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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15:47 作者: 徐大輝

  「報告營長,」勤務兵有根進來說,「陶局長和馮科長要見您。」

  「讓他們進來。」徐德成略微思考一下,說。

  陶奎元帶馮八矬子突然來訪,徐德成覺得是夜貓子進宅,大概與坐山好被殺有關。

  「局長請坐!」

  「德成老兄升為正營長,可喜可賀啊。」陶奎元見面道喜。

  現在不是安國軍,是東北軍。東北易幟,國民黨政府任命張少帥為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駐紮亮子裡的騎兵營隨之叫東北軍,番號沒變。

  「賈營長被暗殺,隊伍不能群龍無首……卑職不才,免強應付。陶局長乃一地百姓的保護神,我們駐防此鎮,也為整肅全鎮秩序……殊途同歸,今後,還請陶兄多多關照。」徐德成一番得體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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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謙遜了不是,這話我說才對。眼下鬍子作亂,社會治安不容樂觀,你看我手下區區幾杆破槍,能有什麼作為。亮子裡的治安整治還依仗徐營長的精兵強將。真的要與流賊草寇交鋒,還得營長鼎力相助啊。」陶奎元道。

  「那是應當,我們騎兵營全力以赴。」

  「有一件事,想和徐營長商量一下。」陶奎元說。

  「局長請講。」

  「是這樣,賈營長遇害事件震驚省府,四平街察局飭令我們警局協助你們調查此事,儘快緝拿兇手……不知徐營長意下如何?」

  徐德成說歡迎啊,有警方幫助,無疑能儘快破案,我們求之不得。

  「冒昧問一下徐營長,關於此事你們進行得如何了?」

  「調查毫無進展。」徐德成說。

  「我看這樣,」陶奎元提出意見道,「我們軍警聯合破案,徐營長,馮科長頗有破案經驗,我指派他和你們合作。」

  「好啊,久聞馮科長屢破大案,福長當鋪老闆被殺案,是你親手破獲,神探,神探!」徐德成恭維道,此人非等閒之輩,不可小覷。

  「哪裡,說句土話,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馮八矬子謙遜道。

  「馮科長過謙啦。」

  「徐營長,馮科長發現了賈營長遇害案的重大線索。」

  「噢?」徐德成驚訝。

  「賈營長出事那天夜晚我在街上走,」馮八矬子望著徐德成說,「見到一個人慌慌張張的,我上前詢問,他身上有股槍藥味。黑燈瞎火的,他身上咋有槍藥?我把他帶回局裡……後來就聽說賈營長被人槍殺。」

  「這個人現在?」徐德問。

  「押在警局的牢房裡。」馮八矬子說。

  「這就是我們要商量的問題了,逮住嫌疑人,往下要對他進行審訊,是羈押在你們兵營里好呢,還是押在我們那裡?我的意見還是押在我們那兒保險,有監房,有專人看守,他插翅難逃。你看?」陶奎元假意徵詢意見道。

  「押你那兒合適。」徐德成聽出警局要看押嫌疑人,同意道。

  「徐營長可派人去審訊……」陶奎元說。

  「嫌疑人招供了嗎?」徐德成問。

  「正在審訊之中。」馮八矬子搶答道。

  「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我們的營長?」

  「城東煎餅鋪的夥計。」馮八矬子幾乎是盯著徐德成的眼睛說,他在暗暗觀察。

  「一個煎餅鋪的夥計,與騎兵營長井水不犯河水,幹嗎下此毒手?」徐德成疑問道。

  「嗯,」陶奎元急忙插話道,「牽涉舊怨。」

  舊怨?什麼舊怨?徐德成明知故問了。他知道鐘山東子,當年這個票給自己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挨打時殺豬一樣叫,直勁兒喊天媽,方言中這個詞應是老天和媽呀的意思,他受刑忍不住一起喊了。

  「斗膽言明,賈營長原來是坐山好綹子大櫃,對吧?」馮八矬子說。

  「這你們知道。」徐德成沒法否認,也沒否認的必要。

  「幾年前,煎餅鋪的老闆鐘山東子,遭坐山好綹子綁票,由於價碼太高,鍾家贖不起,最後撕了票。」陶奎元說得輕描淡寫,像似對不知情的人講述一件平常的事情。

  馮八矬子一旁偷偷觀察徐德成的表情。

  鐘山東子沒什麼後人,只有自稱是這一個從關里家領來的夥計,鐘山東子死後,他的媳婦便離開了鎮上,下落不明。

  「夥計回到鎮上殺死賈營長,」馮八矬子接著講下去,說,「為鐘山東子報仇。」

  「煎餅鋪老闆的夥計……」徐德成疑惑道,「馮科長,是不是你的推測啊?」

  「兇手很快就會招供。」馮八矬子成熟在胸的樣子,說,「案子即將真相大白。」

  「陶局長,我看這樣,辦刑事案警局比我們有經驗,此案還是由你們全權辦吧,需要我們配合的一定配合。」徐德成說出一個理由,東北剛剛易幟,騎兵營有很多事要做,忙不過來。

  其實,陶奎元是來探聽虛實,本來也不需要軍方插手此案,徐德成這樣一說,他順水推舟地說:「徐營長忙,就不牽扯你的精力了……該案有了結果,一定向你們通報。」

  陶奎元走後,蔣副官說:「陶奎元他賊喊捉賊。」

  徐德成推薦蔣副官任副營長,暫時還沒批下來,他還繼續做副官。

  「我也這樣看的。」徐德成說,「暗殺大哥的幕後元兇十之八九就是陶奎元,他硬說案子是煎餅鋪老闆的夥計做的,還抓了人。」

  「嫁禍於人,替罪羊而已。」

  「我想他們這樣做,目的無非有二,一是探聽虛實,摸摸我們對此案調查的底兒,發沒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其二是一旦見我們懷疑他們,就拿這個人當替身草草結案,實施金蟬脫殼計。」

  「姓陶的夠陰毒的。」蔣副官道。

  「聰明人往往辦出糊塗事,他們這樣做,反露了馬腳,我們趁此機會,查清血案真相。表面上我抓住這個所謂的兇手不放,讓警察充分表演,暗中……馮八矬子肯定參與了此事,時時處處提防點兒,加他的小心。」

  「是。」

  「鎮上傳言,陶奎元與南滿鐵路日本守備隊長角山榮關係特殊,只多個腦袋差個姓,留心角山榮是否參與此事。」

  「角山榮出身武士世家,但是個賭徒。據說四平街滿鐵租借地有幾處商號,是他耍錢贏的,」蔣副官說,「他經常到悅賓酒樓去賭,一次賭輸了,押上情人,結果把情人輸給賭徒,賭徒不敢要日本女人,他竟當著眾人的面把情人給殺啦。」

  「山口惠子?」

  「正是她。」

  「她那個妹妹沒和她在一起?」徐德成當年冒死放走了她們的姐妹,認為她們一定在一起。

  「據說山口枝子當了鬍子。」蔣副官說,「好像是單搓。」

  徐德成要去兌現一個承諾,一個隱秘的承諾。他說:「我回鄉下老家一趟,去看看我哥他們,隊伍上的事你多費些心。」

  「派幾個弟兄跟你去吧。」蔣副官不放心說。

  「獾子洞離這兒也不是千里百里,幾十里的路程,我騎馬一撒歡兒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徐德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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