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披著羊皮的狼

2024-10-03 16:18:43 作者: 無憂小鹹魚

  長秋宮起火,皇后和昭仁公主不幸薨逝。

  裴行遠聽到後發了很大的脾氣,龍體每況愈下,竟是比從前更加嚴重了。

  後宮向來都是東風壓倒西風,長秋宮一倒,謝貴妃理所當然地挑起六宮之權,從前是協理,如今已經是名正言順。

  前朝關於重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但仍有保守派緊咬不放。

  原因無他,謝家世子在東魯戰事中連輸兩局,將剛到手的城池賠了一座回去。

  東魯在戰場布毒瘴一事瞞不住,保守派老臣擔心此刻立太子,會讓謝家生了賣國求榮的心。

  京都一時風聲揚揚。

  沈鈺日日在平陽侯府和書局間往返,巨大的煉藥爐前,她幾乎兩天煉一爐新藥,讓人快馬送到前線,用於破解毒瘴。

  這日,和往常一樣,她再度乘馬車回府。

  

  天色漸暗,戰事在前,京都也不復往日的熱鬧。

  商鋪緊閉門扉不說,個個都怕東魯探子會莫名奇妙在街上濫殺無辜。

  長長的青石板路上,安靜地只剩下車輪滾地的聲音。

  沈鈺闔著眸,正在思索方才一味藥的投放順序,忽然,耳邊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蟬衣率先開了刀鋒,卻被主位上的人攔下。

  「不必。」她的半張臉攏在暗夜下,笑容晦暗不明,「我正愁尋不到合適時機,不曾想這麼快就主動送上門了。」

  馬車被截住時,東魯探子還在沾沾自喜,「這謝家世子戰場驍勇,小娘子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好抓到竟然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一個在鄉野長大的醫女而已,你還想她有多大本事?」

  另一人兩眼微微放光,醉翁之意不在酒道:「原是這樣,想必該有幾分伺候人的功夫。」

  蟬衣冰冷的眼風掃過,險些將手中的玄鐵劍柄捏碎。

  這些要死的潑皮,主子也是他們配惦記的?

  餘光瞥向沈鈺,少女端坐在軟椅上,眉目疏懶,一臉平靜,像是眼前根本沒這幾人。

  這種靜默的蔑視,比任何一種言語更叫人覺得憋悶。

  其中一人忍不住,剛要上前,卻被身後另一個大塊頭拉住,「少做夢,殿下說了這女人有大用處,若碰了她,謝乘淵覺得破鞋不值錢,你自個提著人頭去請罪。」

  那男人囁喏一下,心有不甘地啐了一口,換了女暗衛過來將她帶走。

  秋瑾收到消息,正在書局中整理明日要用的藥材。

  她匆匆掃了一眼,驀然笑出聲,「把主子帶去東魯,跟將披著羊皮的狼放進羊群有什麼差別?」

  如今隔得遠,煉藥是費勁了些,可要到了東魯,於沈鈺來說是如虎添翼。

  簡單修了一封書信送去平陽侯府,就說沈鈺煉了新藥,去邊境尋謝乘淵了,讓江文瑛不必擔憂。

  ……

  夜色如墨,東魯的車架飛快疾馳在官道上。

  後轉水路,折騰到了夏季中旬方才挨到東魯邊境。

  一路上不時傳來前線消息,因著毒瘴阻礙,謝乘淵未能繼續討伐,做了一段時間的守城之主。

  謝家軍中毒的士兵人數不斷增多,大有頹勢。

  東魯皇宮,陸應淮的帖子下到沈鈺院子時,女子眼皮都沒抬。

  邊上的侍女小心抬頭,打量著這位費盡心思從燕北綁來的『俘虜』,說是這個身份,卻有人私底下小心議論,按照太子殿下的攻勢,怕是快要身份大變也說不準。

  東魯並無二嫁女被嫌的風氣,太子殿下後院美人眾多,平分秋色,這位主若是獲寵,定能占頭一份。

  她們的身份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沈小姐不瞧瞧嗎?」有人忍不住開口,「殿下怕您思鄉,特讓人快馬買了燕北的小吃送來,沈小姐可要去看看?」

  「嘩啦——」翻書聲起,沈鈺淡淡:「沒空。」

  「聽聞小花園的梔子開了,沈小姐若是覺得悶,可要出去走走?」

  沈鈺眼皮微掀,笑卻極淡,慢條斯理道:「砍了,送到院子裡來,我倒是可以賞臉看上一眼。」

  侍女倒吸一口涼氣,那花樹聽說是珍惜品種,便是宮裡的娘娘每季也只能摘下幾支賞玩,她竟然要砍?

  不知誰先笑了一聲,緊接著陸應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沈小姐真是好雅興。」

  眾人紛紛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男子一身靛藍色錦繡長衫,身邊跟著一名穿著黑衣面具的高大男子。

  聽說是陸應淮門下響噹噹的門客蕭澤,九品高手,奈何身份神秘,如今都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

  二人剛踏進門的剎那,東魯宮內最高的城台上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銀鈴。

  「是凱旋鈴。」陸應淮朗聲大笑,毫不避諱地看向她,「沈小姐,你的好夫君又輸給了我東魯。」

  「勝敗乃兵家常事。」沈鈺放下書,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抱著凱旋鈴慢慢瞧就是了,今日之後,怕是再無響起之時。」

  「放肆!」蕭澤利劍出鞘。

  陸應淮卻搖頭讓他放下,意味深長地對她道:「毒瘴解藥甚是難尋,我知曉你有幾分醫術,可彌天大霧下,所有人只會是我們的籠中之兔,避無可避。」

  「看來這是東魯最後的底牌。」沈鈺眼睫輕抬,深如古井,讓人輕易不敢窺探。

  東魯和燕北打了這麼多年,從未將壓軸之物擺上桌台,不是沒尋到好時機,而是不敢。

  一旦有人攻破,東魯無疑會變成任人宰殺的案板魚肉。

  可架不住燕北攻勢太猛,謝乘淵一路壓境,戰場離東魯國都只剩下一座城池的距離,再不讓用也得用上了。

  陸應淮被說中關鍵,還未開口,沈鈺毫不留情地拋下一句,「爾等不過如此。」

  他卻不惱,後院中溫婉可人的看多了,如今見了桀驁難訓的,只能調起他更高的興致。

  眼前之人氣質清冷,面容卻實在明艷,像是馬場最耀眼性烈的寶駒,唯有親自上手才能令她臣服。

  陸應淮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方木匣。

  裡面盛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熏料。

  男人陰鷙的眸底暗藏著隱隱期待,對身旁的侍女道:「點上,半刻鐘後再將她送進去。」

  說完,他嘴角噙著笑道:「既然沈小姐不信,那便由本宮親自邀你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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