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裂痕

  「如果不是謀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可以直開，為什麼突然方向盤左轉？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家是不是一直對我家有意見？你們有意見可以直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老太婆？她現在這樣，就算是不死，雙腿也殘廢了！這件事，你們家必須給個說法！」

  霍霆宇瞬間激動起來，他指著我的鼻子，那副振振有詞的樣子，讓我的大腦轟隆作響。

  上一世，他這樣指著我鼻子罵的情形再度歷歷在目。

  我原本以為，這一世我們真的能夠打破宿命，兩家變作一家，和和美美地一起相處下去，然而，此時此刻我才知道，終究是我錯了。

  一切的和美，只不過是因為暫時沒有事情發生而已。

  一旦發生了什麼，一切，瞬間都會崩塌，瓦解，所謂的和和美美，仍舊只是黃粱一夢。

  我目瞪口呆看著霍霆宇，看著他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臉，我只覺大腦麻木，雙腿都仿佛失去了知覺。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就在我感覺支撐不住之時，身後，一隻大手緊緊托在了我的腰間。

  

  「一切真相還沒出來，你不要血口噴人。」

  霍璟川的聲音在我耳畔有力地響起，他看向他的父親，眼神堅定又澄淨。

  很顯然那，他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頓覺支離破碎的心，找到了些許力量的支撐。

  「你看看你媽，你媽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里，多個內臟受損，雙腿隨時面臨截肢可能。這麼慘烈的車禍在你眼前，你，還要維護一個外人？」

  霍霆宇把手指了指重症監護室的方向，又指了指霍璟川，眼神里滿是不敢置信。

  我能感覺到，霍霆宇在質問霍璟川這些話的時候，他托在我背上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很顯然，他內心也在掙扎。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把我們瞬間又從一家人，瓦解成了對立的兩家人。

  他夾在中間，一邊是他的媽媽，一邊是我和球球，我知道，他又陷入了兩難之中。

  「爸，等警方調查出結果，再下定論。我岳父很有可能真的不是故意，我們兩家已經變成一家了，我和棠棠的婚禮也在即，他何苦這麼做？他對我媽，又沒有深仇大恨？」

  霍璟川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他試圖緩解霍霆宇的怒火。

  然而，霍霆宇卻冷笑了一聲：

  「沒有深仇大恨？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前兩天我和他喝酒，他喝了酒之後控訴了一大堆我們以前對棠棠的不好，他的恨都積壓在心底的。破鏡難重圓，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我之前就勸過你，只是，你素來不聽我的勸！」

  霍霆宇傲慢地背負著雙手，冷冷丟下這些話之後，轉身便離開了，留下了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我爸控訴了一大堆他們從前對我的不好？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爸或許也不過只是站在我父親的角度，為我不幸的從前做一些爭辯罷了。

  他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在霍家最傷我的那時候都沒有做什麼，又怎麼可能在我們和好的時候，選擇這樣對王嵐呢？

  然而，我知道，此時此刻，無論我再怎麼辯解，在霍霆宇看來，都不過只是我的說辭罷了。

  我沒有辦法為我爸辯解，畢竟，監控畫面是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那裡。

  我只覺內心一陣陣發冷，而站在走廊里的眾人，他們看我的目光，也都極其的複雜。

  「沒事，我相信警方在調查之後，一定會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我相信岳父不會有這樣的歹心想要害我母親。」

  霍璟川見我這個樣子，於是，他低聲安慰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對不起……」

  此時此刻，我很想為我爸說些什麼，然而，無論我說什麼，似乎都顯得極其蒼白無力。

  我除了道歉，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別說對不起，又不是你的錯。我讓人送你回去休息下，你也累了，我留下來陪會我媽。」

  霍璟川柔聲說道，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然而，他越是如此，我越是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我們兩倉惶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都是同樣深沉的無奈之感。

  「好。」

  我點了點頭，的確，我需要一點點時間去好好自我消化。

  霍璟川安排了司機把我送回家去，不過，半路上，我讓司機掉頭，送我去了派出所。

  到派出所里，我很快見到了我爸。

  我做夢也沒想到，一夜之間，我爸的頭髮又花白了不少，他整個人很憔悴，鬍子拉碴，很顯然沒怎麼休息好。

  他穿著羈押犯人的衣服，手上戴著手銬，看上去那樣狼狽，那樣……沒有尊嚴。

  我的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我雙手扶著鐵窗，肝腸寸斷地喊了一聲：

  「爸……」

  「囡囡，別哭。千萬別告訴你媽我出事了，你媽心臟不好，她承受不住，知道嗎？」

  我爸破天荒喊了一聲「囡囡」。他抓起電話，第一句先是交待我別告訴我媽。

  我點了點頭，我哽咽著說：

  「爸，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好端端的，就這樣了呢？」

  「爸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車方向盤突然就不受使喚往旁邊歪，真的不是我故意的。囡囡，你相信爸爸，爸爸怎麼可能故意去撞你的婆婆呢？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你過得好的人啊，我怎麼可能這麼做呢？」

  「爸，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那你和警方說了嗎？都說過了嗎？」

  我連忙問道。

  「說了，我都說了，但是他們不相信啊，他們說監控里就顯示我是故意撞過去的，而且，他們還說給我的車也檢查了，沒有任何故障，說我就是涉嫌人為謀殺。囡囡，你說我何必這麼做呢？你和璟川現在這麼好，我怎麼可能自己親手破壞你們的幸福？唉……可是爸爸現在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我爸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滿是深深的無奈。

  「爸，那你的車有沒有被人開過呢？有沒有誰可能進到你的車裡過？」

  我又連忙問道。

  「我們開進去球場的時候，我把鑰匙交給了前台，他們泊車小弟幫忙停好車的。你是怕，有人對我的車做了手腳嗎？可是，他們說對車進行檢測了，沒有任何故障啊。」

  我爸見我這麼問，於是連忙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