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摸脈

  方雲拿捏不准，萬一是縣主根本就不知道規則呢？這不就耽誤了嘛！

  於是他讓李平去檢查那幾人的答卷，自己則是站到第十排距離白芷最近的隔間地方，故意將嗓音放低幾分之後說道，「考生們注意了，只有前五名能拿滿分啊！數量有限，機會不多，先到先得了啊！」

  邊說，方雲的眼睛邊瞥向白芷的方向，只見對方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書寫速度，不疾不徐，一點都沒有著急的跡象。

  難道是自己聲音太小了，對方根本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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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疑自己的方雲，急的腦門上的汗都冒出來了，還有最後兩個機會！縣主你一定要把握住呀！

  他又稍稍靠近了白芷隔間一些，同時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考生們注意了，只有前五名能拿滿分啊！還有兩個位置，機會不多，先到先得了啊！」

  他還著重在兩個位置上加重了讀音，當真是煞費苦心。

  方雲說完，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覺得自己就差貼著白芷耳邊說話了，這下縣主應該能聽到了吧！

  轉頭看去，方雲心中一喜，縣主已經開始再書寫倒數第二個抽屜的名字了，就快了就快了！

  咦？怎麼還停下不寫了？那不是還有一個字沒寫呢嘛！

  哎呀！怎麼關鍵時刻筆沒墨了啊！趕緊蘸墨趕緊蘸墨！

  方雲此時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恨不得一把奪過白芷的筆替她書寫。

  「考官，第五十號考生答完了！」

  「考官，第三八二號考生答完了！」

  就在這時，從兩邊又分別傳來兩道激動的聲音，方雲的心瞬間就涼了，這兩個考生他有印象，在巡考的時候就發現這兩位都是有實力的考生，既然兩人現在說完成了，那麼結果一定不會有問題。

  唉～方雲看著剛開始寫最後一個名字的白芷，心中嘆了一口氣，還是慢了一步啊！

  作為監考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過多的袒護縣主。

  不過他現在是看明白了，人家縣主是真的不著急，無所謂這五分的差距，敬佩之感油然而生，縣主這才是大家風範！

  方雲儼然已經成了白芷的無腦粉。

  而白芷這邊當然是聽到了方雲的暗示，她心中感激，只不過寫字一直不是她的強項，從小就被父親嫌棄是狗爬體，就算是蜘蛛爬上來都找不到路的那種，再加上藥柜上的紙片不大，更加不能讓她隨意發揮，為了不寫錯字，白芷只能無奈的放慢手速。

  真不是她不想要滿分，實在是「臣妾做不到啊！」

  終於，寫完了滿滿一藥櫃，白芷甩了甩微酸的手腕，扭頭就看到方雲站在隔間外，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模樣，不由被逗笑了。

  「方考官，壹仟號考生答完了！」

  方雲聽到這天籟一般的聲音，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總算沒有掉出第十名去，否則和林可兒相比，差的不是五分，而是十分了！

  根本沒有浪費時間去檢查成果，方雲直接在本上為白芷記上了九十五分的成績，還親自為其找了一個面容較為青澀帥氣的小兵士為其帶路，目送白芷上樓之後，方雲板起了臉，從現在起他將恢復成沒有感情的考官大人！

  同時心中默默想著，等第一場考核徹底結束之後，他必須要提前去五樓搶占一個好位置，倒時候好一睹縣主大戰林可兒的風姿！

  白芷跟著小兵士一路來到二樓，發現二樓的範圍比下面兩層小了不少，不過仍舊是採取了小隔間的方式進行考試，只是相比地下一層挨挨擠擠的隔間，二樓的隔間都是獨立的，而且數量遠比不上地下，頂多幾百個上下的模樣，同時每一排和每一列的隔間中間都留有很大的間隙。

  她被帶領到第一排第八個小隔間前，兵士將寫有「壹仟」的小紅木牌掛到隔間門口的釘子上。白芷恍然，原來這第二場考試的位置是按照第一輪考核完成的順序進行安排的。

  白芷鑽進隔間，發現裡面的空間要比在外面看到的小的多，只有一半的模樣，裡面放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小巧的脈診，桌子所靠的草牆上有一個拳頭大的洞口。

  「姑娘，第二場考試是摸脈，一會兒會有患者坐到您對面，將胳膊從那個洞中伸出來，您要做的就是在十息之內，將對方的情況通過摸脈全部了解清楚，寫在這張紙上，越詳細越準確得分越高。」

  說著，那個年輕的小兵士臉色通紅的遞上一個裝有文房四寶的錦盒，白芷道謝接過後便坐到桌前，靜待「患者」的到來。

  小兵士則是被這一聲感謝鬧的臉紅心跳，逃也似得跑回了地下。

  白芷沒有等待多久，就聽到對面傳來窸窸窣窣，衣袖摩擦的聲音。

  來了！

  白芷打起精神，就見一隻細弱的手臂從洞中伸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的脈診之上。

  那隻手的手型十分完美，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皮膚也保養的極好，呈現出玉質般的顏色，指甲修剪整齊，指腹上卻有一層厚厚的繭子，白芷猜測對面的人應該是一個會彈琴的行家裡手。

  她將手搭在對方的手腕上，溫熱的指腹觸碰到的是略有涼意的肌膚，對面那人不知為何突然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白芷沒有在意，剛開始脈象既緩又遲，下一秒，她就覺察出此人的脈象很特殊，便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十息之後，白芷抬起自己的手，而那人也及時的將手臂抽離出去，對面再次響起窸窣的聲響，是那人離去的聲音。

  打開小兵士之前交給自己的紙盒，白芷將筆墨紙硯依次拿出放到桌上，磨好墨，將毛筆吸取飽滿墨汁後，白芷在紙上慢慢寫下自己剛剛摸脈得到的信息。

  病患男性，處在二十三至二十五的弱冠之年，體質偏涼偏弱，脈象沉行筋骨，如水投石；按之有餘，舉之不足；同往來遲慢，三至一息。

  沉脈為陰，其病在里。表徵寸沉短氣，胸痛引脅，吞酸筋急，腰背亦痛，如針扎之痛感。而遲脈主髒，其病為寒。上寒中寒為結，心痛停凝，癥結攣筋。

  寫到這裡，白芷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尖處仿佛還殘留著那人脈象中一絲極寒的寒意。

  男屬陽，女為陰，可是這名患者雖為男性，身體卻是寒涼陰柔的厲害，白芷略加思索，便斷定這位患者曾經在極寒的地方待過很長的時間，傷及了根本，而且他的身體性徵正在慢慢發生著變化。

  想到這裡，白芷低下頭又在紙上添了幾行字，便放下筆站起身，「考官，壹仟號已經答好了。」

  同時她聽到外邊傳來清脆的聲音，「考官，八九一號也答好了！」

  八九一號是林可兒的號牌數字，聽到對方聲音中隱含的怒意，看樣子林可兒對這一關用時比自己更長，感到很不滿意。

  「在紙上寫上自己的牌號，放在桌上就可以出來了。」

  聲音從門外傳來，白芷順從照做，等她站出去，就看到一個身穿太醫院官服的人走進去將自己的紙張捲起，放到兵士托舉的托盤中。

  太醫院並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白芷，眼前這位言大人就是其中一個未曾見過白芷的人，不過經常聽別人說起白芷的事跡，他一直夢想著能夠有一天和樂安縣主在太醫院中不期而遇，然後向對方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敬仰之情，但是他卻從未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

  畢竟，在他們所有人心中，像白芷那樣有深厚醫學造詣的人，一定早就擁有了行醫資格，又怎麼會想到，白芷不僅沒有行醫證，居然還得通過推舉考試這種，在他們眼中都屬偏門的方式來獲得。

  此時他只是在心中納罕此次的考核竟然除去林可兒之外，還有其他的姑娘參加，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就是字寫的有些差強人意…

  根本想不到這就是樂安縣主本尊的言大人，在拿到白芷的試卷之後，就急匆匆奔向了林可兒的隔間。

  可想而知，當他知道錯過了什麼時，將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請跟我來。」

  白芷被一名兵士帶領著，並未著急的邁上第三層的階梯，而是來到了二層另外開闢出來的休息室進行等候。她想著，應該是等待考官判定卷子合格之後，才能去到第三層進行下一階段的考試。

  在白芷被帶領到休息室的路上，又有幾人通過了第一階段的考核，上到了二樓，被帶領著鑽進安排好的小隔間後，就見到一個頭戴黑色幕籬，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鑽進了其中一個小隔間，十息之後，就從裡面走出來，又鑽進另一個隔間之中。

  看來，這一場考試所有人的「考卷」是同一張……

  白芷深深看了一眼那個神秘人物，抬腳邁進休息的房間。

  德醫館考慮的倒是比較周全，中場休息的房間中擺放著各種精緻的茶點和茶水，還有專門伺候淨手淨臉的小丫鬟。

  淨手之後，挑選了一個最為順眼的綠色茶點，輕咬一口，白芷眼睛微亮，居然是花茶味道的糕點，吃下之後，甜而不膩，唇齒留香。

  沒想到考個試還有這種口福，白芷美滋滋的想到。

  隨後跟進來的林可兒見到白芷，這個比自己答題更快的女人，倒也不敢再往深了得罪，只是冷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隨即站的距離白芷遠遠的地方開始挑選自己喜歡的茶點，當然白芷挑選過的，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聽說已經有兩位答完了題，本公子猜著就是你們，現在一看果然猜對了！哈哈哈！」

  這時齊力也答完題來到了這間休息室，看到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距離，眸光微閃，然後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兩人交談起來。

  「咱們的考題應該是一樣的，不如咱們趁此機會對對答案呀？」

  齊力對自己的答案信心滿滿，但他還是想知道一下這兩人的答題情況，尤其是白芷的，這樣他就能根據對方的答案判斷出白芷的大概實力。

  結果兩位姑娘誰都沒有接他的話茬，這讓齊力感覺有些尷尬，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神色微惱，「反正已經交了卷子，也不涉嫌作弊，大家趁機交流一下經驗不是很好嗎？」

  他不敢強迫白芷，便將目光放到了林可兒身上，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林可兒心中憋屈，誰要和那個女人交流心得經驗啊！

  齊力這個狗東西就會仗著文昀大人的招牌狐假虎威，整個太醫院的人誰不知道，若不是文昀大人收留，齊力現在還是一個髒污卑賤的乞丐，住在漏雨的破廟中，吃著乞討得來的殘羹剩飯呢！

  什麼東西！我呸！

  林可兒心中謾罵著齊力，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呢？林可兒為難的咬住嘴唇，神情陰鬱。

  「正所謂食不言，齊公子還是嘗一嘗這些糕點吧，保留一下體力。」

  白芷瞥了一眼齊力，真掃興，安靜的品嘗糕點不好嗎，哪裡來的這麼多話？

  被嫌棄的齊力臉色更難看了，瞪了一眼默不作聲實則心中暗爽的林可兒，「可兒，你過來，我有話要囑咐你。」

  為什麼要我過去，而不是你過來？

  林可兒腹誹，自從齊力為了那片龍涎威脅她之後，林可兒對齊力的觀感簡直降到了谷底，現在對方說什麼，她都有一種牴觸情緒。

  不過，她還是選擇了低頭，畢竟現在父親正在上升的關鍵時刻，和齊力打好關係是十分必要的。

  這邊齊力和林可兒去到一邊說悄悄話了，另一邊休息室中又走進來幾個答完卷的人。

  只有十息的摸脈時間，讓這一場摸脈考試的時間並不像第一場揀藥識藥的時間拉的那麼長，即便是後來的人，也很快完成了答題，為了儘快推動考試進程，並不會等所有考生考完第二階段才會出結果，而是在收集了一定的考卷之後，就將通過號牌的名單張貼出來。

  所以白芷他們也沒有等很久，就有兵士拿著一張紙走了進來，將其貼到牆上。

  林可兒見狀，迫不及待的前去查看，只見名單中排名第一的赫然寫著壹仟兩個字。

  那代表著白芷獲得了第二輪考試的最高分！

  怎麼可能？！

  隨後她向下找去，在第六名的位置才找到了代表自己的號碼，林可兒臉色難看。

  這樣一來，第一輪考試自己領先的那點優勢就這樣被對方輕鬆追上了。

  齊力排在第二名，但他的臉色也不比林可兒好到哪裡去，他從未想過自己那樣完美的答卷，居然還是屈居第二。

  她到底寫了什麼？！

  「恭喜你呀！」

  林嘉站到白芷身邊，笑容真摯。

  「你也不錯。」白芷回應道，「接下來繼續加油吧！」

  林嘉排在第五名，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