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情愫u0026過往

2024-10-12 20:31:55 作者: 長寧

  薛蘭英不滿地皺了皺眉,「連媽都不叫了?都是那個女人把你帶壞了!」

  

  女人尖細的聲音透著厭惡,從聽筒里傳來。

  冷風撲面而來。

  裹挾著江水淡淡的腥氣。

  謝之席靜靜凝視漆黑平靜的江面,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頓。

  被姜杳單方面分手後,他是想跳下去的。

  從這裡——

  跳下去。

  死了算了。

  彼時少年站在江邊,狹長勾人的狐狸眼透著淡淡的死氣,可是,他不能死。逼姜杳離開的人,還很暢快地活著。

  他還有機會和姜杳在一起。

  即便這個可能性渺小,微弱。

  後來,謝之席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他吃一大瓶安眠藥,可無濟於事。

  他精神出問題了。

  謝之席很想死。

  想從三十七層的高樓跳下去,但萬一死不了的話,半身不遂很麻煩。

  於是他吃很多安眠藥。

  胳膊上也多了數不清的猙獰刀痕,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這個世界很大,很安靜,只有鮮血滴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聲。

  夾雜著少年無助的低泣。

  他命真大。

  渾身的血似乎都流幹了,但還是沒能去死。

  死不了,謝之席也就懶得折騰了。

  但他明白,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從姜杳離開他,他就死過一次了。

  薛蘭英女士不會知道,她的兒子曾經被她逼死過。

  謝之席漆黑黏稠的瞳仁輕輕一轉,又驀地停住了。他抬手,想抽菸,這才想起來菸蒂已經被隨手掐滅。

  算了。不抽了。

  他冷笑,低沉陰森的聲音裹著冰冷風聲,清晰的、一字一頓地傳到薛蘭英女士的耳中,「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薛蘭英氣得臉色一白,胸口劇烈起伏,「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謝之席到底還記不記得她是他媽!親媽!

  再下一秒就聽到謝之席嗤笑著說,「我態度惡劣,你怪她幹什麼?」

  「在你看來,你兒子身上所有的壞毛病都他媽是因為姜杳?」謝之席被氣笑了,「你自己不覺得離譜?」

  薛蘭英只覺喉嚨一堵。

  難道不是這樣?

  如果不是姜杳,謝之席怎麼會這麼對她?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們母子的關係才變得這麼惡劣!

  姜杳——

  薛蘭英腦中閃過一抹什麼,她皺了皺眉,「等等,你怎麼會知道她叫姜杳?」

  要知道那個女人在謝之席面前,一直是用「姚姜」這個假名字。

  謝之席嗤笑,「你能查到的事情,憑什麼以為我查不到?」

  之前不知道,是因為他從來沒懷疑過姜杳騙他。

  只要他想查,未必查不到。

  薛蘭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外婆病了,你去一趟古醫藥協會,請顧醫生和呂大師過來一趟。」

  「顧醫生?」

  謝之席古怪地皺了皺眉,「顧雲鄴?」

  薛蘭英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是他,你最好快點,老太太等不了那麼久。」

  「嗯,知道了。」

  謝之席隨意應了聲,直接掛斷電話。

  薛蘭英對姜杳做過的事情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謝之席的肉里,一碰,就痛得窒息。既是痛恨薛蘭英的不近人情,也是心疼姜杳的遭遇。

  但老太太到底是無辜的。

  況且,他和杳杳在一起那段時間,老太太對杳杳還算不錯。

  不過,顧雲鄴?

  謝之席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要是薛蘭英女士知道杳杳和顧雲鄴的關係,怕是會被氣死吧?

  可能也不會。

  畢竟薛女士不知道杳杳還活著。

  現在,她應該還沒見過杳杳。

  謝之席煩躁地蹙眉,指腹抵著煙盒在手心輕輕一磕,取出一支煙,咬在嘴裡,漫不經心眯了眯眼。

  指尖微動,頓了片刻,打字,【睡了沒?】

  即便加上聯繫方式,他和姜杳的聊天次數依然少的可憐。

  很心平氣和的語氣。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不同於方才對薛蘭英的惡劣不耐煩,謝之席稱得上耐心十足。

  沒等來姜杳的簡訊。

  等來了一通電話。

  ——號碼歸屬地,京市。

  謝之席指尖停頓片刻,接通電話。

  他沒先開口。

  不知道該怎麼說。

  薛蘭英曾經那樣傷害過她。

  他現在卻為了薛蘭英的母親想要姜杳出手幫忙。

  如果換做是他,他不會那麼大度。

  這太為難她了。

  想了想,還是算了。

  謝之席嘴唇輕輕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語氣輕鬆,「到學校了沒?」

  姜杳抬眼看了眼平靜的江面,慢吞吞眨眼,「還沒有。」

  「在哪。」

  謝之席問。

  姜杳說:「在帝江這邊。」

  謝之席微微顫動的瞳仁停了停,他抬起眸子,直直撞進少女含著清淺笑意的茶棕色貓瞳。

  江水撲岸。

  「轟——」

  巨浪席捲而來。

  在霓虹燈下砸起雪白的浪花。

  少女微微歪了歪腦袋,圓潤的貓瞳無辜地眨了眨,眼底雀躍著明滅不定的光點,「你在找我麼?」

  謝之席怔了怔。

  心臟急促地漏跳一拍。

  鼻尖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應該不是想哭。

  他三兩步上前,步子跨的很大,緊緊把纖細嬌小的少女擁進懷中。

  緊緊的,空氣似乎都被擠壓殆盡。

  姜杳:「?」

  「怎麼了?」她察覺到謝之席的情緒不太對勁,推開的動作改為輕輕拍著男人的背。

  男人脊背寬闊,遠比十七歲時要寬闊精壯許多。

  少女的手很小,很白。

  遠遠看上去,有種強烈的曖昧感。

  謝之席喉結上下滑了滑,他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並不明朗,也不似平常浪蕩散漫。

  他擁著姜杳,很久很久。

  空氣靜靜的。

  耳邊除了江水拍岸的聲音,只剩下男人咚咚作響的心跳聲。

  這一刻,仿佛兩個交錯時空重疊。

  那個十七歲的,站在江邊想要跳下去的少年,終於來得及把少女擁入懷中。

  這次,他沒錯過。

  只有謝之席知道,他在替十七歲的謝之席擁抱她。

  多遺憾。

  又多幸運。

  謝之席眼尾薄紅氤氳,他鬆開她,說,「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幹什麼?」

  姜杳搖搖頭,「不知道,突然想來這裡看看,很久沒來了。」

  「你應該有事要和我說。」

  姜杳挑眉。

  謝之席頓了頓,嗓音低啞,「我有點想哭。」

  姜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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