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拜託你認真點好嗎

  甫一入內，蔣元景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臨時搭建的手術台，空氣里若有若無的類似於烈酒的味道，還有器械碰撞發出的聲音。

  這場景，讓他想起上次在仁安堂手術的時候，雖全程被蒙著眼，但嗅覺和聽覺卻異常靈敏。

  「先把這個換上吧。」

  正在此時，蘇葉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並扔給他一雙手套和外罩杉，衣服薄薄的一層並不結實，但他還是依言套在了身上。

  抬頭時，發現蘇葉也跟他一樣，套上了一件『薄衣服』，並示意他上前來，安撫住掙扎的羊媽媽。

  然後，瞧見蘇葉拿出了一個瓶子，往竹筒里倒了一些透明的液體，再套上木塞子和針頭，對準山羊的脖子，把那些液體全部注入了山羊體內。

  僅過了片刻功夫，原本還掙扎不已的山羊便逐漸失去了意識，陷入徹底的昏睡狀態。

  蔣元景心下詫異，以為蘇葉給他注射的類似於蒙汗藥之類的東西。

  忍不住提醒到：「一會兒萬一它疼的醒過來，怎麼辦？」

  蘇葉口鼻都被一層布給擋住了，看不出表情，回他一句：「放心，它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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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元景沒再言語，而是一心配合著蘇葉，幫忙遞工具，準備所需的藥物和紗布等。

  剖腹，取羊，清理山羊子宮，縫合等，所有過程都有條不紊，不忙不亂，像是試驗了千百遍。

  蘇葉甚至不需要思考，光憑著手感和穴位就能找准下刀點。動作快速又利索。

  蔣元景不由得再次被深深的吸引住。

  此時的蘇葉，身上仿佛有著某種魔力一般，叫人直移不開眼睛，這種感覺非常清晰。

  活了二十年，蔣元景是第一次意識到，他竟看不透這個女人。

  以前的蘇葉自私又狹隘，還很愚蠢。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完全變了個人。聰明，睿智，有種虛懷若谷的感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再次陷入了回憶里。

  「剪刀。」

  在羊媽媽肚子上縫好最後一針，蘇葉抬起手示意。結果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剪刀。

  蘇葉側頭一看，撞進了一雙茶色的眸子裡。似探究，意外，還有驚喜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她一時間看不透。

  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哎，拜託你認真點好嗎，咱現在是在搶救一條生命。」

  話落，蔣元景總算神魂歸位，找到剪刀遞出去，並道：「抱歉！」

  蘇葉睨了他一眼，不由得強調，「還好手術已經完成到了最後一步，如果在中途，像你這樣不合格的助手，可是會面臨被炒的。」

  『被炒』兩個字，蔣元景當然不會理解成是炒菜，但直覺不會是好結果。

  於是壓低了嗓子道：「此前你還有別的助手？」

  蘇葉：......

  麻蛋，冷不丁的，差點又被帶坑裡了。

  該死的狗男人，一天到晚不消停了是吧。

  蘇葉忙了一天從中午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上，回來還做這麼長時間的手術，身體已經累到快要虛脫了好嗎，現在還要耗費腦細胞，跟這一肚子彎彎繞繞的男人打機鋒，她不想幹了行嗎。

  於是臉色一拉，冷哼一聲道：「怎麼？你能找美貌小妾，我就連個助手都不能找了是吧。」

  她可沒忘記，這男人前幾天還跟他說，銀子和小妾兩者都要來著。

  「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逍遙快活，女人呢，卻只能始終如一不離不棄，哪怕面臨家暴都不能提出離婚。還得裝什麼狗屁倒灶的大度，否則就是善妒。

  切，依我看，不過是男人為了滿足自己自個兒那可笑的虛榮心罷了。意圖藉助女人來填補自己的虛偽。」

  蘇葉毫不客氣的發了一通牢騷，把這些日子的不滿全都數落了出來。

  一開始，蔣元景聽得這話，只覺得她大逆不道，妄言國家制度。

  可後來，卻又覺得她的話對男人都帶著某種偏見，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

  是以一時間一言不發，垂眸深思。

  蘇葉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總算可以發泄一頓不滿，自然不會錯過機會，只聽見她還在繼續數落：

  「都說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跨過一道鬼門關，可生完孩子以後，既要承擔哺乳，育兒，同時還要承擔繁重的家務事，伺候公婆，還有爺奶。等於就是上要尊老，下要愛幼，自個兒若有個什麼委屈，還只能憋著忍者，完了還要一邊忍受丈夫的花心，忽視。

  女人吶，哼，生完孩子以後還能活著，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你說呢？」

  哼，小樣兒，想套我話，看我不把你懟在牆上下不來。

  蔣元景意識到，這女人是在遷怒自己，故意發牢騷發泄不滿。她說了這麼多，是對自己不滿意嗎？

  光是想到這，蔣元景便覺得難以接受。

  默了半晌，眉頭皺的死死的，啞聲道：「胡說什麼，我何曾說過要找小妾。」

  「你若需要助手，隨時找我便是。」說完不等蘇葉回復，轉身出了屋子。

  蘇葉：？？

  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蘇葉一時沒猜透，此刻也懶得去猜。

  因為，肚子已經在瘋狂的唱著空城計，她覺得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吩咐樓萬金等人做收尾工作，自己則轉身進了廚房，想著先下碗麵條之類的頂頂。

  卻不料，還沒進廚房，就問道一股子熟悉的味道，是她前幾天做過的酸菜魚。

  好香，肚子更餓了怎麼辦。不由得加快腳步。

  等到了廚房一看，一盤色澤動人的酸菜魚正被蔣元景端在手上。另一隻手正轉動著輪椅。

  蘇葉忍不住添了添嘴，問道：「這是？」

  蔣元景把裝著魚的盤子往她手裡一放，臉色不大自然，道：「米飯在鍋里，自己盛。」

  臨出廚房門的時候，似想起什麼又說：「啟宜給你留的，趁熱吃吧。」

  蘇葉看了看手裡的酸菜魚，又看了看消失在門口的男人，心想：果然，最貼心的還得屬三寶！

  吃飽喝足之後，蘇葉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想著山羊應該快要醒了，便朝著後院走去。

  正好看到羊媽媽剛醒過來，撐著虛弱的身子舔舐小羊，這次一共生了兩隻小羊，都是純白色，通身無一絲雜毛。在羊媽媽懷裡吃奶，很是軟弱可愛。

  蘇葉給山羊稍作了下檢查，一切正常，並且已經開始產乳了，這得得益於這段時間四個孩子的輪流投喂，讓羊媽媽的身體非常結實。

  蘇葉把四個孩子們誇讚了一番，說他們最近也辛苦了云云，重點表揚了三寶蔣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