管,依規咎責,依律懲辦。可有些事,下面的人卻是萬萬處置不了的。例如嬪妃們鬧出了什麼故事。主子貴人的事,那些尚宮主管誰人敢去做判?唯有請皇后娘娘明斷!嚴恬要出身京中高門的伯母嫂子們教她的,便是想了解這京中豪族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亦包括宮中嬪妃背後的家族勢力。

  兩位夫人則對視一眼,暗暗點頭。嚴家上下皆腦子清楚,嚴恬能想到的,眾人誰想不到。這便是為何今日這外書房破天荒地把家中女人也聚了進來的原因。

  「老大家的,」老侯爺發了話,「你和老二家的帶孫氏和恬兒下去仔細教導!其他人留下。」

  屋內四個女人起身行禮告退,留下這屋裡屋外的一群男人們。

  其實這事兒吧,男人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事涉後宮,一群大老爺們兒他就是再著急也伸不進手去。可作為男人,各家之主,定安侯府的前任、現任和未來的頂樑柱們!逢此大事,又實在不能毫無作為只兩眼一閉地交給一群女人去處置。那樣既顯得沒什麼擔當,又看著似乎有些無能。故而眾人皆硬著頭皮大眼瞪小眼地干坐著沒動。

  「那個……」跪在門外的嚴恪偷偷活動了一下,面對屋內詭異的寂靜,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打破僵局,否則這兩條腿得廢。今天一早兒剛爬起來,就又被命令跪在此處。嚴恪委屈,但嚴恪不哭。

  「祖父,父親,那個,既然我娘她們都去了後宅。那咱們聚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不如,散了吧。」

  瞎說什麼大實話!嚴二老爺甩手就將圈椅上的靠枕砸向自己兒子。

  「小畜牲!都是你惹的禍!還想散了?你給我老實兒跪著!」

  眾人趕忙上前攔著。

  「二叔,二叔,二叔……」

  「二哥,二哥……」

  「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二弟!孩子嘛……」

  不過嚴恪的突出表現到底還是打破了書房的尷尬氣氛,二老爺滿臉羞愧地握著嚴文寬的手:「三弟呀!這事兒都怪我!子不教父之過……」

  他說不不去了。他這一雙兒女一個比一個能作。前有嚴怡,後有嚴恪……不如趁著年富力強再和夫人生個孩子?

  「二哥,你說的哪裡話!這事全是意料之外,如何能怪得了恪兒?」嚴文寬拍了拍嚴文莊的手,隨後起身去門外親手扶起嚴恪。

  嚴恪感激涕零:三叔,雖然咱倆還不怎麼熟,但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您!

  嚴歌行看著滿屋子兒孫兄友弟恭,相處和睦,不禁十分欣慰,但同時也難掩擔心。他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莫吵,隨後問嚴文寬道:

  「這事若真像恬兒所說,事涉後宮嬪妃……那各位貴人背後的家世背景還真是盤根錯節,不可小覷。恬兒……可有把握襄助皇后理個分明?」

  「這……」嚴文寬自然是這些人中最心焦的,他皺著眉,嘆了口氣道,「兒子不知。兒子甚至都不知道是否真如恬恬所說那般,皇后召見乃是為解嬪妃之事。」

  嚴文寬只有嚴恬這一個女兒,又是從小親手帶大,他現下確實關心則亂。

  不過,嚴恬並沒有猜錯,皇后娘娘遇到的難題的確事關嬪妃,而且還不只一個。

  下懿旨的第二日上午,椒陽殿內。一串兒女人圍著皇后打轉吵嚷,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攪得她頭疼欲裂,如同掉進了蒼蠅堆里。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幫前來請安定省的妃嬪,皇后終是體力不支,歪在榻上,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頭吩咐身邊的大宮女豆蒄:「去,到偏殿把母親和弟弟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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