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天真

  王武憑藉著自己騎在馬上的高位優勢，輕鬆擋住了商家父子的攻擊，又趁兩人沒有任何還手餘力的空檔，讓胯下黑馬人立而起，打算狠狠將兩人踩入馬下。

  商家父子見狀分別向兩邊滾去，險之又險的避過狠狠踏下的馬蹄，狼狽的爬起身，王武見狀心中大定，騎著馬氣定神閒的戲耍逗弄著商山，「商山交給我，你們去對付那個老頭！」

  王武的手下聞言紛紛調轉方向直撲商父，商父左支右擋再加上擔心兒子，很快胳膊上就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如注。

  商山見狀心中一緊，連忙想要抽身去幫父親。

  「和我交手，你還敢看別處！」王武大笑了一聲，趁著商山心亂時一刀砍去。

  「兒子小心！」商山在父親的提醒下急忙回頭，只見眼前銀光一閃，王武的大刀帶著猛烈的罡風直衝自己面門而來，當即嚇出一身冷汗，他急急下蹲，那大刀緊緊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削掉的一縷髮絲翩然落地。躲過大刀，商山剛想要站起來，卻沒注意腳下有一個小坑，一下跌坐在地，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暗道不妙，王武冷笑一聲，抓住機會再次讓馬兒人立而起，預要踏斷商山脊樑。

  商山避無可避，只能抬起胳膊稍稍抵擋一些，但他心裡清楚想以人力對抗鐵蹄，根本就是蚍蜉撼樹，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絕望和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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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兒！」商父目眥欲裂，暴虐的揮舞著砍刀，一時間竟然嚇退了不少人，他趁機全力向商山奔去，可是趕不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馬蹄即將觸碰到商山之時，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從斜裡帶著赫赫威勢急速躥出，胯下的馬兒頓時受驚，嘶鳴一聲擰著身子就要逃離，王武根本不曾防備直接被掀飛下馬，商山之危頓解。

  剛剛那是一條蛇？

  商山鬆了口氣，來不及想剛剛發生了什麼就連忙翻滾起身，抓起被打落的鐵叉，飛快與商父匯合，兩人背靠背盯著仍舊對他們虎視眈眈的眾人，神情戒備。

  「呸呸呸！」被甩進泥坑的王武避免了被摔斷脖子的慘狀，此時頂著一身爛泥掙紮起身，他氣急敗壞的吹著馬哨試圖召回自己的坐騎，可是馬匹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早就跑的無影無蹤，干吹了半天一點兒蹤跡都看不到。

  「娘的！真是邪門了！」他有些尷尬，不由恨恨的罵了一句，以前的小黑馬可是十分聽話，從未出現過把自己掀下去的狀況，今天卻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讓自己摔了這樣大的跟頭，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畜生一番！

  「老大，您沒事吧？」兩個小弟屁顛屁顛跑過來想要拍拍馬屁，誰料王武此時正在氣頭上，一人給了一個暴栗，「我還沒死呢，找我幹什麼？！沒看他們都受傷了嗎？還不都趕緊給我上！」

  小弟們連連應是，紛紛舉起武器凶神惡煞的沖向商家父子，商山也怒吼一聲率先沖了出去，兩人很快與十幾人混戰在一起。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二十幾隻手一同，沒多久兩人就只能勉力支撐。

  王武瞅准機會，悄悄繞到商山背後，趁著他與兩人纏鬥在一起根本無暇他顧時，抽出手中的大刀獰笑著狠狠向其劈去。

  「啊！」下一刻王武卻慘叫著倒飛而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停下了打鬥，呆呆的看向商山的方向。

  商山這才意識到剛剛王武要偷襲自己，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扭頭看去，正要向出手相救之人道謝，卻驚訝的發現將王武一腳踹飛的，竟然是之前在自家麵館用餐的姑娘。再一看就連白芷也出來了，不由急道，「你們怎麼都出來了？快回去！」

  雖然那個姑娘力氣很大，但是對方這麼多人仍舊是他們這邊吃虧，他可不想連累了她們。而且王武是色中餓鬼，碰到這麼好看的姑娘很難不會再用出什麼下作手段，是以十分急迫的讓兩人快些回去。

  小蝶卻誤會了他的用意，以為是嫌棄她多管閒事，不由哼了一聲，「若是我剛剛不出手，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我知道，但是王武他……」沒等商山解釋清楚，就看到王武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發出興奮的聲音，「真是潑辣的女人，真是夠勁兒！我喜歡！兄弟們，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這兩個美人兒，讓她們當我的第十九、二十房小妾！」

  王武的手下頓時也跟著興奮的應和起來，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了，看來今晚要有福了，老大吃肉他們也能跟著喝些肉湯！

  一時間王武等人心中有了目標，戰力比之前更甚，商家父子支撐的更加困難，若不是小蝶時不時搭把手，兩人早已經傷痕累累了。

  但是小蝶越打越覺得不對勁，深深皺起眉頭，她之前那一腳的力道足以將成年人的肋骨踢斷數根，可是這王武竟然還能像沒事人一般站起來，現在還能沖的如此起勁，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是軟甲。他身上穿著軟甲，當然不懼怕你那一腳。」白芷看得清楚，王武擦破的衣衫內里露出了棕色的軟甲，便向小蝶高聲解釋道。

  小蝶雖然和弦朗學過拳腳功夫，也只能對付對付一般人，像王武這般有軟甲護身的，小蝶的怪力一時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呦！美人兒有眼光，竟然認得這這是軟甲，我就喜歡你這種有見識的女人！」王武此時越打越興奮，竟然憑藉著一己之力硬扛商山和小蝶的聯手攻擊不落下風。

  「閉上你的狗嘴！」小蝶聞言大怒，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姑娘，真當她對那個破軟甲沒有辦法嘛！

  她氣沉丹田，暴喝一聲，用盡全力踢向王武。

  一力破十會！

  只聽崩的一聲，王武的身體再次倒飛而出，而他原本得意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一直引以為傲，視為保命神器的軟甲竟然被這一腳踢得崩裂了！

  這一次，王武再也沒有輕易地站起來，他跪在地上，胸腔中傳出的劇痛，讓他噴出一口鮮血，他陰鷙擦掉嘴角的血跡，兇狠的瞪向小蝶，「本來還想憐惜些待你，現在你竟然弄壞了我辛苦得來的寶貝，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你說的對，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白芷站在背風處淡淡開口，只見她打開手中的銀質小盒，將裡面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出，在小蝶的刻意控場下，此時王武等人大部分位於下風口，那些粉末便順著風向全部撲向了他們。

  「什麼東西？！」王武直覺的這些粉末不是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捂住了口鼻，剛要提醒其他人也捂住口鼻小心應對，卻已然來不及，那些粉末早已經跟隨者風附在了他們身上，被吸入了身體之中。

  「三！」

  「二！」

  「一！」

  白芷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給眾人倒數三個數，最後的「一」剛剛收聲，王武就眼睜睜看到自己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軟倒在地。

  而他自己也是腿腳發軟，眼皮發沉，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最終也是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一時間除了幾個站在風向之外的漏網之魚，全部躺倒一片。

  商家父子對於眼前的情況均露出愕然的神色，舉著砍刀和鐵叉呆立在原地，小蝶卻是早有準備，飛快上去一腳一個解決掉同樣不明狀況的漏網之魚們，拍拍手，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回到白芷身邊。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找繩子將這些人綁了送官去！難不成還等著我一個姑娘家幹這事嗎？」小蝶對商家父子喊道。

  商山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去找繩子，商父則是看著躺倒一地的眾人，聲音有些顫抖，「這些人都死了嗎？」

  「放心，剛剛的粉末只是強力的嗜睡粉，他們只是睡過去了而已。」白芷的話讓商父放下心來，不由感激道，「多謝二位姑娘出手相救，若不是二位姑娘，恐怕今日我們父子最好的結局也是一死一傷，哪裡像這樣輕易渡過難關。」

  「不瞞您說，我也是看上了您兒子的能力，這才收手相幫的。」白芷笑著如實道。

  「不管是何原因，終究是您二位救了我們一家，大恩不言謝，待此番事了，商山定然前去姑娘的醫館幫忙，而且分文不收！」

  找到繩子的商山一邊將王武等人捆住，一邊對白芷說道。

  白芷聽明白了他的話外之音，不由挑眉，「你不打算帶他們去報官？」

  商山冷笑一聲，「我們這種小人物即便是報官也是去京都府尹，可是這王武就是京都府丞高升的走狗，我帶著他們去報官就等於是自投羅網！」

  「那你這是……」

  「我打算直接上京告御狀！」商山的話讓白芷瞪大了眼睛，就連一旁幫商父止血的小蝶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可思議的看向商山，指了指滿地的人，「你要帶著他們上京告御狀？！」

  「對，否則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們。不是說百姓若是有重大冤屈，可以去敲城門前的登聞鼓，只要鼓聲響起，宮裡就會來人審理冤情嗎？我就不信在皇上面前，高升還敢逞凶！」商山攥緊拳頭，目露堅毅。

  「那你可知為了避免有人故亂敲登聞鼓，一旦敲響登聞鼓那敲鼓者必須要先活著挺過一百軍棍才能面見聖上？」小蝶不由提醒著對方。

  「我當然知道這個規矩，只要能替我家伸冤，讓高升那個狗官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就是一百軍棍嗎，我挨就是了！」豈料商山根本不為所動。

  「真是太天真了！」白芷的嗤笑聲深深刺激了商山的神經，他不由有些生氣，「姑娘，我為自己鳴冤叫屈有什麼好天真的？難道只有我們老老實實被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欺負到死才叫不天真嗎？難道就因為我們是最底層所以活該被別人欺壓嗎？」

  商山猩紅著一雙眼睛，咬牙切齒的質問著白芷。

  小蝶卻聽不下去了，像一隻護犢子的小母牛一般叉腰擋在白芷身前，怒瞪著情緒失控的商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又不是我家姑娘讓他們欺負你們的，我家姑娘可是剛救了你，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對不住，是我失控了。」商山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遷怒了白芷，於是向兩人道歉，只是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手上這些人和高升有關係？你有他們之間利益往來的帳冊嗎？還是你有人證可以指認高升意圖侵害你家麵館秘方？我猜你沒有，而且若不是今日有我們幫忙，你連這些人證都沒有。」

  白芷的話讓商山的神色更加頹然，「你說的沒錯，我手上什麼證據都沒有。」

  小蝶冷笑一聲，「你沒有證據還想告御狀？告的還是朝廷命官！姑娘還真沒有說錯，你就是天真！你這樣就算見到聖上又能如何？運氣好一些再被打一百板子扔出宮去，運氣不好龍顏大怒判你個欺君大罪，都不用高升動手，你們全家都得被拉去菜市場砍頭！」

  「那我能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娘的病只會越來越重，麵館也會毀於一旦，反正什麼都沒有了，為何不試一試，萬一呢？」

  「沒有萬一。這世上很多人都死在了萬一兩個字兒上，就是因為他們心存幻想。萬一萬一萬中之一，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認為這萬中之一的頭彩就能砸到你的頭上？你又怎麼知道則萬一之後等著你的就是生機，而不是萬丈深淵呢？」

  白芷抬起頭看向天空，心中悵惘，當初自己不也是輸在了這萬一之上嗎？萬一婚後他發現了自己的好愛上了自己呢？萬一他只是在避嫌呢？萬一……

  所以，早已經確定的答案，根本就沒有萬一。

  「我說了，我可以幫你。」白芷重新看向萎靡絕望的商山。

  商山抬起頭，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可以幫你，不管是高升還是你母親的病，我都可以幫你。」白芷重複了一遍，神情中不帶一絲悲憫，「條件就是你要一輩子不管是在醫館還是去到太醫院，都只能忠於我，認我為主。」

  「你到底是誰？」商山這才意識到不對，一個開醫館的少女怎麼會有這樣睥睨天下的氣勢？

  他終於對白芷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樂安縣主白芷。」

  當這個稱號從白芷口中吐出的時候，商山和商父均瞪大了眼睛，怎麼會？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站在他們眼前的這個絕色少女竟然就是傳聞中的樂安縣主，當今聖上的義女，能夠輕鬆治癒絕症的神醫！

  他們這是什麼逆天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