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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3:29 作者: 徐大輝

  一隻喜蛛蛛自棚頂垂絲懸空在安鳳閣面前,他悅然道:「早道喜,晚道財。」

  果真在上午有個人來敲警察局長的門。

  00「請進!」安鳳閣坐直身子,系好風紀扣。

  四鳳綽然走進來,草木一樣蔥翠在警察局長面前。

  「三夫人?快請坐!」安鳳閣眉開眼笑,起身讓座。

  「安局長」,四鳳穿著正宗旗袍,絕不是「改良旗袍」,風姿綽約,「我有件事請您幫忙,不知局長是否方便。」

  「三夫人,有什麼事請講。」安鳳閣巴不得四鳳求他做什麼,因此爽快地說保護警察的家屬,是我的天職。

  「我的一個親戚給抓走,送到白狼山。」四鳳迎著一道不難理解的目光,說,「他體格不太好,腰腿疼病多年,幹不了重活兒。」

  「嗚,你是說他在勤勞奉公隊……」安鳳閣說,「你哥夢天不知道這件事?勤勞奉公隊歸他們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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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不知道,憲兵隊抓的人。」

  「憲兵隊,嗯」,安鳳閣還是停頓一下,說,「勤勞奉公隊的人不都是警局徵用的,憲兵也征人,你的親戚就屬於這種情況,嗯,他叫什麼名字?」

  「佟……」

  「是趕車的大板兒?」

  「是。」

  「他姓佟……是你什麼人?」安鳳閣問。

  「姑父。」二嫂出嫁前四鳳就叫她二姑,佟大板兒自然是姑父。

  姑父,姑舅親輩輩親,砸碎骨頭連著筋。四鳳為姑父說情理所當然。憲兵隊抓的人,要出來有難度。白狼山的工程浩大,勞工的需要量加大,已在四平省內徵用。

  「安局長,您看?」四鳳美麗地望著警察局長。

  困難和魅力擺在安鳳閣面前讓其抉擇,他毫不猶豫地選擇魅力。四鳳是他心中的蝴蝶,飄然翩飛,希望她落在心田。他說:

  「我試試看吧。」

  「謝謝局長」,四鳳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兩百元錢,「一點兒小意思,買杯茶喝吧。」

  安鳳閣繃起臉來,拒絕道:「三夫人打我臉啊!辦事收錢,我為誰辦事呀?警察的家屬,三夫人,收錢?我還有良心嗎?」

  錢滯在四鳳手裡,安鳳閣是真是假她沒思謀,也思謀不明白,他的仗義令她感動,一時不知所措。

  「三夫人,錢你帶回去,事我去辦。」安鳳閣說。

  「我尋思局長辦事辛苦不說,要找憲兵隊,免不了要打點。」四鳳往可憐上說,「這點兒錢實在拿不出手,眼巴前兒我干吃干嚼我大伯……唉,小公雞上草垛啊!」

  「誰說不是啊,一個人過日子,處處難啊!」安鳳閣人情味很濃地同情,他為一個故事的發生做鋪墊,說,「說起來本局長慚愧喲,很對不起三夫人,實在對不起。」

  四鳳一下懵住,此話怎麼說呢?

  「你的孩子沒有找回來……」安鳳閣道歉,他說案子久偵未破,近日忙配合皇軍修築白狼山的工程,手頭的案子都放下來,「三夫人放心,我以後組織人力破此案。」

  「局長,謝謝你們辛苦破案。」四鳳會說,說的也在情在理且中聽,「孩子別找了,他是陶家的後代,由他大媽二媽撫養也錯不了。」

  「她們背著三夫人賣房子,捲款潛逃,又抱走孩子,真是缺德帶冒煙,抓住她們坐牢。」安鳳閣假惺惺正義道。

  「算啦,都是女流之輩。」四鳳寬容道,「她們喜歡孩子就給她們,房子賣就賣吧,左右她們得生活,沒男人瀕薄(煎熬)啊!」

  「賓服(佩服),賓服!」安鳳閣誇讚道,「三夫人如此寬闊胸懷,真令人賓服!」

  「這世道人人過得都不易啊!」

  「嗯,三夫人住在娘家?」

  「白吃白喝,一個大活人混吃等死。」她說,無意流露出真心話。住在大伯家衣食無憂,徐家養活她不成問題。但是,人總要自食其力吧,不能讓親人養活一輩子,畢竟是半身子人(寡婦),似乎只有找個男人靠他吃飯傳吉林各地,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人心不古的產物。)。可是自己有兩雙手,不是兔子拐棍(寄生植物)。

  尋找機會的安鳳閣,聽出她吃住在大伯家心不安,走出家門想找事做。還真有一樁好好買賣,誰做誰掙錢。因此,警察局長想到利益,找一個自己的人去做,可是他的親友中沒這麼一個人。是什麼買賣?暫時還沒公開,就是說三江縣還沒有這種官辦的買賣,歷史上也沒有——賣大煙。

  省警務處批准,一個縣設一個鴉片零賣所,目前只一個,一年後不止一個,管轄權歸當地警察局。如此政策就等於官辦,直白地說警察局辦,怎麼說也不能派警察開辦鴉片零賣所,去公開賣大煙。事實上,偽滿洲國出台「鴉片斷禁政策」,偽總務廳又有「鴉片斷禁委員會」,規定十年斷禁,與此矛盾的是省卻成立了鴉片專賣署管鴉片、批發鴉片到各市縣零賣所出售,這種三千鬼畫狐的禁菸又賣煙的道眼,警察局長看得明白,平頭百姓看明白日本人意圖的很少。

  此項政策給安鳳閣一個特權,或說發財的機會,政策規定一個縣要指定一個鴉片專賣人,再由專賣人開零賣所,供癮者吸食。這個名額掐在安鳳閣的手裡,不然權力應歸警務科,徐夢天是警務科長,他沒把選人權交給他。

  「讓四鳳賣大煙!」安鳳閣心裡盤算,只是不能馬上說出來,他試探道,「三夫人,如果你願意出來做事,我倒能幫上你。」

  「可是我能做什麼呀?」

  「你行,三夫人!」

  「我行?」

  「三夫人,咱們還是先辦佟大板兒的事,完事我們再說。」安鳳閣說。他不是不急,對女人要分寸,讓她覺得你目的明顯,看破玄機就沒戲啦。口胃要吊,才事半功倍。他加了一句說,「倒是有一樁好買賣適合三夫人做,你願意做隨時來找我。」

  四鳳點點頭,安鳳閣的話讓她看到一個機會的到來,儘管沒說是什麼買賣,他語氣那麼自信,肯定是樁好好買賣。

  「等我的消息。」安鳳閣送她出來,「我即去憲兵隊,找林田數馬隊長談佟大板兒的事。」

  四鳳這次沒說謝謝,向他感激地送去了使他自認為意味深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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