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落崖
2024-10-03 16:08:51
作者: 無憂小鹹魚
山路漆黑,眼前的小道越走越逼仄,即便有明亮的月光相伴,眼前的視線也一寸寸暗了下來。
清瀾寺離京都有近兩個時辰的路,算算時間,如今是戌時,若是一路順利,子時便能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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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鈺半眯著眼靠在車壁上,正對面坐著沈瑤,斜對面坐著江文瑛。
她一左一右,將二人的手握在掌中,似乎心有餘悸般,一想到今晚沈嫣做的混帳事,便坐立難安……
約莫走了一個半時辰,道路漸漸開闊,也不似方才那般顛簸。
江文瑛抬眼問:「到哪了?」
「回夫人,剛到山腳,穿過這片林子便可駛上官道。」
「嗯。」她隱約鬆了口氣,「等回了侯府,先不用驚動大房和父親,將沈嫣壓在府中關一晚,明早我自有決斷。」
剛說完,哐的一聲,馬車被車夫勒緊韁繩,劇烈地晃動了下。
「小人該死……」車夫話還未完,一道劍聲忽然划過耳畔。
有人在外面喊道:「下車!」
黑暗中,沈鈺悄然睜開了眼。
那聲音陌生得很,她自來過耳不忘,此次一行中護衛的聲音基本都記得一清二楚,從未有這個人。
江文瑛擰著眉,安撫地拍了拍她們手:「你們先坐著,娘親出去看看。」
很快,四周有腳步爭相堵來,喧譁的聲音越來越大,沈瑤看了她一眼,惴惴不安道:「我們是不是遇見盜匪了?」
「噓……」好不容易保住命的夏荷穩住沈瑤,「小姐,您先別說話。」
沈鈺挑開帘子,微眯著眼掃去,打頭的男人牛高馬大,手裡拿著一把三尺長的砍刀,開口凶神惡煞卻又有恃無恐,見著他們車隊不僅不避,竟直奔過來搶錢。
他們不是不知道來人身份,而是根本就無所畏懼。
她冷笑一聲,京都倒真是有趣,這些盜匪想來是附近莊子上的人,又或者是某位達官貴人來看莊子的遠親,當真好大的氣性!
以為大晚上的不是正經主子,而是幾個下人帶著家當先駛回京,這才動手。
趙嬤嬤喝道:「你可知我們是誰!」
男人不以為意:「我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南海菩薩,在大爺這交錢才是王道!若是不從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江文瑛冷冷地開口:「是嗎?我乃平陽侯夫人,信不信今日我若出事,明日你府邸必被血洗!」
「你!」男人恨恨地張了張嘴:「我呸!哪有世家夫人大晚上帶著一伙人如做賊般偷摸進城,騙人也不學得像點。」
「來人!給我將她們拿下!」他一揮衣袖,眼神貪婪地盯著車後一個個木箱。
這想必還是個富庶人家,若全部端走,這一月的銀子便不愁花了。
江文瑛面上怒意盡顯,給了最身邊的親信一個眼神,那人領命,趁著黑夜從旁邊悄悄走了,去附近尋人幫忙。
至於餘下的,江文瑛薄唇微啟:「都給我上!今日護衛有功的,每人獎三十兩。」
人群中陡然騷動,有人已經拿著刀沖了出去,外表馬蹄聲愈發雜亂,就在此刻,身後忽然哐地一聲,似是有人拿劍砍在車尾,沿著四周包抄過來,緊接著人群中再度發出一聲尖叫。
不知何時對面人數愈發的多,繼續待在馬車裡簡直是在等死。
沈鈺眼底一片殺意,娘親還在外面,她又不會武功,想到這立馬掀開帘子,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跳下車去。
一片混亂中,有人看上了江文瑛腰間的白玉佩,垂涎著要伸手上來,沈鈺趁黑一腳踹過去,立馬扶住她:「娘親,沒事吧?」
「鈺兒……快,快些回去,外面賊人太多,會傷著你的。」
沈鈺牽著她東拉西躲,「您回車上我就回去!」
「傻孩子。」她兩眼通紅,心疼道:「娘親在外面,不管怎麼說都能當靶子拖延些時間,援兵很快就到了,乖,聽話……」
她這個女兒讓她愧疚到無以復加。
回來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倒是什麼壞事都經歷個遍。
她對不起鈺兒。
為人母自是希望孩子健康安樂,只要她們沒事,就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沒關係。
「娘親在哪我就在哪。」沈鈺面色冷凝,想起袖口裡還有謝乘淵給她配的牽機粉,剛拿起又按了下去。
場面太雜,若是傷及無辜太不值當。
平陽侯府的護衛雖是練家子,但數不敵眾,漸漸有幾分力不從心。
沈鈺拔下髮髻上的銀簪,順手一刺,將正要衝過來的一個男人傷倒在地。
她帶著江文瑛繞了一圈,往馬車遠處走,餘光一掃,山上漸漸圍了許多黑衣人影來。
秋娘的暗衛到了。
因怕被發現,他們向來遠遠地跟著,腳程終究快不過馬車,晚了半炷香的時間。
沈鈺正要鬆口氣,側面不知何時闖出一個身影。
「賤人,去死吧!」沈嫣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
沈鈺眼疾手快,趁機把江文瑛往後一推。
只覺胸口沉痛地顫了顫,她踉蹌幾步,猛然抬頭,一抹纖影竟從林邊的山崖直直落了下去!
江文瑛近乎失聲地撲上前:「鈺兒!」
上面的聲音愈來愈遠,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耳邊驟然一陣刺痛,冷風如刮刀般掃過,沈鈺感覺自己在急速墜落。
她眸光一閃,手心驟然飛出兩隻梅花鏢,「鏘」的一聲,穩穩勾在一顆崖壁的迎客松上。
細繩垂直而落,沈鈺腳尖輕點,借著內力穩穩一踩,順勢落在了上頭。
很快身後追來一抹人影,女人靠得愈來愈近,到了身側如法炮製,迅速跪在她跟前:「主子。」
沈鈺淡淡道:「我娘親那邊解決了嗎?」
「都處理妥當了,只是……」那黑衣人思忖片刻,「夫人似是受了驚嚇,昏厥過去了。」
「山澗風向有變,方才奴下來時阻力頗多,怕是無法借著石壁再上去。」
沈鈺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先落到崖底再說。」
「是。」
一炷香後,二人穩穩倒在一處草垛間,黑衣人快速拿出羅盤,判斷方位,很快便到了一處無人居住的木屋處。
「主子準備怎麼回去?要奴給總部發信號彈嗎?」
「不必。」沈鈺黑亮的杏眸清冷一片:「我一個手無縛雞的弱女子,摔下懸崖大難不死不說,還能順順利利自己走回去,是嫌暴露的不夠多嗎?」
「你叫只附近的飛鴿來,我自有安排。」
沈鈺眸光流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人舒朗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