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哪種喜歡

  「你認識？」歐陽奕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盛微微身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到牧清風，牧清風正在低頭同易昕說些什麼，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去，兩人之間很是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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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有些嘲諷地說道：「如果我說，他是我男朋友，你信嗎？」

  歐陽奕詫異地看向盛微微，眼神晦暗不明，「男朋友？」

  「不信，是嗎？」盛微微嘴角溢起一絲苦澀，「其實，我好像也有些不太相信……」

  不遠處，歐陽瑞迎上牧清風一行人，打完招呼後，他稍作猶豫後，走到牧清風身側，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然後指了指他們身後的方向。

  牧清風轉過身，隔開人群看到了角落裡的盛微微和歐陽奕，四目相對，盛微微眼神冰冷，她嗤笑一聲後，率先移開目光。

  牧清風眉頭緊皺，抬腳欲往盛微微這邊走過來，只是正巧林浩從旁邊走過來攔住了他，「清風，你幹嘛呢，歐陽爺爺找你，趕快過去打個招呼。」

  牧清風看了看盛微微，猶豫了一下，轉身跟著林浩離開了。

  盛微微餘光看到牧清風離開，心底一片淒涼，突然覺得特別難堪，他就這樣離開了，難道她對他來說真的這麼不重要嗎？那她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歐陽奕，對不起，我想先離開。」盛微微強顏歡笑，目光帶著懇求。

  歐陽奕定定地盯著盛微微，好一會沒有動作，盛微微在他的目光下，那原本礙眼的笑容出現了龜裂，「我，我沒……」

  「好。」歐陽奕突然打斷盛微微，「你等等，我去和我哥打聲招呼，一起走。」

  「不用，我……」

  歐陽奕沒有理會盛微微的拒絕，直接離開去找歐陽瑞。

  沒辦法，盛微微只能在原地等著歐陽奕，可是，看著言笑晏晏的眾人，她越加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她轉身走向酒水區，準備把手中的酒杯遞給就會服務員，然後到門口去等歐陽奕。

  盛微微在吧檯邊把酒杯遞過去，剛轉身就和易昕打了個照面，兩人之間只有一步的距離，盛微微欲離開，易昕側身攔住了她。

  「微微，好巧，沒想到在這裡我們都能遇到。」易昕笑著說道。

  盛微微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巧合大多是有意為之，只有傻子，才會相信巧合。」

  易昕似笑非笑，「所以……」

  「沒錯，我今天就是故意過來的。」盛微微直接迎上易昕目光，目光中露出鄙夷之色，「你如果只是過來說這些，那我還真是高看你了。」

  「也是，如果這樣的話，我也會看不起我自己。」易昕話中有話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盛微微警惕地看著易昕。

  「也沒什麼，只是想幫你看清一些事情，不要再糾纏不清，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易昕說完朝著盛微微走進一步，盛微微下意識地想躲，易昕卻一把拉住盛微微，「放心，陷害這種卑劣的手段我還不屑用。只是，你說如果我們兩人同時受傷了，清風是會緊張誰？」

  盛微微還沒反應過來，易昕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她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故意裝作被裙子絆倒，整個人朝著盛微微撲去，盛微微下意識去扶易昕，然後，兩人重心不穩，齊齊向旁邊的桌子倒去，酒桌推翻，桌子上的酒杯散落一地。

  沒錯，確實如易昕所言，她沒有陷害盛微微，至少旁觀者都看到是易昕自己絆倒，盛微微只不過是扶人沒扶住，自己還遭了秧而已。

  一切來得太猝不及防，盛微微呆住，只是當她掌心傳來一陣刺痛她才緩過神，看到易昕手臂上的那抹殷紅，她下意識就想要逃開，不想讓她得逞。

  可易昕時間把握的太好了，盛微微才剛站起身來，就看到從不遠處匆匆趕過來的牧清風，他穿過人群走來，身姿挺拔、氣質卓然，明明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盛微微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們之間似乎隨著他越來越近的步伐正逐漸拉遠。

  牧清風終是走了過來，他先是著急地走到盛微微跟前，兩人四目相對時，盛微微從他眼中看到了緊張，這一刻，她的心中有一種僥倖，也許在易昕的這場算計中，她還是有些微勝算的，畢竟，他還是會緊張她的，不是嗎？

  可是，僥倖終歸只是僥倖，當牧清風注意到地上的易昕時，盛微微清楚地看到他眼裡的慌張，不錯，就是慌張，盛微微心底一陣嗤笑，原來，一向清冷的牧大律師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盛微微如木偶一般，看著牧清風小心翼翼地查看易昕手臂上的傷口，看著他眉頭越皺越緊，彎腰抱起易昕準備離開，只是，當他從盛微微身邊走過時，盛微微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伸手拉住了牧清風的衣角。

  牧清風一怔，立刻看向盛微微。

  「牧清風……」盛微微聲音微顫，神色悽然，她欲言又止幾次終才鼓起勇氣才低聲問道，「你，對我究竟是哪種喜歡？」

  是啊，只是喜歡，盛微微突然發現，他們在一起這麼久，牧清風也只是說過喜歡她而已，可是，對易昕他卻是愛過，不，也許是還愛著……

  牧清風剛張口準備說什麼，易昕略帶痛苦的悶哼聲直接帶走他的注意力。

  「微微，你別亂想，我稍後給你解釋。」

  牧清風說完抬步欲離開，可是盛微微卻倔強拉著他的衣角不放，似是一定要從他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盛微微，別胡鬧！」牧清風語氣嚴肅，神色帶著責怪。

  盛微微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手，他還是走了，她再也支撐不住，不管不顧地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水珠滴落在血肉模糊的手心上。

  註定要走的人，註定留不住的心，原來，做什麼都只會是枉然。

  可她還是不自量力地做了，不該做了的都做了，不該問的也問了，最該說的「分手」兩字，她卻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歐陽奕把盛微微強硬地扶了起來，看到她血肉模糊的手時，神色一緊，「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

  盛微微怔怔地看向受傷的手，失神般呢喃道：「受傷了？對啊，我也受傷了……」

  歐陽奕神色複雜難辨，緊緊盯著失神落魄的盛微微，欲言又止幾次，最終只是微微嘆息一聲，扶著她走了出去。

  車子靜默地開在夜色中，盛微微蜷縮在副駕駛座上，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不知過了多久，車子一個緊急剎車，盛微微驀然驚醒，茫然地看向歐陽奕。

  歐陽奕沒有去看盛微微，只是盯著車窗外，「到了。」

  盛微微一愣，反應慢半拍地轉身看向窗外，醫院，竟然是上次歐陽奕受傷時來的那家。

  同樣的地方，同一個的醫生，只不過盛微微和歐陽奕的角色互換了，她這次是那個不斷讓醫生嘆氣的人。

  「哎，姑娘，不是阿姨說你，別總是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使勁折騰自己，把來醫院當成家常便飯啊！」醫生憐惜地看著失魂落魄說完盛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小心幫她處理手上的傷口。

  終於，紗布綁完了最後一個結，醫生起身收拾好工具經過歐陽奕身邊時，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女朋友是用來疼的，作為男人的擔當，首當其衝的便是不能讓女人受傷，懂嗎？」

  歐陽奕一怔，目光落在盛微微身上，意味不明，許久，才有些僵硬地回到：「恩，知道了。」

  醫生孺子可教地看了歐陽奕一眼，欣慰地走了出去，還貼心為兩人關上了門。

  窄小的房間裡，充滿了消毒藥水的味道，歐陽奕粗魯地松扯著領帶，似在壓抑著煩躁，然後，他從口袋裡拿出煙，叼著一根，剛準備點火，突然意識到這是醫院，頓了頓，最終把整包煙直接扔向不遠處的垃圾桶。

  『嘭』的一聲，垃圾桶應聲而倒，盛微微一驚，回過神來，當看到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醫，醫生呢？」

  歐陽奕看了盛微微一眼，起身來到她面前，彎腰把垃圾桶扶了起來，「走了。」

  意識到因為自己的走神耽誤了歐陽奕的時間，盛微微心懷歉意，遂強顏歡笑道：「對不起，因為我……」

  「別笑，比哭還難看。」歐陽奕語氣不善。

  盛微微臉上的僵硬笑容慢慢龜裂，「今天的事，謝謝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歐陽奕一把拉住欲要離開的盛微微，「為什麼？」

  盛微微不解。

  「今天的宴會，你是故意去的。」

  「對不起，我不是……」盛微微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歐陽奕一眨不眨地看著盛微微，好像一定要讓她說出什麼來似的。盛微微在炙熱的目光下無所適從，深呼口氣，「我是。抱歉，利用了你。」

  歐陽奕眼眸中染上絲異樣，「明知道會受傷，為什麼還要去？」

  「為什麼？」盛微微嘴角勾起一起苦笑，「是啊，為什麼要去啊，大概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吧。」

  「那，現在死心了嗎？」

  盛微微一僵，眼神黯然，多可笑啊，都撞了南牆，她還是不死心要怎麼辦？

  「對不起，我想先回去。」

  歐陽奕沉默，許久，拉起盛微微徑直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