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極致的痛苦

  「以她現在的情況，恐怕撐不過十招。」雪神老神在在的摸著下巴，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被拿捏命運的恐懼。

  白芷橫了他一眼，「那一切就拜託前輩了。」說著又使勁勒了勒手腕上的藍色光網。

  雪神攥了攥拳頭，算了，一個小丫頭而已，本尊不和她一般見識，他繼續看向冰面，將雙手背在後面，「先說好，我只能出一招，頂多支持個一刻鐘的時間。」

  白芷點點頭，聲音沉凝，「能護住一時算一時，在前輩出手之後我就接受前輩傳承。」

  「難道你想一刻鐘之內就消化掉本尊的傳承？你瘋了嗎？！」雪神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話人人都會說，可別因為大話丟了性命。」

  而且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笑話了，而是自不量力，飛蛾撲火。

  古往今來，接受傳承都是大危險和大機遇並存的，誰家接受傳承不是找一個靜僻安全的地方，配足護法才會進行嘗試，這小姑娘卻說一刻鐘之內完成傳承，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是不是大話，得試了才知道。而且如果我死了，雪神你正好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取代我了，不是嗎？」白芷抬眼看向雪神，雪神怔住，他竟被白芷眼中的堅韌和戰意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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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女，了不得！

  雪神心中突然感覺豪情萬丈，自己已經有多少年不曾見過這般愚蠢又執拗勇敢的人了，他不禁生出一種期待，或許這個少女當真能創造奇蹟也說不定。

  「好！那就且讓本尊看看你的實力！」雪神袖袍輕甩，只見半數藍色光網從白芷身上剝離出來，直接穿過冰層，向力竭的弦月兜頭罩去，形成一個藍色光罩將人護在其中，任由外邊的人如何攻擊也只能在上面留下陣陣漣漪，傷不到弦月分毫。

  白芷見狀鬆了口氣，隨即看向更加矮小的雪神，真摯道謝，但她對雪神突如其來的轉變也是摸不準頭腦，「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而且明明你只要撤掉我身上的藍色光網就不會被我威脅，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哼，本尊大方也只是為了能早點看你的笑話罷了，你要真做不到，本尊還能早點占據你的身體，從此自由自在，浪跡天涯。」雪神傲嬌的抬起頭，「哪那麼多廢話！本尊的冰離只能支撐一刻鐘的時間，你還有功夫在這裡打探有的沒的？」

  白芷也沒想從他嘴裡得到答案，當即盤腿坐好，「那就開始吧！」

  雪神一臉複雜的看著眼前平靜如水的少女，緩緩開口道，「我的傳承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是要命，像你這樣從未修過內力的人更是會痛苦無比，先提醒你一句，傳承一旦開始就不能中途停止，一旦強行停止，氣血逆轉，輕則灰飛煙滅，重則癱軟如泥，往後餘生只能躺在床上渡過。你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白芷輕輕閉上眼睛，眉梢都未動一下，「前輩開始吧，不論是什麼樣的痛苦，我都能挺過去。」

  「好吧，那就依你。」嘆了一口氣，雪神雙手抱十歸一，一股寒意從他虛幻的身影中綻放開來，鼓盪的氣息頓時讓白芷的髮絲紛飛起來。

  「因為你並無半點修為，接受本尊的傳承實在過於困難，所以我要先鍛造你的精神意識，當然鍛造精神時你必須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相當於是把你的精神全部碾碎再重新塑造出來，而且全程你都要保持清醒，如果你連第一關都熬不過去，那傳承也就不用想了，之前受得痛苦也就白費了。」雪神慎之又慎的為白芷講述著她即將面對的東西。

  白芷靜靜的聽完，神色平靜，「那就有勞前輩了，我能忍耐，無論多麼痛苦我也是可以的。」

  她的聲音很誠懇，白芷知道不破不立，強大的實力絕非空口白話就能得到，沒有付出又怎麼可能得到收穫？她也不想總是做那個被別人護在身後的人，她也想與朋友並肩戰鬥，現在不論是否為形勢所迫，機會已經擺在眼前，無論痛苦多麼劇烈，白芷也絕不會退縮。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雪神話音剛落，一股極致的寒意瞬間爆發而出，讓白芷生生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如墜冰窟，雖然她現在就處在冰天雪地之中，但那種感覺並不一樣，此時的冰冷寒意是從靈魂深處湧現出的，仿佛連思緒都被凍住了。

  雪神的聲音在白芷耳邊響起，「本尊會用寒冷來麻痹的你的痛覺，將你的痛苦降到最小，但是因為你本身實力弱小，所以鍛造的過程會有些漫長，你做好思想準備。」

  白芷剛要說什麼，就被雪神打斷，「這種時候就不要想你那個朋友的安安危了，本尊會儘可能護住她，要是不想讓她死，你最好是守住本心堅持到底！」

  極致的寒冷讓白芷現在已經開不了口了，而這個時候雪神也沒打算再給他們留退路，只見冰藍色的光芒在白芷腦海中大盛，她的那雙眼睛在此時睜開，隨之變成了冰藍色。

  雪神神色端凝，雙手飛快結印，雪原上的積雪源源不斷的匯入他手中的光球之中，散發著無比劇烈的波動。

  「去！」隨著雪神暴喝一聲，那光球徑直飛向白芷，她隱約聽到雪神嘆息一聲，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一股極致的寒意令自己整個靈魂都在瞬間麻木了。

  白芷盤坐在冰雪上的身體猛地一顫，被一股冰藍色的的光芒從地上托起，雪神則是再度揮展袖袍，強烈的罡風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瞬間瘋狂的旋轉而來，當那冰藍色變成了鮮翠欲滴的靛藍時，雪神的手猛然向下一壓，罡風便狠狠轟向白芷的頭頂！

  白芷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只覺得自己的頭頂瞬間被什麼東西貫穿了一般，那鋒利而暴烈的存在，刺穿了她的皮膚、血肉，最終狠狠嵌入到骨骼之中，然後被瘋狂的攪拌搗碎。

  這種源於靈魂、神經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人類憑一己之力所能忍受的，白芷瞬間就長大了嘴，雙眼外凸，仿佛就要脫眶而出一樣，她的身體更是劇烈的顫抖起來，而她身上的半張藍色光網則開始明明滅滅，不斷的收縮，嵌入她的身體，似乎是要將她從外到內大卸八塊。

  儘管白芷心中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準備迎接這份痛苦。但是，當這份極致的痛苦真正到來之際，她畢竟還是一個從未修習過功法秘籍的脆弱的人類啊！

  哪怕是在身體在極寒中已經出現了麻木的狀態，這極致的痛仍舊讓她在瞬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白芷眉心處，一縷縷黑霧驟然蒸騰而出，詭異的黑霧瞬間覆蓋住她的頭部，那黑霧強勢而有節奏的護住白芷劇烈波動的精神識海，就像偉岸的父親站在她的身前，守護著她痛苦到極致的靈魂。

  是白芷之前收服的蠱蟲的怨念發動了。

  在怨念發動的瞬間，雪神急忙讓自己飄遠了些，生怕沾染上一點兒。

  得到了蠱蟲們的幫助，白芷的身體總算不再那樣緊繃，稍微柔軟了些，而雪神手中的結印還未曾停下。

  又是一道藍光亮起，覆蓋住了整片雪原的積雪和紛飛的雪花，頓時雪原變成了冰藍色的世界，然後那些雪片竟然以驚人的速度融化了，化為顆顆晶瑩的水珠漂浮在空中。

  雪神大手一抓，數以千萬計的水珠紛紛向他飛去，然後以數十顆水珠為單位，讓它們凝聚成一根根冰藍色的針錐，頓時漫天遍野，密密麻麻都是這種冰藍色的針錐，讓人頭皮發麻。

  隨即雪神的手輕輕推出，這漫天的冰錐化作流光，如同炮彈一般射入白芷漂浮在半空的身體。

  雪神原本可以再晚些，等白芷稍稍適應了罡風碎骨之痛後再動用冰錐之法的，那樣可以極大程度的降低白芷的痛苦，但他並沒有那樣做。

  一是因為時間緊迫，弦月那邊他支撐不了太久，萬一那小丫頭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恐怕白芷瘋起來真與他同歸於盡，他可不想再自爆元神逃命了。再者他還想試試，這個愚蠢人類的承受能力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

  答案令他驚奇，白芷的身體雖然瞬間就因為再度襲來的冰准刺身的痛苦達到極致，但通過對方身體的反應，雪神能夠感受到，這個小小的脆弱的人類竟然十分堅韌、柔軟，抵抗住了這一波又一波強烈到極致的痛苦。

  這就說明她精神體中的雜質極少，是個心思極其純粹的人。

  最為重要的是，她的精神識海雖然劇烈的波動著，可卻絲毫沒有要崩潰的跡象。即便是那些蠱蟲們的怨念不出手，白芷也不會因此而毀滅。

  雪神面色複雜，心中湧現出不知是羨慕還是心疼的情緒，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羨慕白芷的，心思澄澈乾淨，這樣的人不論做什麼都能做出一番天地。而心疼是因為他知道，這世間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強大，這小姑娘一定是經歷過什麼大痛大悲才會擁有如此堅韌的精神。

  不過現在並不是他心生感嘆的時候，伴隨著冰錐刺入白芷的身體，她的精神體上的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白芷也越來越痛，此時她的胸口幾乎沒有了起伏，冰冷的空氣也難以凍住身體即將碎裂的痛苦。甚至這精神體都有一種要失禁的感覺，可想而知，剛才這痛苦是有多麼強烈。

  白芷的臉色極白，簡直和地上的冰雪沒什麼兩樣，而這份慘白之中，卻可以看到一絲絲冰藍色的光網在其間緩緩流動，發出夢幻的光芒。

  萬千冰錐完成了一輪穿刺之後，在空中再度凝結，繼續帶著難以匹敵的氣勢狠狠刺入白芷的身體，這一次白芷再也沒能扛住，口中發出尖嘯，而身體在下一秒寸寸崩碎，化為片片光點飄散於空中與雪花交織在一起，美如夢幻。

  雪神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想要快速變強，這是她必經的一步，沒人能夠幫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來扛。

  很快虛無中一道道冰藍色的光芒閃動著，隨即那片片光電宛如牽絲木偶般被牽引著，全部向藍色光芒處匯集而去，漸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形，當最後一個光點歸位之時，中間的藍光大盛，一絲絲藍色順著光點碎裂的地方緩緩行進，化身為粘合劑，將拼湊起來的光點牢牢粘在一起。

  正是碎裂掉的白芷。

  首先蔓延的地方自然是白芷的胸腔，隨著冰藍色液體徐徐擴散開來，白芷體內再次涌動起恐怖的痙攣疼痛，那液體走到哪裡，巨痛就跟到哪裡，她拼命的忍耐著，可身體的反應卻仍舊劇烈，卻在雪神功法的禁錮之下，根本無法移動。

  白芷不斷的告誡自己，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弦月在等著自己，家人在等著自己，那個人也在等著自己，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痛苦難忍，可是白芷現在卻不斷的集中意志，全力以赴的麻痹著自己的神經。

  她知道，一旦自己精神堅持不住崩潰，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誰她也護不住。既然如此，她只有死扛，她相信自己絕對能撐過去。

  有了這樣的信念，白芷執拗的重複著，不斷的麻痹著自己。

  雪神驚訝的發現，之前護住白芷精神識海的蠱蟲怨念竟然不知何時縮了回去，不再守護白芷。也就是說，現在白芷完全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抵抗住了這潑天的痛苦。

  這一次，雪神徹底對白芷刮目相看了。

  這個小姑娘雖然年齡不大，實力更是不值一提，但意志力絕對是他所見過的人中幾位堅韌的一個，這可真是件大好事！

  看來，自己想要的自由，有戲啊！

  雪神悄悄收回了自己對白芷精神識海的影響，默默站在一旁等待著白芷洗禮的結束。既然她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抵擋痛苦，那他就不要再插手了，這本身就是對她精神力、意志力一種最好的磨礪，對她未來的修煉和成長有著極大的好處。

  雪神自己的傳承他自己清楚，冰雪之王，溫柔的絕殺，如果白芷真能傳承下來，所得到的增幅必定是無與倫比的。

  當然，白芷現在的能承受其威能的能力很小很小，更多的能量還必須他將其封印起來，伴隨著白芷身體的承受能力增強而逐步顯現出來。

  但經此磨礪，白芷的潛力就能達到極其驚人的程度，對很多修煉的人來說，後期資質不夠，內力提升慢的問題絕不會出現在白芷身上。而至於未來她究竟能夠成長到什麼樣子，是否有資格承受「雪神」這個稱號，就連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