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理智者瘋狂，冷心者動情

  「啪！」

  

  又是一巴掌。

  姜杳微笑，「這一巴掌，是為你像只蒼蠅一而再再而三地噁心我！」

  「啊——」

  鄭希瑤捂住高高腫起的臉頰委屈地哭了起來。

  心電監護儀再次發出尖銳的警鳴！

  姜杳壓下喉嚨里的血腥，迅速把金針重新刺入鄭老的穴脈中。

  「金針渡穴……！」

  顧雲鄴瞳孔驟然一縮。

  他只在古書上看過這失傳已久的金針渡穴！

  鄭景鶴眸中划過一抹訝異之色。

  這世上除了那位神醫鬼手……姜杳居然也會金針渡穴！

  她到底是誰？

  鄭景鶴若有所思。

  姜杳深吸一口氣，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她迅速撥彈金針，臉色卻更蒼白。

  少女纖薄的身體在小幅度地顫抖，額上滲出點點細汗。

  顧雲鄴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聲音啞得不成語調，「乖乖……這不值得，金針渡穴對你的損耗太大了……」

  「可是，只有這樣才能救回老爺子。」

  姜杳勉強勾了勾唇，「五舅舅，我學醫就是為了挽救想救的人呢。」

  這話說出口時，就連她也愣住了。

  她想挽救的人……

  是誰？

  為什麼不記得了。

  腦中一片刺骨的疼，姜杳蹙了蹙眉。

  顧雲鄴一怔，他緩緩勾唇笑起來，只是那笑卻十分難看。

  「我們乖乖，真的很善良啊。」

  姜杳彎唇。

  她和善良可沾不上半點邊。

  五舅舅還真是……誤會她了。

  等一切結束後，姜杳連拿針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蜷了蜷冰冷的指尖，鬆了口氣說，「好了。」

  「宿主你怎麼樣？」系統看著迅速下降的生命值，心疼得直抽抽，「宿主你疼不疼，難受不難受呀？」

  姜杳緩緩搖頭。

  「宿主！」

  系統驚叫，「生命值跌破三十了！」

  少女輕輕彎唇，「我知道。」

  「因為，我好像……看不見了。」

  她聲音慢吞吞的。

  可系統卻心疼得不行。

  少女茶棕色的眸子似乎一瞬間失了所有光彩。

  猶如剔透明珠蒙上了一層灰紗。

  耀眼的光芒被盡數斂去。

  顧雲鄴最先發現姜杳的不對勁，他扶住少女，卻發現她的手腕細得可憐，顧雲鄴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乖乖，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五舅舅，我看不見了。」

  姜杳知道瞞不過顧雲鄴，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主動坦白。

  病房寂靜得只有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

  少女脆弱的聲音緩慢，也很輕。

  可在安靜的病房裡卻清晰地傳進三個男人的耳中。

  顧雲鄴手指一顫。

  他眼眶酸澀，心尖難受得厲害，聲音沙啞，「怎麼會這樣？」

  「杳杳……」顧暘猝然抬起眸子。

  他咬牙，轉身揪住鄭景鶴的衣領，神情陰沉，「你滿意了麼？你們鄭家滿意了麼？是我們顧家欠你們的，活該你們這樣欺負我家杳杳嗎？！」

  「抱歉。」

  除此之外，鄭景鶴別無他言。

  人前溫和的漆眸此刻顯得茫然又無措。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砰！」

  顧暘怒不可遏，他一拳揮向鄭景鶴，「呵，一句道歉就夠了嗎？」

  「我告訴你，鄭景鶴，我顧暘和你們鄭家沒完！」

  銀框眼鏡被猛地打落。

  鏡片碎裂一地。

  鄭景鶴伸手，指腹抵著紅腫的嘴角，慢吞吞揩過。

  沒有眼鏡的阻擋，他漆黑冷漠的眼睛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

  褪去理智的枷鎖後。

  那是一雙野獸般瘋狂的眼。

  他沉默地看向意外失明的少女，眼底划過一抹茫然的痛苦，為她驟然的失明，也為他紊亂的心跳。

  理智者瘋狂。

  冷心者動情。

  「我送你們回去。」鄭景鶴顧不上整理凌亂的衣衫，撿起地上的眼鏡架放進西裝褲口袋裡，淡聲說。

  「不用。」顧雲鄴冷冷掀開眼皮，「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承受顧家的怒火吧！」

  「這筆帳，我們顧家勢必要清算。」

  男人身上凜冽的氣勢迫人，饒是鄭景鶴也感受到了淡淡的威壓。

  他沉默，「應該的，請隨意。」

  顧雲鄴帶著姜杳離開，「顧暘，我們走。」

  顧暘怒火未消，不情不願地「嗯」了聲。

  病房裡只剩下他和鄭希瑤兩人。

  鄭希瑤小心翼翼道，「哥……」

  她捏緊掌心，心亂如麻，顧家人居然這麼護著姜杳那個野丫頭？！

  「鄭希瑤。」鄭景鶴閉了閉眼，「以後別叫我哥了。」

  他在遷怒。

  在為姜杳發火。

  鄭景鶴茫然地觸碰心臟的位置，隱約意識到，有什麼東西變了。

  是什麼呢？他不知道。

  「哥，你為了姜杳那個賤人這麼對我？！」鄭希瑤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她尖叫，「我才是你親妹妹！」

  「真是瘋了。」鄭景鶴冷冷啟唇，抬腳往外走去。

  ……

  眼前一片黑暗。

  失去視覺，觸感被無限放大。

  姜杳忍不住眨了眨眼。

  「別動，乖乖。」顧雲鄴把紗布輕輕纏繞在姜杳的眼皮上，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姜杳，「乖一點，很快就好。」

  姜杳無奈，「只是因為金針渡穴時精血逆流了而已。」

  「恢復過來就好了。」

  她沒辦法和顧雲鄴解釋系統的存在，於是只能隨便扯了個謊。

  好在這個謊言聽上去十分合情合理且逼真。

  顧雲鄴和顧暘兩人都沒起疑。

  「我操！！」

  顧暘正刷著微博，忽然瞪大雙眼，「小，小叔居然發微博了！」

  顧雲鄴手指一頓，揚了揚眉，「他發了什麼？」

  「他說，鄭家是一坨狗屎。」

  「……」

  顧雲鄴低笑，「說的挺好。」

  「不過評論區都在說他蹭熱度。」顧暘閉著眼都知道評論區是什麼德行，他嘆氣，「好好的豪門闊少不當，跑去娛樂圈被全網黑，嘖，小叔腦子也不太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腦子不好。」

  顧雲鄴剪斷紗布，精心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他揉了揉姜杳的頭髮，滿意道，「好了乖乖，可以動了。」

  「是我小舅舅嗎？」姜杳慢吞吞眨眼。

  顧雲鄴漫不經心「嗯」了聲，「不過有他沒他都一樣，你小舅舅腦子有點那個大病。」

  姜杳：「……」

  「鄭家全網道歉了。」顧暘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