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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1:50
作者: 徐大輝
警員徐夢天槍口對著局長陶奎元,徐家的故事有了新的走向,連結上部書。本書為徐家故事的延續。)的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日本憲兵和占大隊長帶領的警察大隊包圍了月亮泡子,數挺輕重機槍對準蘆葦塘。
「隊長,不要開槍!」馮八矬子喊道。
角山榮白色手套凌空劈下,頃刻間,輕重機槍、小型迫擊炮一齊射向馮八矬子他們,蘆葦被打著火,月亮泡子被血火染紅,燃燒中散發出人肉和馬毛的焦糊味……就在這時,角山榮的背後突然響起槍聲……
許久,槍聲才平息下來,月亮泡子恢復了激戰前的寧靜,晨陽柔和的光輝給死屍鍍上一層金色,乾涸的血斑像一朵朵鮮艷的卷蓮花,盛開在冬天的荒原上。
角山榮死在馬背上,未瞑的雙眼悵然盯著天上那輪圓紅的東西,他身旁一個死去士兵的刺刀下,也飄著那個圓紅的東西……
陶奎元從四平街警察局開會回到亮子裡,才知道角山榮帶憲兵隊傾巢出動去了月亮泡子。他清楚他們去幹什麼,勝利的果實即使不能親手摘,別人摘自己在場也沾點榮光。
「夢天,跟我走!」陶奎元叫上徐夢天道,「去月亮泡子!」
兩匹馬出了城,馬背上陶奎元說:「我們去觀一齣戲。」
「到月亮泡子看戲?」
「天狗綹子消滅藍大膽兒綹子,皇軍再消滅他們。」
徐夢天聽到消滅天狗綹子,心給蜇了一下。他倏然想到匣子槍中壓了八顆子彈。
月亮泡子變成一片灰燼,像遭受了天火的一場洗劫;日軍、警察的屍體橫躺豎臥一地……
「回去!」陶奎元調轉馬頭往回走,徐夢天緊緊跟上來,一槍把局長擊落馬下。
奄一息的陶奎元問:「你為什麼殺我?」
「你死盯著徐家人不放。」
「誰跟你說的?」
「我三叔。」
「徐……德成……他、他果然活……活著……」陶奎元說仇人活著,自己卻死去了。
又一代徐家人徐夢天結果了仇人的性命,他畢竟成為以後歲月的主角,這與下面做的一件關鍵的事情有關——他朝自己左臂開了一槍,將陶奎元的屍體馱回三江縣警察局。
應該說徐夢天的槍法不怎麼樣,畢竟離得距離太近而達到了目的。死後的局長陶奎元趴在自己的坐騎上,像只被打死的獵物,皮靴鋥亮出昨日一點風采。
「局長出事啦!」
警察局大門前,不知誰驚呼一聲,警察從各個角落涌到院子裡。
「夢天,怎麼啦。」一個警察問。
「我們遭遇了土匪……」徐夢天手捂著流血的左胳膊說「月亮泡子出事了,我們的人都死啦!」
眾警察緩過神來,大家動手,有人往下抬陶奎元,有人送徐夢天去醫院,有人給四平街警察局打電話報告,還有人去陶家報信……警察局亂作一團。
三江縣警察局長被打死,震驚四平街警界,陶奎元參加了幾天會議上午才離開,怎麼剛回去就被殺死了。
「安科長,你和我去。」賈局長對保安科長安鳳閣說,「做個思想準備,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哦。」擠咕眼兒
安鳳閣,眼睛擠咕幾下,局長的話讓他心裡暗喜,未來的三江縣警察局長是自己了,喜上心頭,卻不能上眉梢,他故意糊塗道,「用去那麼久?」
「群龍不能無首啊!」賈局長說,他沒再多說什麼。
安鳳閣這個保安科長,在四平街就是一隻螃蟹,敢橫著走,他的權力不小,監督商人店鋪,得罪了他,動輒你就落個經濟犯的下場,罰款、拘留、扣押甚至被判刑。可怎麼說,橫豎只是幾條街,比起地域廣大、物阜民豐的三江縣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三江里淌的不是水,是油!」安鳳閣窺視這塊肥肉許久了,陶奎元是三江的地頭蛇,他不死警察局長就得他當,除非他自己不願當。賈長是自己鐵桿大哥,答應有機會任自己做三江縣警察局長,陶奎元死去便是個機會,從這個意義上說三江出事是一件好事。
「鳳閣啊,你是聰明人,穩住架。」賈局長意味深長地說。
夢想即將成真,安鳳閣心花怒放,局長的叮囑他理解,更深地掩藏喜悅,得意不能忘形,畢死了一位局長,不悲傷也要裝出悲傷,給外人看嘛。他說:「卑職明白。」
「你要突出地表現。」賈局長說。
一切都為了鋪墊,局長在做。安鳳閣認識到對自己的重要性,也暗下決心去做。
「陶奎元背景很深。」賈局長算是幾分感慨了。
陶奎元牢牢地坐著三江縣警察局長的寶座,從民國到滿洲國,兩易其主,他自己的原因且不說,他的爺爺是名震關東的金王,父親曾做過三江縣知事,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都具備,謀個一官半職易如反掌。警察局長要說的不是這些,他要講的是如此地頭蛇人物都給人殺掉,可見三江情況特別複雜。
「土匪如此猖獗,竟然敢殺警察局長。」安鳳閣說。
幾十年來,三江暗殺事件不斷,早年巡防軍的徐將軍給俄國間諜刺殺,到後來的巡防軍司令洪光宗被殺的懸案,直至今日警察局長陶奎元遇害。當然,陶奎元之死從掌握的情況看,不能算做暗殺。
「鳳閣,我打算任命你做三江的局長。」賈局長挑明道。
「我一定……」安鳳閣表明忠誠局長,為國效力。
「這事需上峰批准,你先留在三江等待任命。」賈局長說。
「是!」
賈局說他只能在三江停留一天,到場看一看,安慰一下陶奎元的遺屬就返回。他吩咐安鳳閣,對陶奎元的死進一步調查核實,寫一份詳細的報告送省警察廳。
「陶奎元之死,走好文兒(寫上報材料)。」賈局長說。
秋天那場大雨,清河上的一座木橋被毀後始終未修復,賈局長的小汽車過不去,改乘一趟夜間的火車去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