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咱醫館不治這病

  她也很想知道，他對讀書的見解和渴望度，如果可行的話，她會設法解決他雙腿的問題。

  蔣元景擱下筷子，略作思量，溫聲道：「我的想法也很簡單，一開始，是想增長見識，不輕信，不盲從。是為思考和權衡。」

  「後來，我又覺得，讀書是門檻最低的高貴。」

  話落，蘇葉怔住！

  

  不為別的，只為他最後那句：讀書是門檻最低的高貴。

  此刻，她能體會到一介寒門學子，想要努力掙脫命運的束縛，想要展翅翱翔天際的期翼。

  他能成為村子裡十幾年來唯一的秀才，不是偶然，而是實打實的努力掙來的。

  四個孩子也被這一刻的氛圍所感染，一個個的睜著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他們的爹爹，眼裡的光像是要溢出來。

  雖然眼下的他們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義，但不妨礙他們對這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崇拜。

  蘇葉覺得，蔣元景不光長的好看，心中有溝壑，又能吃苦，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被埋沒。她很期待，若是他能重新站起來，走上仕途的話，最終又能走多遠？

  但眼下......

  現實是要銀子沒銀子，要糧沒糧，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婆母方秋萍。

  還要養活4個崽子，哦，還有一頭大胃狼。

  蘇葉表示，她現在急缺銀子。

  於是第二日一早，安排好四個孩子起床洗漱鍛鍊後，那頭灰狼，現在已經成了黑狗，便被蘇葉給抓了壯丁。

  目標照樣是後山，別說，帶著一頭拉風的狼，還真省去不少麻煩，是以這一趟草藥採摘的異常順利。

  差不多辰時左右，就背著藥簍前往鎮上趕集了。臨出門的時候，蔣元景破天荒的叮囑了她一句：「一路小心！」

  沒等蘇葉回應，就調轉輪椅走掉了。

  蘇葉：......

  呵，傲嬌的男人，想關心我就直說嘛。不過內心還是有些小竊喜的。

  這一趟，蘇葉照例準備搭乘牛車。

  卻不料剛出家門路口轉彎的時候，竟忽然一道人影竄到她面前。

  「蔣二娘子，我終於等到您了！」

  待看清來人，竟是王寡婦。

  短短几日不見，她整個人更顯憔悴，眼底烏青，面色泛白，哪怕塗了好幾層妝粉都蓋不住。再不復當日的囂張明艷。

  此刻她姿態放的很低，語氣帶著幾分討好：「蔣二娘子，你就幫幫我吧，我實在受不住了，求你了。」

  蘇葉這才想起，上次隨口答應她說讓她回去等消息來著，卻不想這幾日給忙忘了。

  不過她此番來的正是時候，還真有莊事兒，非常適合安排她去做呢。於是問道：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能治好你？」

  王寡婦以為蘇葉是想要試探自己，一般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會謙虛，把話往壞了說。而那些個打包票的大夫，往往都是專門坑人銀子的。

  此刻王寡婦更加認定，蘇葉就是個隱藏的高手，只是之前基於某種原因一直沒能表現出來罷了。

  著急表態道：「我信，我真的願意相信你，就算最後沒能治好，我也絕無怨言。」

  「那行，這幾味藥是我早上剛采的，你先拿回去煮了水盆浴3日。」蘇葉說著從身後的背簍里撿出幾味草藥吩咐她。

  王寡婦連連點頭，「謝謝你，我一定照做，那之後呢？」

  「之後嘛，就該談談咱們之前說好的條件了，你說什麼都願意干，這話可還算數？」

  王寡婦怔了一下，才想起來之前的確說過這話，點點頭，「當然算，我這條命都是您給救回來的，往後您叫我往東，絕不敢往西。」

  「好！那便三日後，還在這個地方，我告訴你怎麼做。」

  蘇葉本想說去她家裡，但想著人多眼雜的怕到時候傳出些什麼，便定在了這裡。就算有人問到，也可以說是趕集路上碰到了而已。

  「對了，」蘇葉臨走時叮囑王寡婦，「在外人面前，你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的吧？」

  王寡婦愣了好一會兒，貌似才明白過來，蘇葉這是要讓自己在外人面前跟她保持距離。

  於是諂媚的一笑：「您放心，我都明白！」

  蘇葉：很好，識時務。

  這次趕集恰好是逢一個月一次的大集市，人特別多，街道兩側都擠的水泄不通，車馬難行。

  蘇葉好不容易擠到仁安堂的時候卻發現，前來賣藥的人都排了好長的隊伍。

  仁安堂聲名在外，掌柜又八面玲瓏沒有什麼架子，十里八鄉的村民但凡有藥材出售的一般都會優先考慮他們鋪子。

  蘇葉朝賣藥的隊伍里站了會兒，發現有不少婦人采了靈芝，鹿茸等，還有幾個男子帶著穿山甲，羚羊角等名貴藥材。看品相都還不錯。

  看來，一直靠在山上採藥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呢。可眼下她暫時還沒想到比較好的賺錢法子。

  這時候，只見前方看病的隊伍中起了一陣騷亂。

  「不好啦，這位老婦人暈倒了，誰給讓個位讓大夫給看看。」

  緊接著，在大堂坐診的一名老大夫忙起身走過來，看了看那老婦人的口鼻，再給她探脈。

  等蘇葉擠過去一看，剛好見到那大夫連連搖頭嘆息，「恕我無能為力，這是腦卒中，神仙難治啊，你們趕緊把他抬回家吧。咱醫不治這病。」

  「不行啊大夫，我求您想想法子吧，老夫人要是有個什麼事我這做下人的也活不成了啊，求你了大夫......」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看模樣像是某大戶人家的丫鬟，模樣甚是焦急，一個勁的朝著那大夫磕頭。

  「哎你快起來，咱醫館確實治不了這病，姑娘你這不是為難我嘛。」

  這時候佟掌柜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也安撫那姑娘，意思是醫館可以安排輛馬車幫忙把人給送回去，請她趕緊帶著老婦人離開此地，不要影響他人看病等。

  那姑娘卻似沒聽見一般，哭泣不已，「都怪我，老夫人今天出門上香，我忘記給她準備手爐了，是我害老夫人受了凍，這才......」

  「老夫人一家待我極好，如今這般我也沒臉再活在世上了，我......我。」說著便抬頭四處張望，猛的朝著大堂的木柱子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