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原來如此

  我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基地的方向，每一秒都宛若一個世界那麼漫長。

  當時間倒計時三十秒之時，我們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靜靜看著手機里秒表在跳動的次數，每一秒過去，心臟都忍不住想要狂跳一下。

  倒計時5秒，倒計時4秒，倒計時3秒，2秒，1秒，0……

  當看著手機時間已經變成0的那一刻，我感覺我的心臟都仿佛已經停止了跳動，我無比惶恐地閉上了眼睛，渾身都忍不住地發抖……

  不過，那一聲恐怖的爆炸聲並沒有響起，而且，隔了好一會兒，整個基地仍舊是一派平靜。

  

  「五分鐘過去了，是不是代表沒事了？璟川真的把炸彈給拆了嗎？」

  葉淮歌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她無比興奮地抓住了我的手，大聲問我道。

  「炸彈沒有響，肯定是霍總拆掉了。不過，霍總怎麼會拆彈呢？他從來沒有去過部隊，也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啊，奇了怪了——」

  海源篤定地說道，不過隨後，他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他這麼一說，我頓時也回過神來。

  是啊，霍璟川從小到大的履歷我都一清二楚，他怎麼突然會拆彈這麼複雜且高精尖的玩意？

  我同樣一頭霧水，不過眼下，並不是糾結那麼多的時候。

  「海源，先別考慮這些，趕緊帶人去裡面應援，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連忙吩咐道。

  「好的，夫人，我這就進去。」海源連忙說道，隨後立刻帶了幾個人，迅速潛入了基地。

  「炸彈被拆了就好，被拆了，淮舟就有救了，有救了……」

  葉淮歌捂著自己的心臟，心有餘悸地念叨道，我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地傻笑了起來。

  「嗯，姐，沒事了，淮舟那麼善良，老天爺不會捨得把他收走的。」

  我點了點頭，和葉淮歌不由自主地握著手，隨後安慰道。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我們全家已經沒有多大奢求了，只希望淮舟能夠健康。棠棠，等淮舟出來了，我們回去了，你可千萬要勸勸他，別總覺得自己是帶著使命來的，完成使命就可以走，讓他多想想自己的親人。我，我爸媽，都不能沒有他，他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家就真的散了。」

  葉淮歌說著說著，忍不住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我知道，淮歌姐，經歷過這一次，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之前一直對我和璟川的感情有心結，也影響了他們兄弟兩的情誼，但你看剛剛在生死關頭，璟川寧願冒著巨大的危險陪著他一起，我想，他會放下心結的，你說呢？」

  我連忙寬慰她。

  「嗯，的確，我也沒想到璟川會這麼做，那麼危險的情況，他願意陪淮舟共赴生死，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葉淮歌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我們兩在原地翹首以盼，十多分鐘後，我終於看到霍璟川親自背著葉淮舟，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從基地裡面走了出來。

  而在他們的身後，有一位保鏢的身上同樣背著一個人，待他們走近，我發現他們背著的人是胡狸。

  只不過，此時的胡狸，渾身焦黑，像是被焚燒過一樣，已經面目全非了，那副模樣，格外滲人。

  「淮舟！淮舟！」

  我和葉淮歌幾乎同一時間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我們立刻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了過去。

  「兄弟，不得不說，你還是有點沉的。」

  霍璟川揩了一把臉上的汗，衝著背上的葉淮舟，悻悻吐槽了一句。

  「這都是患病之後了，以前，還要沉。還不是被你氣的，害我肌肉都掉光了。」

  葉淮舟雖然臉色蒼白，但狀態看上去還可以。

  「肌肉等回去後，我陪你慢慢練起來。不過，你是不是可以下來了，我背你那麼久，很累誒——」

  「多背我幾下怎麼了，當年在學校你腿受傷那段時間，我可沒少背你。」

  「那時我多瘦。」

  「滾，我現在也不胖好嗎？」

  ……

  兩人旁若無人地耍著寶，一個拼命試圖把背上的人甩下來，一個使勁地勾著脖子愣是不下來，兩人就這樣鬧著鬧著，把剛剛沉重的氛圍，瞬間變得輕鬆了起來。

  「好了，淮舟，快下來，讓姐姐看看，你哪裡受傷了。」

  葉淮歌也忍不住破涕為笑，她很擔心地拉著葉淮舟的手，一臉關切。

  「姐，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礙事。」葉淮舟搖了搖頭，在葉淮歌的攙扶之下，從霍璟川的背上下來。

  葉淮舟站定，我們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了，而且，大概是因為胡狸用膠水把他和炸彈黏在一起的緣故，他褲子後面被挖了很大一個洞，看上去滑稽得有些狼狽。

  我們所有人先是一愣，繼而都有些忍俊不禁，再然後，大家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兄弟，接著！」

  霍璟川見大家都笑場，於是直接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了葉淮舟。

  葉淮舟在半空中接過外套，很快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將那個大洞的地方擋住。

  這時，胡狸在背後發出了痛苦的呻吟，緊接著，我聽到她氣若遊絲的聲音傳來：

  「痛，好痛，璟川，送……送我去醫院好嗎？」

  胡狸不出聲還好，一出聲，無疑是提醒了大家她的存在。

  我們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她嘴裡滴出了一種奇怪的液體，惹得那位保鏢嫌棄地將她丟棄在了地上。

  她像是蟲子一樣在地上扭曲地滾來滾去，身上、手上、腳上都是大面積的灼傷，臉也毀容了，看上去格外痛苦。

  「璟川，你們把她扔進火里過？」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禁問霍璟川。

  霍璟川搖了搖頭，臉上一臉的厭棄：

  「沒有，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見我在專心拆彈，竟然拿著火把想過來和我們同歸於盡，好在被我發現了。我推開她，她自己滾在自己澆在地上的汽油里，很快全身都著了火。要不是我們救了她一把，她現在早就成灰燼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她這副模樣，就算是救活了，只怕這一輩子，也徹底毀了。」

  我看著她渾身焦黑的模樣，那一刻，內心有些同情，但，我絕不可能再對她動任何惻隱之心。

  「這種喪心病狂的女人，讓她死了才是對她的解脫。我們把她帶回去，交給胡家，讓胡家的人自己處置吧。」

  葉淮舟淡淡說道，眼神里同樣對胡狸有一種深惡痛絕。

  天已經大亮了，我們所有人都陸續坐上了直升飛機，打算離開這個孤島，回到申城。

  一夜未睡，再加上懷孕的緣故，我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回程途中，我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之中，我又做夢了，我夢見我回到了霍家的老宅，在那片果園裡，再度見到了那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淚流滿面地看著我，我看到他的小木屋裡，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槍，而且，牆上還有很多很多的軍功章。

  我走進，看到那些軍功章上寫的，赫然就是「霍璟川」三個字。

  「你，是璟川？」

  那一刻，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老者，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棠棠，是你嗎？我……我老了，怎麼夢裡的你，還是一直這麼年輕呢？」

  真的是霍璟川？

  難道，這位老者，就是上一世的霍璟川嗎？

  我一下激動起來，我下意識去抓他的手，「璟川，是我，我是孟晚棠。你是璟川嗎？你真的是他？你……你一直在懷念我？」

  我試圖和他對話，然而，他卻像是壓根聽不到我的聲音那般，他坐在一張辦公桌前，手裡拿著一本幾乎已經被翻爛了的日記本，而這本日記本，我十分熟悉，因為，那就是我曾經那本關於他的日記啊——

  「棠棠，你知不知道？從你離開以後，我才慢慢發覺，其實你早就住進了我的心裡。黎詩，她根本就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單純美好，是我聽信她的話，誤會了你，是因為我，你才被她害的落入了大海。你知道當我讓人把你和淮舟從大海里打撈出來的那一刻，我內心有多絕望多後悔嗎？」

  霍璟川一邊拿著一塊綢布，輕輕地擦拭著那本日記，一邊喃喃自語道。

  「你走了，我才發覺，你其實早就占據了我的內心。這本日記我看了很多很多遍，我也去了很多很多你在日記里說的，想和我一起去的地方。棠棠，我好想你，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我能夠重活一世，和你有重新相愛的機會。你說你喜歡當兵的人，想看我穿軍裝的樣子，你知道嗎？我為了你，去參軍了十年，當我在前線陣地面對著炮火的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我就這樣離開人世，去見見你，可是，我光榮退伍了，我到現在已經七十歲了。我現在沒有別的奢求，如果可以，我只想再見你一面，然後對你說一聲，其實，我一直愛的人，是你……」

  他像是感知到了我就在他身邊那般，一邊說，一邊流淚。

  參軍，炮火前線，滿屋的軍功章和槍，還有他這些懺悔的話，這一切的一切，讓我瞬間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我一下睜開眼睛，從夢境之中跌落出來，而這時，霍璟川正緊握著我的手，他笑意盈盈地看著我，臉上蕩漾著的笑意里，分明蘊含著無盡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