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024-10-03 18:36:18 作者: 朱維堅

  任明遠嘴裡不乾不淨的,帶出幾分痞氣。林蔭看著來氣:這人,身上哪有一點領導幹部的氣質。扭頭看一眼蘇檢察長,卻見他微微一笑道:「哎呀,任書記這話可不對,我們檢察院對政法委可一向是尊重的。這群體事件具有政治性質,不能機械地用法律來解決,你看,政法委,不就是政治和法律嗎?這兩樣都管,政法委不談誰敢亂談哪!」

  蘇檢察長的話不軟不硬,任明遠有些語塞,正想反駁,萬書記不快地開口了:「你們到這兒打嘴仗來了?明遠,你就別推了,談談吧!」

  任明遠無奈只好開口:「這……好吧,我隨便說兩句,我覺得,這是一起嚴重的群體事件,直接影響到我市的穩定,一定要認真對待……現在看,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如果能事前掌握情況,就好辦了……」扭頭看了林蔭和方政委一眼,忽然有了說辭:「對了,群體事件歸公安局管,不知道事前得沒得到消息,我看,還是林局長和方政委談談吧!」又沖林蔭一笑:「林局長,我看你早憋不住了,處置突發事件你們比哪個部門都有經驗,有什麼想法跟大家說說吧!」

  任明遠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林蔭。於海榮咳嗽一聲,用命令口氣道:「那好,林蔭,你就先談談吧,看看這起事件是什麼性質,該怎麼處理?」

  不能再沉默了,方政委也沒有再扯衣服。林蔭開口了:「那好,我就談點不成熟的看法吧。我覺得,要想解決這起事件,首先必須找出事件的起因,只有找到起因,才能對症下藥解決……」

  林蔭的話頓時把眾人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林蔭沉了沉繼續說:「那麼,這起事件的起因是什麼呢?正如有的同志所說,從表面上看,是有兩個人被打傷引起的。如果這樣就簡單了,把打人的抓起來,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該怎麼賠償怎麼賠償,事情不就平息了嗎?可是,不知大家想過沒有,如果是為了打人的事,他們為什麼不去找公安局,而要來市里?很明顯,打人只是表象。為什麼會發生打人的事呢?是因為收捐款。他們為什麼來找市領導呢?剛才在外面我已經做了一番調查,大家也一定都知道了。其實,事件的主要起因是捐款數額太大,他們負擔不起了……」

  林蔭心裡清楚,自己的話不合時宜,捅到了萬書記的肺管子上了,可一是性情如此,忍不住實話實說,二是被「在清水呆不了幾天了」的傳言所激,可能,再不實話實說,今後就沒多少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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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聽了林蔭的話,大家的眼睛都睜大了,萬書記臉上也現出明顯的不快。於海榮看得清楚,趁林蔭稍停之際,手一揮打斷他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依你的看法,事情是世紀工程惹出來的?那咱們的世紀工程就不能搞了?我堅決不同意這個觀點……」

  「我也不同意,」蔣實全沒等於海榮說完就在旁叫起來:「咋的,還想抓俺們收費的人?好,你們公安局有本事就抓吧,把收費的都抓起來,看這捐款還有誰去收,看世紀工程怎麼搞!」

  不等林蔭辯駁,於海榮又接著說:「是啊,當前我市頭等大事就是世紀工程。我們的一切工作都要圍繞它來進行,凡有利於世紀工程的,我們就堅決支持,凡不利世紀工程的,就堅決反對。做為政法機關的領導幹部,不能就事論事,要站在講政治、講大局的高度來認識問題,我個人看法是:這起事件是有預謀、有組織、有目的的,而且是非法的。這麼多人圍攻市政府,表面上看是上訪,其實是請願。而集體請願是需要批准的,誰批准他們了?根據這一點,就可以嚴肅處理。所以我覺得,這起事件的實質,是反對市委決策,破壞我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至於怎麼處置我先不談,可公安局的當務之急,是查清事件是怎麼發生的,誰是幕後組織者,只有找出黑後台,才能釜底抽薪解決問題。我提醒大家不要忘記,我們是無產階級專政!」

  於海榮振振有辭,萬書記的臉上現出讚許的神情。林蔭心中既感壓力,又十分憤怒。這叫什麼話,群眾有問題得不到解決,集體上訪,不去解決問題,卻扣上政治帽子,還無產階級專政,你跟誰專政?火氣一涌,騰地站起來:「我不同意這種意見,我們是無產階級專政不假,可首先要弄清向誰專政!我也提醒大家注意,他們是人民群眾,而總書記『三個代表』的思想首先就是要代表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我不同意採取專政手段,建議充分聽取他們的意見,通過對話的方式解決問題!」

  於海榮沒再說話,冷笑兩聲,把墨鏡調向萬書記。

  萬書記咳嗽了一聲,大家都知道他要開口了。會場頓時一片沉寂。

  萬書記的話一開始還算平和,可慢慢地感情色彩就濃了:「好,我談談自己的看法吧,供大家參考。我同意林蔭同志的一個觀點,那就是,對這起事件,我們不能被它的表象所迷惑,而要找到它的起因。這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透過現象看本質。同時,我也同意海榮同志的一個觀點:這起群體性事件性質嚴重,影響惡劣,在清水歷史上罕見,雖然其性質還有待於研究,但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這一事件是有目的、有組織、有預謀的,嚴重影響了我市的穩定。在座的都是清水的領導幹部,我希望大家一定要站在講政治的高度來認識這一事件。表面上看,這起事件是經濟利益趨動下發生的,為的是經濟目的,但,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任何事物都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那麼,這起事件的本質是什麼呢?依我看,他們就是要推翻市委市政府的決策,要市委市政府的決策服從他們的利益。說穿了,就是與市委和市政府對抗。我覺得,我們必須站在這樣一個立場上來認識問題,必須從這樣一種認識出發,來解決這起事件!」說著,臉向旁邊看了一眼,用徵求意見的口吻道:「洪市長,你說是吧!」

  從會議開始,洪市長的臉色就十分嚴峻,可一直沒開口。此時見萬書記徵求意見,咳嗽一聲慢慢說:「好吧,我也談談自己的看法。首先,我同意萬書記的看法,這是一起嚴重的群體事件,在清水歷史上是罕見的。而這起事件恰恰出現在我們這屆政府任期內,因此,市政府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做為市長更是責任重大。同時,我也感到十分痛心,當年,在我們還沒有奪取政權的時候,人民群眾曾經冒著生命危險支持我們,可現在……當然,發生這種事,也不用大驚小怪,我們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我相信,廣大群眾是通情達理的,完全可以通過對話解決問題,不到萬不得已,不宜採取強硬手段,那會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

  洪市長的話使倍感壓抑的林蔭喘了口氣。他聽出來,洪市長雖然嘴裡說著同意萬書記的看法,可實際上態度並不一致。

  想不到的是,洪市長話音一落,許副書記也公開表態了:「我同意萬書記和洪市長的意見,這確實是一起嚴重的政治事件,應該採取妥善措施解決,不宜採取強硬手段,對話是一個可以考慮的途徑!」

  林蔭聽著許副書記的話心裡感到好笑。他說的是同意萬書記和洪市長的意見,可兩人的意見並不一致。不過,他說的又有道理,因為,他同意的是萬書記對事件嚴重性的判斷,又同意洪市長對話解決的途徑。而後者萬書記是不同意的,只不過嘴沒有說出來罷了。

  果然,許副書記話音一落,萬書記的臉沉下來,側過臉問:「那你說該怎麼解決?剛才,信訪辦的同志已經和他們對話了,他們根本沒有妥協的意思,非要我們完全答應他們的要求不可,如果這樣,市委市政府還有什麼威望?如果開這樣的頭,今後,只要市里出台什麼決策,有人不滿意,就可以一呼而起,要求我們改變,我們還怎麼開展工作?」

  許副書記真有涵養,只是說了句:「具體問題具體對待嗎!」就微微一笑不開口了。洪市長也不再說話,把目光望向窗外。

  會場靜下來。窗外的吵嚷聲隱隱傳進來,顯得比剛才大了。

  沉默中,還是於海榮開了口,他又點了林蔭的名:「林局長,剛才萬書記的指示你聽清了吧,這起事件的發生,你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們的情報信息工作是怎麼做的呀,為什麼事前沒有發現……現在你說說怎麼處置吧!」

  於海榮的話雖然沒明說,可他問公安局長怎麼處置,其意見的傾向性也是明擺著的。可林蔭不是順竿爬的人,於海榮的指責更使他反感。他想了想說:「我覺得,如何處置這起事件不應該問我們公安局。因為這是人民內部矛盾,只能採取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來解決。我還是覺得他們是上訪,是向領導機關反映問題,儘管方法不得當,可也是上訪告狀,不宜採取強制措施。公安部、省公安廳和地區公安局都多次強調,在發生群體事件時,公安機關不可輕易出面,以免激化矛盾。」

  林蔭說完,會議室里一片寂靜。片刻後於海榮冷笑一聲:「那你說怎麼辦?對話?怎麼對話,答應他們的條件?世紀工程不搞了?!」

  又是大帽子。這哪裡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啊?林蔭正要反駁,卻見信訪辦主任急慌慌從外面闖進來,焦急地大聲道:「萬書記,怎麼辦哪?我們怎麼勸也不頂事,他們一定要和書記市長見面,還說,不解決問題,他們就不解散,如果明天還不解決,他們就要開車集體進省!」

  啊……

  大家吃了一驚,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近幾年,上級對穩定工作非常重視,尤其對進京進省上訪事件極為反感,將其做為一項硬任務壓給地方黨政領導,對集體上訪更採取了追究責任制度,如果幾百台車進省,將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啊!

  這一來,會議的進程加快了。許副書記說:「如果我們只是坐在這裡討論研究,恐怕很難討論研究出結果來,我覺得,萬書記和洪市長的意見都有道理,而且基本上是一致的。我看是不是這樣,有關領導先跟他們接觸一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態度,提出什麼條件,就算摸摸底兒吧,然後再採取有針對性的措施解決。我看,最好通過對話解決問題,這對市委市政府和鬧事群眾都好。當然,如果對話解決不了,也可以考慮採取其它手段。」

  情況已經很緊急,在這種情況下,開始有人贊同許副書記的意見,符合的人越來越多,這一來,萬書記也只好同意了。不過又強調說:「對話是必要的,我也贊同,但要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能輕易讓步,因為這關係到市委和市政府的威信,關係到世紀工程能否順利進行。要通過對話讓他們理解,捐款是為了給他們辦事,世紀工程是為了他們的長遠利益。他們現在反對,將來會感激我們的,我們是為了清水人民的子孫後代造福。」望向林蔭:「對了,你們公安局要查明,這起事件有哪些人在幕後操縱,誰是組織者,策劃者,這樣的人是影響清水穩定的大患,一定要把他挖出來!」說完,忽然又補充一句:「我還要提醒你們一點,你們是清水市公安局,要對市委、市政府負責!」

  這……

  林蔭意識到,自己剛才關於上級公安機關如何要求的話不妥。

  這時,他再次感到萬書記的可怕,因為他永遠正確,真理永遠在他的手中,他無論做什麼,都能找到理論根據,都代表了正確立場,手中都有真理的大旗。會議事實上採納了林蔭的意見,他也因此成為對話組的成員之一。他提出,自己身為公安局長參加對話會有消極影響,可萬書記說:「你一定要參加,就是要給他們一點壓力。不但參加,還要演黑臉,讓他們明白明白!」這一來,林蔭不好再說什麼,何況,他也想深入接觸一下這些人,多了解些情況。

  會議結束,人們匆匆向外走去,萬書記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嗯、啊」兩聲後叫住林蔭,又對手機里大聲說:「好,你立了一功,應該表揚……好,有情況隨時報我……沒關係,有我呢!」

  萬書記關了手機,對走過來的林蔭方政委和其他幾個領導大聲說:「怎麼樣,我的話沒錯吧,這起事件就是有預謀、有計劃、有組織的。牛明已經調查清楚,背後的主使就是王立民。林蔭你要好好布置布置,把一切都查清楚……簡直反了他,跟市委做對,鼓動群眾鬧事……」換了口氣:「你們看,牛明還是有兩下子吧。林蔭,這樣能幹的助手你怎麼不好好用啊?別浪費人材,我看,你們的分工還得調整一下!」

  萬書記的話引起大家的注意。於海榮急問:「誰?王立民?又是他……看來,他是鐵心和市委對著幹了,對這樣的人不能客氣,一定要嚴肅處理,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追究他法律責任!」轉向林蔭:「林局長,今後這個人你們得納入視線,重點控制……對了,你還不了解他吧。這可是個人物,原來是交通黨委書記、局長,還是市人大代表,一向不和市委保持一致,市委雖然免去了他的原職,仍然讓他當工會主席,想不到他又和這些人攪到一起,今後,你們對他要嚴密控制!」

  許副書記聽了這話,急忙在旁說:「於市長,這可要謹慎,據我所知,王立民是個老幹部,老黨員,不是胡來的人……萬書記,我們是不是先找他談一談,如果真和他有關,就要他出面平息事態,不是比什麼辦法都強嗎?」

  萬書記想了想:「就這麼辦,你們分一下工……」

  林蔭被分到與鬧事司機代表對話的一組。參加的還有分管工交的副市長、專職政法委副書記任明遠、信訪辦主任等人。組長由常務副市長於海榮擔任。

  另一組的談話對象是王立民。組長是許副書記,成員有紀檢書記、組織部長、市總工會主席等人。

  萬書記和洪市長兩位主官都沒出面。洪市長本來提出,二人各參加一組,可萬書記說:「那太高抬他們了,有副書記、副市長出面就夠給他們面子的了!」這樣一說,洪市長也不好出面了。

  對話開始時已經是傍晚。

  參加對話的鬧事司機代表一共五位,自然包括趙二兩和劉大腳片。

  其實,此前已經進行過對話,只不過出面的是政府辦和信訪辦主任等人,鬧事的司機們認為他們人微言輕,非要見市領導不可。現在於海榮等人出面,他們還是不太滿意。趙二兩張嘴就問:「為什麼萬書記和洪市長不接見我們,你們能不能說了算?」

  於海榮擺出架式:「怎麼,一個市委常委、兩個副市長接待你們還不夠格?現在我正式向你們宣布,我此時就代表市委市政府!」

  對話這才開始。

  一開始,對立情緒很嚴重,對話時,趙二兩和劉大腳片說得最多,而且態度最堅決。趙二兩揉著紅紅的鼻頭,上來先訴一通苦:「大夥都知道,我的外號叫『趙二兩』,為啥?因為我好喝兩口。可是好喝不能多喝,更不能喝好酒,只能喝二兩清水老白乾。為啥?一沒錢,二怕耽誤幹活。可現在二兩也不敢喝了,為啥?掙倆錢不夠交這個費那個費的,特別這死雞工程開工後,各種攤派和捐款就交了一千五百多元,平均哪個月都三百五百的,誰受得了啊?你們領導搞工程俺們支持,可得讓人過日子呀……」

  接著,他算了一筆帳,每天平均能拉多少客人,能收入多少錢,交的稅費是多少,車的油錢是多少,折舊費是多少,再加上捐款攤派,算來算去,連油錢都掙不回來,說完伸著大手問眼前幾位領導:「你們說,俺還有錢買酒喝嗎?二兒子也有了對象沒錢結婚,還有個老閨女上大學,指著啥,讓俺咋活下去呀……」

  劉大腳片第二個發言。他說話的嗓門沒有趙二兩大,可比趙二兩有水平,上綱上線的:「俺咋就不明白,咱共產黨不是為窮人謀利益的嗎?可咱市出台的政策咋一點也不考慮俺們這些窮哥們?俺們窮得孩子上不起學,結不起婚,喝不起酒,市里還非要搞什麼世紀工程。你搞也行,有錢就搞唄,把清水建得漂漂亮亮的,誰看著都高興!可現在是花我們的吃飯錢哪,我們實在是捐不起了……」

  接著又有兩個代表發言,說的大同小異,都是捐款太多,要求減免。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於海榮開始發言,都是萬書記那套喀:為了子孫後代的長遠利益,眼前雖然困難一些,可將來你們就會明白,市領導在為清水人民辦實事,辦好事,那時,你們會感謝市領導的,你們的孩子也會感謝你們的,你們為子孫後代做出了貢獻。云云。連林蔭聽著都覺得沒有說服力,於海榮卻一副演說家的樣子,說得還挺來勁兒呢!

  結果,趙二兩沒等於海榮說完就忍不住了。「於市長,你說些啥呀?我咋聽不明白呀?子孫後代?我們這輩子都活不下去了,還能顧得上子孫後代嗎?我們本來想攢錢供他們上大學,結婚生兒子,再給他們謀個生活出路,現在,把錢全銷到你們這死雞工程上,他們上不了大學結不了婚,連子孫後代都沒有,還能感激你,恨都恨不過來了……」

  話雖然粗,可句句都在理上,比於海榮那些大道理有說服力多了。林蔭入神地聽著,完全忘了萬書記關於「演黑臉兒」的指示。

  於海榮卻自我感覺良好,置對方的觀點於不顧,繼續誇誇其談,什麼你們都是工人階級,工人階級最有覺悟,最有長遠目光,最能克服困難啊,什麼現在雖然困難,可跟三年自然災害期間比一比,和「文革」時期比一比,要好得多了,再想一想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等等。林蔭聽得直想嘔吐:媽的,就這水平,怎麼能當副市長呢?還主管政法!真他媽的,你是官迷不怕,總得有點水平吧……可再一想又理解了,在這種情況下,又能說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話來呢?

  針對於海榮的話,劉大腳片痛痛快快地進行了反駁:「於書記您別生氣,俺是工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您要不說這些俺還真沒話,您要這麼一說,俺還真有話要說。俺咋就理解不了呢?硬說俺工人是領導階級,是國家的主人,可啥事徵求俺的意見了?企業讓領導搞黃了,一句話,讓俺們下崗就得下崗,可領導呢,對了,你們自己叫公僕,你們怎麼不下崗?行,為國分憂,下崗就下崗吧,好不容易東借西挪買了台車,想靠他養家餬口,誰知這你們也不讓,這不明明是逼著我們賣車嗎?可俺大半輩子一直開車了,賣了車又幹啥呀?靠啥活呀……於市長,俺們代表所有個體司機說給您聽,這捐款俺們是實在捐不起了,就是捐,這麼多也不行。這個問題必須儘快解決,俺們已經下決心了,既然這樣做了,也就豁出來了,不解決就上地區,上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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