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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6:05
作者: 徐大輝
四平街憲兵分遣隊長龍山三郎扇了林田數馬的嘴巴子,林田數馬扇了水野大尉的嘴巴子,像一個遊戲。不過,這個遊戲毫無樂趣可言。
「巴嘎!」林田數馬狠扇部下的嘴巴子,啪啪響。
他派水野大尉乘坐警護隊的巡道鐵甲車,提前為軍列開路,結果鐵路給破壞了,軍列遭顛覆,此事件震驚中外,八節載人車廂和一節貨車扎入河底,數人遇難,將官數名士兵若干,搭乘此次車的還有滿鐵株式會社以三牧政雄為首的職員數名。
「巴嘎!」龍山三郎邊扇邊指責道,「帝國將士犧牲,二十噸鴉片被毀,你的任務怎麼完成的?」
林田數馬有口難辯,自己有責任,本以為精心策劃的真假貨,鴉片順利拉出亮子裡,以為萬事大吉,誰能想到路上出事,而且螞蟻河鐵橋在三江縣憲兵隊的管轄之內,駱駝嶺站以南不歸他管,可偏偏螞蟻河鐵橋在駱駝嶺站以北。
「月亮泡子案子破獲了嗎?」龍山三郎責問道。
「隊長閣下,我們已經掌握那個案子是天狗綹子聯合藍大膽兒所為,天狗綹子假降……」林田數馬說。
「天狗綹子呢?」
「下落不明,我們正在秘密尋找。」
「抗聯派到三江的特派員呢?」龍山三郎問。
「正在密偵中。」林田數馬道。
「夠啦!正在,正在,我不要什么正在,我要天狗綹子,要抗聯的特派員!」龍山三郎暴跳如雷喊道。
林田數馬一個勁兒的哈咿。
龍山三郎訓斥道:由於你們工作不利,使數名帝國將士犧牲,二十噸鴉片損失。如此惡劣形勢,亮子裡的鴉片加工廠工程和白狼山倉庫的安全將受到威脅。
「我保證這兩處設施……」
「你用什麼保證?我要你用人頭作保證。」龍山三郎講得很明確,再遭破壞,要你林田數馬自切。
「哈咿!」林田數馬再次哈咿!
「白狼山倉庫還有三十噸鴉片今冬不外運了,等明年加工廠建成,就地加工成成品。」龍山三郎說。
暴跳如雷在三江縣憲兵隊,林田數馬訓斥水野大尉道:「無能,無能!你身為帝國特高課人員,竟如此無能!」
水野大尉默默承受上級叱責,隊長挨龍山三郎隊長責罵憋一肚子氣,此時不可戧著他,順著來,有話等他發完火再說。
林田數馬發泄一陣,氣消了不少,他說:「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從現場上看,敵人是經過周密計劃,故意破壞。」水野大尉說。
他們如何掌握軍列通過的準確時間?現場看扒鐵軌技術相當熟練,尤其是使用的那些鐵鎬、撬槓等工具,民間沒有,是鐵路的專用工具。因此憲兵判斷是鐵路內部人員作案。
「鐵路人員顛覆軍列……他們有這樣大的膽子?」林田數馬說出疑點,現場表明至少十人以上,如此多的鐵路員工聚在一起不可能,大多鐵路工作人員都是經過審查錄用的,「矚託」(情報人員)混在員工中,這容易暴露。
「只能說鐵路人員參與了,主謀另有其人。」
「鬍子?」
「鬍子不敢打劫軍列,只是破壞不搶財物,也不符合鬍子的特性。」水野大尉分析是一場政治意義的顛覆,一定是抗日組織乾的。
「我們周圍沒有反滿抗日隊伍,誰組織這次破壞?」
「有,在白狼山里。」水野大尉口氣肯定道,「在老金場我發現一些人,有槍有馬,清一色穿著灰布衣。如果沒看錯的話,他們仍該是天狗綹子。」
「天狗?」
「兩天後我再去詳細偵查,他們突然消失。」水野大尉說他仔細查看了他們住的窩棚、地窨子,估算一下有兩百多人住過。
「兩百人?」
「這樣大的隊伍可能被改編過去,不排除已經被改編。」水野大尉通曉土匪風俗,鬍子不會統一著裝,搶來什麼穿什麼,花里胡哨穿戴是鬍子的一大特色,「服裝表明他們再也不是鬍子,他們隱藏在白狼山中,顛覆軍列十有八九是他們所為。」
「下雪啦,今冬進不了白狼山里,尋找他們的蹤跡只好等到明年開春。」
林田數馬說,「顛覆軍列的調查,從亮子裡車站開始,找出勾結他們的鐵路內部人員,你叫松澤帶亮子裡車站全部鐵路職工名單來見我。」
松澤副站長帶一份人員名單,來到憲兵隊長辦公室。他說:「亮子裡車站管區以內所有職工名單,和工長以上人員的檔案全在這裡。」
「松澤君,你對這次顛覆怎麼看?」林田數馬低頭看名單,問。
到過螞蟻河鐵橋現場的松澤,對軍列的顛覆有自己的看法,共識的東西不談,他說:
「破壞者目標是鴉片。」
「哦?」林田數馬聽到新奇的說法,「帝國將士罹難怎講?」
「因為鴉片。」松澤認為軍車被顛覆,是加掛在軍列後邊那節裝鴉片貨車廂惹的禍。他的根據是,軍列經常從亮子裡經過,沒一趟出問題,單單這趟軍列出事。
在加掛這節貨車上他倆意見分歧,松澤不同意加掛,林田數馬問為什麼。
「安全。」松澤說。
「掛一節貨車怎麼就不安全?」林田數馬問。
松澤說軍列在亮子裡停靠就是錯誤,運行時間表變動,不然它幾乎緊跟著187次貨車後面,前面的車等於為後面的車開道,安全係數增加。憑這么小小的、不充分的理由說服不了憲兵隊長,他堅持加掛一節貨車。但是林田數馬指揮不了鐵路運行,他通過四平街憲兵分遣隊,向關東憲兵司令部請示,才變動了軍列的運行時間表。
「松澤君講是鴉片造成這次災難,破壞者目標是鴉片,難道是些大菸鬼發瘋顛覆列車?」
「林田隊長,銷毀鴉片的不只是大菸鬼吧?白狼山存放那麼的鴉片,恐怕早給反滿抗日分子盯上,只要一動它,危險就跟著來,這也是我不同意加掛貨車的一個理由。」松澤認為憲兵隊長狹隘,嚴厲點說目光短淺,由於自己所處的位置不宜指責他。
林田數馬仗著自己是憲兵隊長,一意孤行慣啦,聽不進去不同的聲音,他有些不耐煩,說:「不管是什麼人顛覆的列車,鐵鎬、撬槓、板手這些專用工具出在你們鐵路上,扒鐵軌技術也是鐵路人員教的,這些足以證明你們內部有人參與了破壞,我就是要把他們找出來!松澤君,希望你配合。」
「當然,只是不知道怎樣配合?」松澤內心反感憲兵隊長這一套,全世界沒好人似的。
「我要對車站全體人員逐一審查……」
松澤笑笑,笑里蘊含內容很多,對憲兵隊的做法不贊成還是給林田數馬看出來。一個松澤阻擋不住憲兵的腳步,他說:「但願別耽誤鐵路的日常工作。」
「車站幾個站長?」林田數馬問。
「兩個,我和朴站長。」松澤清楚憲兵隊長連他也要盤詰,掩飾住心裡的反感。
「姓朴?叫朴什麼?」
「朴成則。」
朴——成——則!林田數馬右眼睛頓然蹦跳一下,他想到一個名字:朴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