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當然，陳宗不可能把所有細節都全盤托出，他說：「我們只是讓她關了自己的手機，就這麼簡單。」

  江浩哲的心稍稍放下了點兒，只要不是真的把人綁了，就還算說得過去，「那接下來怎麼辦？凌冬軍想要和凌筱筱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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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宗笑了笑，「早料到這老狐狸會來這一手。」

  陳宗去小鍾臥室把他叫了出來，問他搞得怎麼樣了。

  江浩哲這才知道，原來小鍾今天一直就貓在臥室里忙活。

  小鍾把U盤插到電腦上，播放了一段音頻：

  「爸爸！救救我！綁架！救救我啊！」

  這果然是凌筱筱的聲音。

  江浩哲問小鍾：「你是怎麼做到的？」

  小鐘有點靦腆地說：「雕蟲小技，圖片可以PS，這聲音也可以PS。」

  陳宗樂了，「小鍾，剪輯音頻不是什麼難事，你江哥怎麼會不知道，他問的是這些聲音元素是怎麼拿到的。」

  對小鍾來說，這兩件事的難易程度正好相反，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這個簡單，我只是讓她說幾句向反貪局官員求情的話，她就帶著哭腔說了，我把中間的『救救我』『救救我啊』截下來就是了。」

  「那還有『綁架』這句呢？」

  「噢，我跟她提起她爸爸綁架畔畔的事，她就說，『那是我弟弟，怎麼能說是綁架！』」

  小鍾提到畔畔，這讓江浩哲更是一陣心傷。

  陳宗說：「我就說嘛，這就是報應！」

  本以為凌冬軍兩口子聽到女兒的聲音，會立馬乖乖交錢，可凌冬軍卻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不行，時間太短，再說，我怎麼知道你們放的是不是錄音，所以，我們要對話，而且她必須說出今天的日期，還有，現在幾點。」

  陳宗果斷地掛斷了電話，咬牙切齒地說：「這老狐狸！」

  小鍾說：「這應該不難，我這就去給凌筱筱打電話。」

  江浩哲說：「這個人疑心很重，心機也很深，陳宗叫他老狐狸一點兒都沒錯。我看他現在還沒信我們。特別是一開始，他居然已經懷疑上我了。」

  陳宗說：「容不得他不信，只要凌筱筱不開機，我們說什麼他都得信。現在主動權在我們手上，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所以，小鍾，咱們不用再給他做音頻了，但是，你一定要穩住凌筱筱。」

  緊接著，陳宗又給凌冬軍把電話打了過去。

  「凌行長，我們對凌筱筱說了你的要求。嘿，她脾氣好大啊，居然沖我們發火啦！她說五百萬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沒想到你卻推三阻四不願意給，她說沒想到她連五百萬都不值。」

  凌冬軍相信，依女兒的脾氣，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你們去跟她說，我不是心疼這五百萬，我已經在籌錢啦，讓她不要著急，我只是想和她通通話……」

  「呵呵，想通話很簡單啊，你把五百萬打過來，我可以讓她馬上開機。不過，也請你放心，她在我們這兒一切都好，我重申一遍，我們是專業的，我們唯一目的就是求財。凌筱筱一來就告訴我們，她明天還要參加什麼什麼考試，所以呀，我們也沒有為難她，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單間，讓她繼續複習。我只是希望，不要因為你的原因，讓她明天考不成試。」

  凌冬軍心裡稍稍踏實了些，他想，如果女兒真在這幫人手上，現在一定還是安全的。但是，凌筱筱真的在他們手上嗎？但是，凌筱筱不在他們手上又會在哪兒呢？「可我想知道，她那麼大個人，你們怎麼就把她劫持了呢？」

  「哈哈哈哈，我真佩服你，不愧是行長啊！從來沒人敢問我們這個問題。怎麼？你難道想，跟我們拜師學藝？」陳宗這是在拖延時間，他一邊說著，一邊腦子飛快地轉著，他不是想不出說辭，而是權衡說出來是利大還是弊大，終於，他決定試試。「既然你敢問，那我就跟你說說。別以為干我們這行是無本萬利的，更不可能心血來潮，逮著一個算一個。首先，我們得選擇目標，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很榮幸，你能被我們選中，你是這個社會的精英，理所應當該為社會做更大的貢獻。目標選定之後，我們就會進行一段時間的跟蹤，摸清你和你家人的生活規律，這需要花費我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所以，近來你和你家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和控制之下。今天早上，你女兒出門的時候，招手打了一輛計程車，她說她要去考場。可是，你一定猜到了，這輛計程車其實是我們的人開的……」

  聽上去無懈可擊，合情合理，凌冬軍好像有些明白了，「既然你們盯了我的梢，那今天的那些照片也是你們寄來的？」

  陳宗就猜到了是這些照片引起了凌冬軍的懷疑，「沒錯，我們這兒還有更多的，你想不想看看啊？」

  凌冬軍說：「不用了，我只是希望這些事情一了百了。上次，你們的人已經在酒店敲詐過我的錢了。我不希望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這些照片說事兒。」

  原來又是關六那小子，擅作主張！你背著我到底做了多少事啊！陳宗心想。

  可是電話還在繼續，陳宗淡定地說：「噢，這樣的事也是常有的，那些盯梢的，都是我們花錢雇來的，他們不知道我們最後要幹什麼，所以，偶爾賺點兒外快，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要了你多少錢？」

  凌冬軍本想照實說是兩萬，突然一轉念，自己身價不菲，為兩萬塊錢還斤斤計較有些不值，便說：「十萬。」

  好大的胃口！十萬塊錢，連吭都不吭一聲，果然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是早知如此，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他單獨進京取畫的，現在落得個人財兩空！可陳宗又一想，不對啊，如果就這麼幾張破照片，關六怎麼能訛他十萬呢？除非，關六掌握得還不止這些，他真的拿那些更精彩的照片跟他做了交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拿這些無關痛癢的照片應付我。關六啊關六！陳宗氣得牙根兒直痒痒，心想：等五百萬到手，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來！

  「話已至此，我可以向你保證，照片的事，到此為止，我一向是吐個吐沫是個釘，你儘管放心，今天寄給你的，還有沒寄給你的，我統統銷毀。你看，現在已經快兩點了，你那錢籌好了沒？」

  凌冬軍現在還能怎麼辦？他想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他老婆甚至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了四合院門口的石獅子旁，就盼著閨女突然就活蹦亂跳地回家來了。「你知道的，五百萬不是個小數目，你說你是專業的，這我信，可是那你一定也明白，不管是誰，五百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拿出來的，你總得給我寬限些時日……」

  「寬限時日？哈哈，要不咱這樣，時間你看著辦，啥時候湊齊了就啥時候給？反正是夜長夢多，哈哈。噢，對了，你的女兒還沒有在外面過過夜吧？哈哈。」

  陳宗「啪」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