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愛不動了

  宋綰轉過頭去不看他，恰巧這時，唐棠回來了。

  她一看到傅衍川就來氣，她把水杯往桌上一放，便沒好氣地問道，「傅大總裁日理萬機，怎麼還有空來看你可憐的妻子啊？」

  傅衍川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一直盯著宋綰，像是誓要從她的嘴裡得出一個答案。

  宋綰了解他的性子，這一次，她沒有選擇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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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是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等到胃裡舒服一點了，這才看向他。

  「他是我的朋友。」

  傅衍川步步緊逼，「你身邊哪來的男性朋友，宋綰，他是不是就是送你回家的男人？」

  宋綰對他的質問只覺得好笑。

  「關你什麼事。傅總，你不去照顧蘇小姐，反而來這裡質問我，是見我身邊如今有人照顧，覺得不夠解氣嗎？」

  男人臉色陰沉，他哄蘇雨柔睡下後便馬不停蹄的來了這邊，卻不想她不僅不領情，還對他這般冷嘲熱諷。

  他就不該關心她的死活！

  「宋綰，你真是好得很！」

  說完，他就摔門而去，唐棠被他這個樣子實在氣得夠嗆，忍不住送給他一個白眼。

  等他走後，宋綰卻再也沒了胃口，只是她不願讓他們擔心，還是逼著自己又吃了一些。

  此時已經臨近晚上八點，酒吧正是忙碌的時候，宋綰便讓周野不用擔心她，酒吧的事要緊。

  男人也沒有拒絕，和她們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只是今天的事，她還是覺得有些愧對於他，畢竟他是好心來看她，卻被傅衍川那樣羞辱。

  她看著唐棠，試探著問，「唐棠，你和周野認識多久了啊？」

  唐棠掰著手指數了數，「有七八年了吧！你問這個幹嘛？」

  宋綰搖了搖頭，「就是覺得連累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唐棠爽朗一笑，「害，他壓根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這種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

  宋綰一想也是，他看著比他們成熟許多，並非是那種被現實磨平了稜角的無奈，而且自帶一種讓人莫名安心的感覺。

  唐棠悄悄把腦袋探過去，「怎麼樣，你是不是也覺得周野這個人挺好的？」

  宋綰毫無防備地點點頭，「他是個好人。」

  唐棠在心中默默為周野默哀三聲。

  唐棠原本想好了在醫院陪宋綰，只是家裡的電話接二連三的打過來，她被折磨得沒了辦法，一臉歉疚地看著宋綰。

  「綰綰……」

  「沒事，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唐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你在醫院乖乖聽護士的話，我明天一大早就過來！」

  宋綰笑著點了點頭。

  唐棠離開後，病房內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偶爾能聽見外面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傅雲霆。

  她劃開接了起來。

  「爸爸。」

  傅雲霆的聲音有些焦急，「綰綰，雙雙是不是又去找你了，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宋綰知道傅雲霆對她的關心是真實的，只是一想到這麼多年傅雙雙對她和媽媽做的，她就覺得身心俱疲。

  她累了，不想再忍下去了。

  「傅雙雙打了我一巴掌。」

  傅雲霆一聽，氣的血壓差點升上去，卻聽她又說，「我還回去了。」

  男人沉默了幾秒，「綰綰，委屈你了。」

  女孩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只讓電話那頭的男人都提著一顆心。

  許久之後，他只聽見她說，「爸爸，我累了。」

  傅雲霆連忙安慰道，「累了就好好休息，時候也不早了，快睡吧。」

  宋綰答應下來，便掛斷了電話。

  而傅雲霆此時才明白過來，也許她說的累了，並不是身體上的。

  他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憤怒和無奈。

  宋綰躺在床上，耳邊只有點滴在一滴一滴往下墜的聲音，她能夠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的狀況有多糟糕。

  結婚三年來，她幾乎每一天都是在等待中度過，她沒有自我，只有滿腔的愛意。

  而現在，她得到的，只有一具破敗的身子，和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她愛不動了。

  若是媽媽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定是會心疼地掉眼淚吧。

  她抬頭看著窗外，眼底逐漸氤氳起濕氣，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媽媽的樣子。

  她好想衝上去抱抱她，她真的好想她。

  她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水。

  深夜，病房的門忽然再次被打開。

  傅衍川走進來後，率先去把窗戶關上了。

  等他再走到病床邊，卻發現她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她的眼角輕輕擦拭著，心裡的某個角落像是在隱隱作痛。

  她從前被傅雙雙欺負，奄奄一息的時候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可是如今的她，就像是被暴風雨沖刷過的玫瑰一般，依舊美麗，卻沒了生氣，滿滿都是破碎感。

  他站在床邊看了她許久，又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終於轉身離去。

  宋綰這一晚上噩夢不斷，睡得很不好。

  她先是不停地夢到她十歲以前的經歷，記憶里，宋輝從未給過她一個好臉色。

  好像她一生下來，就是惹他厭惡的。

  只因為她是一個女孩兒，所以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他把他每一次輸牌的原因都歸結到她的身上，那些難聽的話像雨點一樣砸在她的身上，如同他的拳打腳踢一般。

  畫面一轉，她跟著媽媽來到了傅家。

  傅雙雙一次次的刻意刁難，傅衍川視她如仇人，她們母女倆艱難地在那座大宅子裡過活，受盡了冷眼。

  媽媽好像從未為她自己活過。

  她又何嘗不是。

  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註定要吃盡苦頭。

  她的耳邊響起許多人的指責與謾罵，她拼命地跑，拼命地逃離，可是那些聲音還是如影隨形。

  她最後掉進了一個深淵裡，她拼命地掙扎，卻還是眼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她終於尖叫出聲。

  「不要！」

  她聽見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唐棠此時正坐在病床邊，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宋綰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注視著她許久，忽然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

  這時，有兩個護士走進了病房，其中一個正是昨天那個。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此時正一臉興奮地和她說著什麼。

  等她們走近了，宋綰聽見了她說的話。

  「六樓那個SVIP病房的病人真是好命啊，她男朋友也太寵她了吧，連飯都是一口一口餵的，我要是能遇到這麼好的男人就好了！」

  宋綰的臉上毫無波瀾，似乎早已習慣。

  唐棠卻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呢，有本事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