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動物本能

  江應星側頭，發現事件中心的人是王螢螢和她的兒子。

  王螢螢抱著小寶淚眼婆娑，不斷哀求：「求求你了王大哥，就讓我加入吧，我一定不給你們添麻煩嗚嗚嗚。」

  

  王德發一副為難的樣子：「不是我不同意你進來，妹子，這裡的人都是相信我才選擇跟著我，我也得為大家負責不是？你說你帶個孩子，自己又這麼柔弱，是不是多少有點……」

  他沒再繼續往下說，倒是他身後的人們此時此刻代入了某種場景。

  「是啊！別給我們拖後腿了！」

  「你們兩的命是命，我們的命不是命嗎？」

  「對！你滾去對面吧！」

  「我們不需要累贅！」

  王螢螢是一個被pua過的婦人，心裡很脆弱，被群眾罵得眼淚直流，可看看懷裡的孩子，撲通一聲跪在了王德髮腳邊：「王大哥，我發誓我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王德發深吸一口氣。

  喬立民放下紙筆，將王螢螢拉起來，也是一臉的為難：「妹子，你聽我說，我們領導的為人你也看見了，絕對是好人，你說你加入進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出現了像跑回停車場這樣的事，管不管你呢？」

  王螢螢抿住唇嗚嗚哭：「我都明白。」

  喬立民嘆氣繼續道：「如果管你，別人怎麼辦？如果不管你，我們領導心裡恐怕也不好過，所以你還是別加入了吧……」

  王德發思慮周全，是不會讓累贅進入自己隊伍的，即便也有那麼幾個累贅，想必那些人對他都有各自的價值。

  只是江應星不是王德發肚子裡的蛔蟲，不清楚對於他的價值是什麼，眼下也只能保全自身。

  不管王螢螢怎麼求，王德發就是不同意，到後面完全是他身後的人群在驅趕王螢螢，少不了言語人身攻擊。

  老大爺又看不下去，朝著王螢螢招招手：「丫頭，不然你來這吧，你可比我一個老頭子強多了。」

  王螢螢怯怯地瞧了眼張偉，嚇得立馬低下頭去，估計之前在車上，張偉的作風給王螢螢留下不少陰影。

  本來張偉是抱著胳膊看戲，這下被王螢螢一看，眯起眼睛似壓著火氣：「不好意思，我也不要你。」

  王螢螢唇色已經白了。

  她本就沒有主見，若是自己落單，恐怕嚇也把自己嚇死了。

  江應星抿了抿唇，王小寶挺可愛的，她在想自己說什麼能勸動張偉。

  還沒來得及，張偉又繼續道：「我這裡不收垃圾，還是別人不要的垃圾。」

  王螢螢徹底繃不住了，抱著孩子跑過來又跪在他腳邊，哭得梨花帶雨：「是我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大哥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嗚嗚嗚。」

  她仰著頭，眼眶微紅，眼淚流過臉頰掉進裙子的衣領，露在外面的胳膊像是藕一樣又白又細。

  還在瑟瑟發抖。

  整個人就像一朵被蹂躪過的小白花。

  張偉的眼神突然變了，緊接著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螢螢的目光從震驚到抗拒到妥協認命，也就過去了幾秒。

  之後張偉邪笑著坐直身體，王螢螢垂下頭，沉默著站起來，走向了江應星。

  「江應星。」她的笑容……

  讓江應星覺得很悽慘。

  「怎麼了？」江應星擔憂站起來。

  王螢螢將小寶遞給她：「能幫我看會孩子嗎？」

  江應星張了張嘴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手已經伸出去接住了。

  直到王螢螢跟在張偉身後，快要消失在樓梯間的時候，江應星乍然反應過來。

  他們是要……

  卑鄙！

  「姐姐，媽媽幹什麼去啦？」王小寶眨巴著大眼睛。

  六歲的孩子還不懂什麼叫做動物的本能，只知道在這恐怖的地方，跟媽媽分開了，他害怕又擔心，兩隻小手緊緊抱著江應星脖子。

  江應星心裡酸極了。

  她想上去拉住王螢螢，卻也知道這是王螢螢自己的選擇。

  在這個地方，張偉武力值不低，若是她對張偉有用，張偉還會把她保護得好好的。

  更何況自己能幫她一次兩次，幫不了永遠。

  半個小時後，張偉一臉饜足的回來了。

  又過了十分鐘，王螢螢才出現在樓梯口，她半垂頭，上身套著兌換的羊絨毛衣，但下邊皺皺巴巴的裙子是遮擋不住的。

  即便在大巴車上沾染的血污味道，也遮不住那令人羞恥的異味。

  「小寶乖。」王螢螢強撐起笑容，將小寶抱回去，並且對江應星道了謝。

  江應星撇過頭。

  王螢螢一怔：「我……」

  她下意識的想解釋什麼，但嗓子乾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也有些啞。

  最後有些委屈道：「他同意我加入了。」

  江應星沒有說話，她不是看不起她，只是覺得悲涼，此時此刻很想逃離中轉空間，逃離這個將人性醜惡發揮到最大的地方。

  哪怕只逃離餐廳也可以。

  「小江，那邊多了點東西，去看看？」祝奇正歪歪斜斜地在餐廳轉了一圈，指著西邊牆突然多出來的一條走廊道。

  江應星點點頭，毛然也跟上了。

  三人一起往那邊去。

  這裡看上去很像公寓樓的走廊，兩側都是木質門，門旁各有一個身份牌，只不過是空著的。

  三人腳步一進來，頭頂便響起了女主持人毫無情緒的播報：「乘客可用積分兌換專屬臥房。」

  沒有一絲猶豫，江應星將錶盤扣在把手下方的凹槽里。

  「用戶江應星，是否使用【1000】積分，兌換專屬房間。」

  【兌換。】

  她沉默不語地點下按鍵，進去關門，靠著門滑坐下來，將腦袋埋在臂彎中。

  太需要一個獨立安靜的空間來整理好自己了。

  江應星一遍遍回想從到了這裡之後發生的事，一開始還能忍，直到現在，那些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山，要徹底壓垮她的理智。

  休息了兩個小時後，江應星突然警覺起來，不能頹廢。

  還有十個任務才能獲得回去的機會，她必須保持理智和清醒。

  環視一圈房間，真就是一個通體木色，空空蕩蕩的房間。

  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灰都沒有。

  門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窗，透射進來一些光，不然都看不清。

  而門上有一塊類似電腦屏幕的東西，上面有很多選項，這是用來為房子布置家具的。

  可惜就連最便宜的硬板床都要100積分，她現在就剩200了，想了想還是先算了，又不是沒睡過地板。

  正想著，房門突然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