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10:27 作者: 徐大輝

  朱敬軒從二姨太朴美玉屋子走出來,高高的門檻子差一點兒絆倒他,走到院子裡,門洞子風吹得他趔趔趄趄站不穩。

  「喲,瞅你快要給那妖精掏空嘍!」朱敬軒的大老婆丁香譏笑道,她給丈夫捻一鍋煙遞過去,「悠著點勁兒,老夫少妻累死的人可不少哇。」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香,香!」朱敬軒吐出口煙,連連地說。

  「呲!」丁香牙縫裡擠出含有鄙視的聲音,她聽出他說的香不是指煙,「其實天底女人吹了燈還不都一樣。」

  「不一樣,香!」

  關東民間著名的四大香是:「回龍覺,二房妻,開江的鯉魚,老母雞。」朱敬軒在五十二歲這年取了黃花閨女朴美玉,感覺就是香。

  「怎麼說也是個獨眼龍。」丁香惡出一句。

  「你嘴真損!」朱敬軒責怪她,心裡還是罵摳掉朴美玉一隻眼珠的人,儘管他不知道是什麼人,摳去她的眼珠做什麼。倘若眼睛不缺彩,那麼她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丁香年輕時十里八村的也算美人,嫁給朱敬軒有人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啦。

  「插在狼糞上。」丁香說。

  鮮花插在牛糞和狼糞有什麼不同,外人看不出來,朱家內還有什麼說法,外人不知道,也無法知道。風言風雨的緲緲還是聽到些,都忙過自己的日子,沒人去太求真。

  「瞧,少爺洪達,一點都不像朱敬軒。」

  「朱家的孩子是丁香生,沒錯兒。」

  「丁香生的不假,誰的種呢?」

  「沒聽說她和咱村子……」

  「小眼巴嚓的,洪達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媽。」

  村人的議論經過特殊渠道傳到朱敬軒的耳朵里,他比誰都清楚兒子洪達的來歷,是誰的種。

  洪達是純粹的日本種,這個秘密只三個人知道。村人從孩子的長相上不像父母,才議論、猜測的。當地有句老話:只聽轆轤把響,不知井眼兒在哪兒。

  農村生活與野菜有著密切關係,尤其是苦味的野菜更是密不可分。例如有這樣一首民謠:車軲轆菜並角開,大娘喝酒二娘篩。三娘過來打奴才,奴才不是白來的,花紅小轎娶來的,四兩金四兩銀,四個鼓樂把大門。開開匣,花針扎,開開櫃,紅綾被,開開箱,小靴子小鞋一百雙。

  鐵路線旁生長著車軲轆菜,丁香挎上筐去挖。她沒結伴,自己去挖車軲轆菜,鐵路邊很清靜,半天才過一趟火車,除此而外周圍靜悄悄的。

  丁香與一日本人的故事發生在靜寂的環境裡,她不知道水泥地堡里有人,挖了滿滿一筐車軲轆菜,也沒見地堡里有動靜,她斷定沒人。接下去她犯了一個美麗的錯誤,背對著地堡小解,白光光的東西魅力無限,一雙眼睛從地堡望出,目光直得像兩條鐵軌。

  「麼細!」林田數馬激動萬分。

  丁香沒有拒絕守護鐵路的日本人,並不是出於恐懼心裡。挖菜時一種昆蟲的做愛刺激了她,此刻她欲望完全可以理解,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他是男人,也能像昆蟲一樣就行。

  脫光的林田數馬形狀令丁香發笑,和她先前見到的公昆蟲的樣子很像,於是她推演一個理論:天下公的長的東西都差不多。

  地堡里的故事又有故事,一個日本男人和關東鄉間女人故事講述下去,丁香的肚子鼓起來,當時她和林田數馬是主場戲,朱敬軒是過場戲,她苦思苦想怎樣對朱敬軒說。

  「朱村長。」林田數馬主動登門,講了事情的真相。

  朱敬軒沒惱沒怒,令人驚奇的是他的女人讓人睡大了肚子,他表現出理智和寬容。

  「這孩子你要,還是我要?」朱敬軒問。

  兩個男人坐在關東暖和的火炕上,分割起一女人的產品。

  「歸你。」林田數馬說。

  單從這個方面上講,林田數馬的原則是廣種薄收。

  「給我。」朱敬軒要丁香肚子裡的孩子,除了考慮自己淨種癟子很難收成外,也攥回面子。

  關東的男人最丟面子的事當王八,焦綠的蓋兒沒法見人。因此朱敬軒提出要求:「不能對外說出此事。」

  林田數馬當即表態,絕對不。

  畸形怪愛結出的果——朱敬軒照家譜給男孩起個純粹的中國名字:洪達,朱洪達。

  洪達出生後,丁香和林田數馬的事徹底翻過去,男人和女人的情事如果進行到底,那最沒意思。逢到好處立刻打住,說不定又是一個千古絕唱呢!

  村子人的饒舌說明村人無聊,朱家少爺一天天長大,朱家的財富需要朱家少爺來繼承。

  朱敬軒和丁香倒是耕作不止,到頭來沒長出一棵苗來。

  朱敬軒娶了朴美玉,長不長苗的事他不是很在意,年歲增大了莫名其妙地恨起自己的女人。

  「你讓我戴綠帽子,背著王八蓋,整日讓村里老少爺們的輕視目光,敲得咣咣響。」朱敬軒這樣抱怨、委屈,才娶了無家可歸的朴美玉。

  「我知道你的小九九。」丁香看出朱敬軒不顧她的強烈反對,娶了二房,她說,「你新鮮夠了,還得回到我的房裡來。」

  「中,中。」朱敬軒同意。

  「我得當家。」丁香說。

  「那是,你是大房,小的聽大的,自古就是這個理。」朱敬軒一口答應。

  「貓都吃腥……」丁香寬容地想自己的男人。

  朴美玉十七歲成了人家的二房,可以說她什麼事還都不懂,無奈、報恩,還是還債她說不清楚,走到河邊了,就脫鞋就趟水。在老夫面前表現出小鳥依人,深得朱敬軒的喜歡。

  最初的日子,朴美玉過得相安無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