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醒，都是假的

  他正要抱著她去床上，耳邊卻忽然傳來她的呢喃。

  「哥哥，綰綰真的好喜歡你。」

  傅衍川一怔，繼而看向她。

  昏睡中的女孩，雙眸緊緊閉著，卻還是有淚水滑落下來。

  像這樣的話，傅衍川從前聽她說了太多次。

  每一次，他都是不屑的，鄙夷的。

  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愛他，唯有她不行。

  

  因為她不配。

  想起至今仍在療養院的母親，他冷笑一聲，眼底的欲.望散的乾乾淨淨，然後用力拽開她的手。

  女孩自然敵不過他的力氣，很快便被他推倒在沙發上。

  「宋綰，喜歡這兩個字，只有你不配說。」

  說完，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毫不意外地，宋綰在後半夜發起了燒。

  因為從小被宋輝折磨，她的體質很不好，感冒發燒是常有的事。

  而這一次，再沒有人管她了。

  傅衍川第二天早上從房間出來，卻見她還窩在沙發上。

  他本打算直接繞過她，心裡卻又隱隱地覺得不對勁。

  她不是個會賴床的人，而此時早就過了她起床的點。

  他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她的臉上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卻是蒼白無比，嘴裡像是還在呢喃著什麼。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只聽見她一直在喊著冷。

  他伸手觸到她的額頭，是比上次更加滾燙的溫度。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昨晚做得過分了。

  她本就瘦成這副鬼樣子，身體又這樣差勁，再這樣隔三岔五的病下去，怕是用不著他對付她，她就要奄奄一息了。

  他心裡忽然一陣煩躁，剛要去給她拿藥，耳邊卻一直傳來她喊冷的聲音。

  他俯下身，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放到了他房間的床上，然後又去給她找退燒藥。

  很快，他拿來了水和退燒藥，像上次那樣給她餵了下去，便打算離開。

  只是她這次的情況比上次嚴重得多，剛躺到床上就不停說著胡話，身子更是緊緊地瑟縮成一團，還在不停地打著寒戰。

  他把空調溫度打高了幾度，皺著眉看著她，心中那陣煩躁的情緒也愈演愈烈。

  忽然，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又是蘇雨柔，懶得搭理，只是電話那頭的人卻是鍥而不捨。

  他不耐煩地拿出手機，卻發現是傅雲霆。

  他接起來，剛「餵」了一聲，就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嚴肅。

  「雙雙早上和我大吵一架跑出去了，我怕她去找綰綰的麻煩，學校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她若是來你們家裡，你可千萬記得，別讓她做出傷害綰綰的事。」

  傅衍川有些不耐，含糊地應下後就要掛斷電話，傅雲霆卻發現了不對勁。

  「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又欺負綰綰了？」

  男人沒說話，但是傅雲霆太了解他。

  他很清楚，若是他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要後悔的。

  他輕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衍川，綰綰畢竟是你的妻子，你哪怕不愛她，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不然你將來定是要後悔的。」

  傅衍川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話他不知道聽他說了多少遍，他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他站在床邊，看著她的額上浸滿了冷汗，眉心也是微微蹙著，看起來難受極了。

  他應該覺得爽快，因為她再一次得到了報應。

  可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昨天早上的她那樣鮮活，都能夠把他氣得跳腳，如今卻又病懨懨地躺在這裡，沒有一點生氣。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忽然，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只見是蘇雨柔給他發的消息。

  「衍川，別的孕婦都有丈夫陪著，你什麼時候來陪我啊？」

  緊接著，她又給他發了幾個大哭的表情包。

  傅衍川剛要回復，看到床上宋綰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時，又猶豫了。

  猶豫再三，他終於打下一句。

  「我晚點過來，你乖一點。」

  說完，他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從書房拿來了筆記本電腦。

  一整個上午，他都在處理工作，偶爾會大發慈悲地瞥她一眼。

  到了中午，床上的女孩終於有了動靜，他合上了電腦剛要起身，卻見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剛退燒，腦袋還是昏沉的，只是這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布置，卻是讓她呆呆地看了又看。

  她很快便得出答案，這是傅衍川的房間！

  他厭惡她，所以婚後他們也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她從前想要緩解和他的關係，又想要履行妻子的義務，偷偷地溜過來好幾次。

  而無一例外的，都被他趕了出去。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

  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然後小聲呼痛，直到她的耳邊傳來一聲嗤笑。

  「蠢死了。」

  宋綰朝著聲源處望了過去，只見他此刻正坐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電腦，看樣子像是在辦公。

  她的目光呆滯住，心裡卻又不由自主地生出希冀。

  難道她昨晚喝醉之後，他一直都在陪著她嗎？

  只是這份希冀很快就被他冰冷的話語打斷。

  「醒了就起來，雨柔還沒吃飯，你做好了給她送過去。」

  宋綰苦笑一聲，掀開被子便下了床。

  傅衍川甚至還來不及確認她究竟退燒了沒有。

  他望著她那樣決絕的背影，心裡卻又莫名煩躁，索性合上了電腦，跟著她一起來到了樓下。

  宋綰一眼都沒看他，從冰箱裡拿出菜後，便鑽進了廚房忙碌。

  傅衍川看著她單薄瘦弱的背影，心裡的煩躁情緒更甚，他卻不明白這份情緒是從何而來。

  他聽著廚房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恍惚間又想到，這三年來，她無數次地在廚房裡忙碌著，洗菜，切菜，烹飪。

  她似乎從不喊一聲苦，一聲累。

  他的思緒飛遠，恍惚間又想起了他們結婚的那天。

  她捧著結婚證笑靨如花，不斷和他講述著她幻想的他們婚後的生活，她還說她一定會努力當好一個合格的妻子。

  而當時的他，望向她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宋綰，你別做夢了，我心裡的妻子只有楚晴一個人，你在我眼裡連小丑都不如！」

  當時的她，笑容凝在了臉上，眼眶憋得通紅，卻還是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新婚夜那晚，他收到母親病情加重的消息，更加發了瘋一般地折磨著她。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那樣。

  他猶記得，當時的她身子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大串大串地往下掉，她一遍遍哀求著他，不要對她那麼殘忍。

  可當時的他早已理智全失，只想讓她承受和他一樣的痛苦。

  他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並不是還保留著一絲理智，只是因為她不配。

  他本來也只是想羞辱她而已。

  他的目的達到了，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就像此刻，他明明那麼真實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卻毫無報復的快感。

  忽然，他聽見廚房裡傳來一聲驚呼，那一刻，身體的反應快過了大腦。

  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衝進了廚房。

  宋綰對他的出現十分訝異，還沒來得及發問，那隻受傷的手就被他抬了起來。

  那上面有一道不算淺的口子，此刻正涓涓地往外流血。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傅衍川就拉著她來到了客廳里，然後就去給她找創口貼。

  宋綰望著他的背影，內心卻只覺得苦澀。

  這麼久的委屈，終於在此刻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