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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詩罷了

2024-10-03 03:10:51 作者: 夜合

  「我自然知道。」他皺眉,「那裡長可有去找過你們解決完了?」

  一個里長,平日裡想見他一面都難。

  她明白過來什麼,臉色越來越紅,「找過了……已經解決了。」

  她咬唇,「多謝二公子。」

  少女的聲音,有一種不自然的柔軟。

  神色也瞬間變了,從矜持的疏離,忽然間多了幾分窘迫的拘束。

  不再是方才不耐煩的敷衍。

  他終於笑了起來:「這有什麼。」

  雍容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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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若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他壓根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誰讓他還要她伺候呢。

  沒辦法。

  可是如今他養的鳥兒要飛了,眼見飛出了籠子。

  這時候禁不住嚇,得先哄回來,讓鳥兒知道,跟著誰才有食吃。

  「我還以為……」

  他笑盈盈的掃了一眼一旁的小孩子,神色一頓。

  「以為什麼?」他仍淺笑。

  「我家還以為是李游……」她紅著臉。

  魏承臉色一沉。

  得了,差點給野男人了好事。

  李游原本正被拉著點評一做的詩文,忽然有人過來,點名要找他。

  走近了才知道,是魏承和沈銀霄。

  一臉委屈的小娃娃被禁錮在魏寧懷裡,扭著身子想要跑。

  他匆匆行禮。

  「長年?」李游訝然,「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長年見到今天想了許久的爹爹,又驚又喜,張開手就要去抱他:「爹爹!」

  「爹爹我想來找你,我厲不厲害,很快就找到你了。」

  長年撅著小嘴,在李游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魏承微笑著掃了一眼。

  心裡極度嫌棄的冷笑。

  沒有家教的小玩意兒。

  李游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魏承致歉:「是屬下教子無方。」

  「稚子而已。」他淡淡一笑。

  場面話他說慣了,這種場面駕輕就熟。

  沈銀霄低著頭,看到孩子回了李游懷裡,也扯了扯嘴角。

  他笑意加深。

  沈銀霄抬頭:「既然沒事,我先帶著長年回去了。」

  說罷眼疾手快地從李游手中把娃娃撈了回來。

  長年,長年,她倒是叫得親熱,還沒做人家的後娘,就上趕著獻殷勤。

  魏承眉頭又蹙起來,正要說什麼,一聲嬌嬌的女聲傳來。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一起玩吧。」

  沈銀霄的步子一頓,後背有些僵硬。

  是那日和魏承一起成雙出入的華服少女。

  她下意識看向魏承,魏承猶豫了一瞬,卻也沒有阻攔。

  雲仙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她結結巴巴地搖搖手:「不必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有什麼事這麼著急?」王媛君笑吟吟地望了一眼她,眼波在沈銀霄古井一樣的面色上流轉,「咱們又不會吃人,這般害怕,傳出去還以為是我招待不周。」

  王媛君說話時,一眾華服男女都沒有作聲,雲仙和沈銀霄都明白過來,這些人里,除了魏承,便是王媛君身份最為尊貴。

  長年被下人帶下去吃點心,沈銀霄也跟著落座。

  她和雲仙的座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詩會的座位根據曲水流觴來安排,她和雲仙坐在最末尾,最上首,是正襟危坐的魏承,次座就是王媛君,連許秋和都只能坐下手。

  李游與許秋和並排而坐。

  上首魏承與王媛君時不時交談幾句,兩人衣著相當,身份相近,簡直是一對璧人。

  沈銀霄念過書,四書五經都學得不錯,沈父沈母雖然自己沒讀過什麼書,卻知道給女兒請先生讀書認字,可是平民人家的女兒,又不用科考,學這些東西,根本無處可用。

  只有這些不用為生計發愁的權貴們,才喜歡做這些傷春悲秋的詩文。

  只有王媛君和魏承這樣的人,才有閒心做這些。

  她應該回去,繼續賣她的豆花。

  她忽然清醒過來,甚至有些惱怒自己怎麼就答應做下來了,自己應該拒絕的,得罪了魏承和王媛君又如何,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們還能明目張胆的關了她的鋪子不成。

  雲仙陪著權貴富商做這些攀附風雅的事情多了,比起手足無措的銀霄,她適應得很快,她鬼鬼祟祟地靠近些,低聲道:「銀霄,你知道方才請我們一起坐下來的女郎是誰麼?」

  沈銀霄只知道她是魏承的未婚妻,並不知道其他的,搖頭。

  「我上回聽他們說,她是從長安來的!她爺爺,是朝廷三公之一,王司徒!天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官!她家王家,還是百年望族,娶妻當娶王謝女,那可是名副其實的金枝玉葉了!魏少君的父親,咱們幽州的刺史,都沒有他爺爺的官職高!」雲仙聲音帶著滿滿的艷羨。「魏少君在她面前都少有的和顏悅色呢。」

  「真好啊,要是我家當年沒敗落就好了,我也算是官宦家的女兒,不過比起王女郎,只怕人家看我一眼都不夠格。」她惋惜道。

  沈銀霄靜靜聽著,微笑不語。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怔然地坐著。

  直到一旁的雲仙神色焦急地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

  「王女郎剛才跟你說話呢。」

  雲仙低聲道。

  不怪沈銀霄出神,她和王媛君的位子隔了實在遠,王媛君對她說話時,還總喜歡斜捏著一把團扇,半遮住自己精緻的容顏,只露出那雙居高臨下的眼睛。

  說話的聲音更加小了。

  王媛君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句:「沈姐姐可讀過什麼書?」

  沈銀霄這回聽清楚了,她想了想,道:「貧寒人家,沒讀過什麼書。」

  席間人人臉色各異,有同情,有訝然,還有不屑。

  王媛君笑起來:「沈姐姐太謙虛了,前幾日聽仲煬說,沈姐姐還做過詩,仲煬還給我看過,寫得可圈可點,不像是沒讀過書的呢。」

  沈銀霄只覺得無數根針扎在自己心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從後背油然而起。

  她是在魏承面前寫過詩。

  翠華樓里會詩文有才情的女人不少,文人騷客達官貴人來翠華樓買色也不全是為了做那些事。

  經常有時候會辦一些詩會,作詩寫詞以娛眾人。

  床榻之間,魏承興致來了,也曾給她寫過幾首詩,有一次,還寫了上半闕,留下下半闕讓她填詞。

  她填了,魏承覺得寫得甚好,還把寫上詩文的綢布捲起來說要珍藏起來。

  如今為了博美人一笑,拿出來給別人肆意玩笑品鑑,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她還曾經期盼過魏承會娶她。

  果真是可笑。

  李游臉色不太好看,一旁的許秋和溫柔婉約,挽起袖子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魏承眉頭蹙起,望了一眼一旁的王媛君,有些詫異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起這些,還要突然問沈銀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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