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11:39 作者: 徐大輝

  逃出狼口打靰鞡草的五弟,二哥因狼群圍困才點著草垛,後被餓狼分屍,他懷著報仇血恨跑到架樹台泡子,找到遠房舅舅老姚。

  「八舅,我二哥給狼吃了。」五弟悲哀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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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姚望著外甥,發愣。

  「替我哥報仇啊!八舅。」五弟撲通跪在老姚面前。

  「怎麼回事,起來慢慢說。」老姚扶起外甥。

  五弟從頭到尾講了遇狼群經過。

  「白狼?看準是白狼?」老姚問。

  「確白確白的,像似沒一根雜毛。」五弟說。

  白狼群終於出現了,狩獵隊等待它們幾年。從外甥的描述看,老姚斷定白狼們回到了香窪山。

  「我們回玻璃山!」老姚下令。

  打了四年的魚,獵人們打膩歪了,誰不想回到山上去,開槍射擊才刺激。加之,聽到白狼群又回來了,還是浩蕩的百餘只,這麼厚(多)的物,實在令人鼓舞。

  「大哥,白狼又回了香窪山。」老姚亢奮,說,「它們走了四年。」

  「四年……」韓把頭吐出一口煙,吐出了心中的鬱悶,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四年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大悲大喜大起大落,韓把頭內心經歷春夏秋冬的千變萬化。朝思暮想的女人索菲婭到身邊來,兒子根兒出生……馬驚爬犁出事,索菲婭母子生死不明,跟蹤了兩年準備冬季圍獵的白狼群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弟兄們想山啦!」老姚說。

  韓把頭得到索菲婭打傷林田數馬的消息,在狩獵隊院子裡等她出現,兩個月不見她來。他答應老姚到架樹台泡子去和大家一起過年,商議狩獵隊下一年幹什麼。

  如今,老姚帶狩獵隊回來了,他很高興,吩咐:「殺豬。」

  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這首婦幼皆知的童謠,道出了關東人一遇紅白喜事,突出的表現殺豬宰羊的祝賀。

  「派幾個弟兄到亮子裡抓口肥豬,大家好好吃一頓。」韓把頭對老姚說,「別忘買酸菜,白肉燉血腸。」

  「我的一個外甥讓狼給吃了……」老姚眼裡仇恨的火苗躥跳,他說,「大約有近百隻狼圍住了靰鞡草垛,根本無法逃脫。」

  「白狼?」

  「一色的白狼。」老姚說,「我外甥說狼雲一樣地飄過來,他們嚇呆了。」

  「狼不會爬草垛。」韓把頭說。

  韓把頭的爹,那個老獵人給兒子講過狼群把人圍困在高高的草垛上,狼試圖爬上來未成功。兩隻狼架著一個前腿短得像沒長似的,後腿卻長走路不便的傢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狽到草垛跟前,狽是極智慧傢伙,望望草垛,爬是不可能的,它採取叼草來降低草垛的高度。它示範動作是用嘴叼下草,眾狼立馬效仿,轉眼之間草垛變為平地……

  「白狼群里沒有狽,是狼王指揮叼草。」老姚說剛剛發生的災難。

  如此說來,這隻狼王相當的智慧。

  「從它們行走的方向上看,回香窪山無疑。」老姚說。

  香窪山本來是它們的老巢,逃遁幾年重回故里很自然。這無疑是給了狩獵隊一個難得的機會。

  「弟兄們打魚實在夠性(膩)了,尤其是到了冬天,趴冰臥雪的,很遭罪。」事先未得到把頭的允許,擅自帶人回到玻璃山,老姚用檢討的口吻說著理由。

  「回來得對,要不然我也去架樹台找你們。」韓把頭說,這樣板講就是說老姚你沒有做錯,「弟兄們辛苦了幾年,回來好好歇歇,伙食調硬點兒。到鎮上,白面多買些,還有雞鴨什麼的。」

  「哎,我親自去辦嚼咕(吃的)。」老姚說。

  老姚去亮子裡鎮的路上與王青龍和大櫃九海、商先員白給蔓(姓宋)三人擦肩而過,不相識也沒打招呼。

  朱家七碟八碗大擺筵席,招待被王青龍請來鬍子,他們共商解救少爺之事。

  「你們算找對主兒啦。」大櫃九海啃完一條雞腿說,「她在我的綹子幹了一年,與『票兒』國少爺有那麼一腿……說起來我還救過朴美玉一命!」

  警察馬隊追殺朴美玉,大紅騾子漸漸體力不支。追殺者和被追殺者距離越來越近。躲藏在榆樹林子中的大櫃九海發出伏擊警察馬隊的命令,結果警察被打得人仰馬翻。

  「你說她和那什麼國少爺?」朱敬軒吞吞吐吐地問。

  「是他媽的這麼回事,一開始我也沒看破她是地牌(女人),讓她看票。國少爺是我們綁來的票,誰會想到他們倆在馬肚子底下……」大櫃九海說,「後來她和國少爺一起跑了。」

  有句老話,生病亂投醫。儘管朱敬軒對鬍子大櫃九海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營救少爺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也就讓他試試啦。

  酒後,他們到客廳喝茶。醉眼朦朧的大櫃九海,眼盯著沏茶倒水的朱村長家傭人柳絮,沒心思喝茶,心煩意亂,早早回屋睡覺去了。

  吱呀!夜半木板門開了。輕盈地飄進一個女人,嬌滴滴地鑽進大櫃九海被窩,說:「村長叫我陪陪你……先別忙……答應我們一件事。」

  大櫃九海神魂顛倒,緊緊摟住柳絮,此刻她讓他剁掉一條腿,他也會爽快答應,何況讓他去找朴美玉要回朱洪達這點小事。他急不可待,說:「我找不回少爺,讓我挨槍子兒,墊車膠子。快點脫衣服!」

  老姚在亮子裡鎮採購完物品,連夜返回玻璃山很不安全,半路有遇土匪搶劫可能,得住下,次日起早趕路。

  剃頭棚,大車店,小客棧通常都是一地的新聞發布中心,亮子裡鎮的許多小道消息都可以在此獲得。

  老姚住火炕,五人一間的通鋪,宿費便宜。

  幾個旅客躺在炕上,一邊抽著旱菸,一邊聊天。

  「聽說日本憲兵到了敖力卜,差一點兒就抓住那個大鼻子娘們……她叫什麼來著?」

  「索菲婭。」

  「對,是叫索菲婭。你說這個大鼻子娘們也能耐,敢用蠟台砸日本憲兵隊長的腦袋不說,竟然能從憲兵眼皮底下逃脫,你知道,就是一隻鳥,都難飛出亮子裡喲。」

  「這年月得罪日本憲兵可沒好,被逮住了還不扔狼狗圈……聽說郝眯縫眼就給憲兵餵了狼狗。」

  老姚一夜沒睡好,旅客的議論,關乎他們的把頭,索菲婭和韓把頭的關係使他恨不得當夜就趕回狩獵隊,將此消息告訴韓把頭。當然,老姚還知道韓把頭已經獲得了索菲婭的消息。

  「天還沒大亮,你就走?」客棧老闆說。

  老姚買的雞有幾隻公雞,有一隻竟然打起鳴來:喔!喔喔!

  「雞才叫頭遍啊!」客棧老闆打開馬廄的木柵門。

  老姚牽出自己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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