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chapter 31

  慕笙笙看著陸嘉澤難能一見的柔和，一時片刻有些失了神。當她的眼神落在陸嘉澤手上的小紙條時，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僵硬。。

  她靜默了一瞬，而後像一個炸毛的貓咪一般跳了起來，飛快地把小紙條給搶了過來。

  

  「你..你別誤會！這，這不是我寫的！！」慕笙笙的臉像一個熟透了的美國蛇果，她垂著腦袋，支支吾吾地解釋。

  空氣像是被凝固了起來，一時間安靜地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慕笙笙的雙眼偷偷地往上瞥去，「咦，人呢？？」陸嘉澤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像是之前那個格外溫柔的陸嘉澤，只不過是慕笙笙的一個錯覺。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陸嘉澤再沒有回來過。

  陸嘉澤去了網吧。

  在一頓極為熟練的操作之後，陸嘉澤拿到了五殺，一邊的傅一鳴和顧若深看顧若深得嘖嘖稱嘆，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血腥的陸嘉澤了，傅一鳴朝著顧若深一番擠眉弄眼之後，顧若深終於無可奈何地開了口「阿澤，喝點什麼？」

  「一罐可樂。」陸嘉澤躺在靠椅上，揉了揉因為長時間對著電腦過於疲憊的雙眼。

  顧若深勾唇，拍了拍傅一鳴的肩膀，推開了包間門。

  傅一鳴沒想到顧若深溜得這麼快，他哀怨地看著顧若深的背影，活像一個被男人拋棄了的小媳婦，上下眼皮再用點兒力，還能擠出一些淚花。

  他站在包間的中央，感覺瑟瑟發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傅一鳴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消失了一大半，他長舒了一口氣，「我說阿澤，你不會是眼神有問題吧？？？」

  拿著可樂剛走進門來的顧若深想把易拉罐砸到傅二傻子的頭頂上。

  果不其然，傅一鳴話音一落就收到了陸嘉澤的眼刀。

  「阿澤，你在擔心嗎？」顧若深看著椅子上的男人陰霾的側臉，若有所思。

  傅一鳴識趣地沒有接話，他關掉遊戲界面，打開易拉罐的拉環。金屬分割的聲音在這個包間裡顯得尤為清脆。

  三個男孩難得的安靜，他們的頭各自埋在燈光下方的陰影里。

  「她太明亮了。」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陸嘉澤沙啞的嗓音傳進了顧若深的耳道里，不輕不重。

  顧若深看著陸嘉澤晦澀不明的表情，「阿澤，你不該這樣的。」男生好像都是這樣，明明有千千萬萬的情緒卻在最後只能化成簡單的幾個字。

  傅一鳴起身，走到陸嘉澤的身邊，舉起自己的可樂碰了一下陸嘉澤的易拉罐子，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禿了頂的語文老師在講台上侃侃而談，慕笙笙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她咬著筆桿子不時地往邊上的空位看去，心裡竟然有些不知名的期待。

  她把揉成一團的紙團張開，看著紙條上熟悉的筆記，再也聽不進半點內容。

  「你說什麼？？？陸嘉澤直接走人了？？」沈憶的表情是慕笙笙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極度驚奇。

  「那你呢，這張紙條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憶抓住慕笙笙的雙肩，情緒有些激動。

  「我也不知道啊，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慕笙笙被沈憶一連串的問題搞得心煩意亂，聲音竟然還帶了一點哭腔。

  沈憶看著眼前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小姑娘，有些欣慰「笙笙啊，你知道我是多怕你在書呆子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嗎？？這下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慕爸爸今天下班地很早，他把車穩穩噹噹地停在了路邊，帶著他的茶色墨鏡靠在駕駛座上直勾勾地看著校門口出來的學生們，一邊感嘆青春的美好一邊努力地找他的寶貝女兒。

  慕笙笙走出校門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從十八層地獄熬出了頭，她看了看橘色的夕陽，用力搖了搖頭，「陸嘉澤真的好煩啊！！」慕笙笙翻了個白眼，準備去路邊的橘子水小推車買瓶果汁再走。

  「誰啊，在路邊占了停車位還要開個雙跳。」慕笙笙忍不住吐槽。

  車主像是感應到了，用力地按了兩聲喇叭，「見鬼，他不會這都能聽到我說話吧。」慕笙笙低著頭趕緊往小推車走去。

  慕爸爸眼看著自己女兒和沒看見自己一樣，反而走得更快了，慕爸爸有些生氣地拿掉了自己的墨鏡，鬆開安全帶。

  「慕笙笙！！！」

  正在拿找零的慕笙笙手一抖，她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幾米開外的老父親，然後驚奇地發現他就是被自己鄙視過的車主。

  慕笙笙有些心虛地看著一臉受傷的慕爸爸，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慕爸爸一臉傲嬌地靠著車，慕笙笙討好地拉著慕爸爸的手臂晃了晃，「爸，我這不是心系橘子汁嗎？？來，爸，你一路上肯定是渴了，喝一杯，喝一杯。」慕笙笙看著手裡好不容易排隊買來的飲料，雖然心裡有些不舍，但為了世界和平，她咬了咬牙，把橘子水遞了出去。

  慕爸爸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總算不再繃著個臉地拉開車門「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東西留著你自己喝吧，上車回家了，這東西可別給你媽看見啊。」

  慕笙笙吸溜著手裡的橘子水聽著慕爸爸的嘮叨，一顆煩躁的心暫時平靜了下來。

  「笙笙怎麼看你又瘦了，多吃點多吃點。」慕媽媽剛出差回來，透過一層濾鏡看著自己的女兒，把慕笙笙面前堆成了小山。

  飯後一家人難得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劉阿姨把剛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哎呀，現在的孩子真是早熟。」慕爸爸看著正在播放的新聞，忍不住發表了意見。

  「這有什麼的呀，現在孩子們早戀這太正常了，誰還沒有個青春躁動期，慕博生，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封建了吧。」慕媽媽第一個反對。

  慕爸爸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慕媽媽的眼神給瞪了回去，他默默地插了一塊劉阿姨切好的哈密瓜，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慕笙笙的心像是突然被捅了一下，之前放在一邊的酸澀像是被凝聚成了一塊泡騰片，放在水裡蔓延開來，這次還夾雜著噼里啪啦的響聲。

  慕笙笙站了起來，說自己還有作業要做就噔噔噔地跑上了樓，慕爸爸慕媽媽看得一臉莫名，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女兒怎麼突然就就垮下了臉，慕媽媽也沒有多想，權當是自己的女兒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思考著明天要讓慕笙笙帶點雞湯去學校。

  慕笙笙走到房間，背靠著門。房間裡沒有開燈，庭院裡的路燈通過沒有拉實的窗簾透了進來，留下錯落有致的陰影。

  她打開了手機，看著沒有任何消息的屏幕，默默掐掉。

  慕笙笙在陸嘉澤打開紙條的前一瞬間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陸嘉澤。

  陸嘉澤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而她，也嚮往做懸崖底部的微光。

  陸嘉澤坐在書桌前，看著層層疊疊的作業和書本，他嘲諷地勾了勾唇，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半個小時後，老地方見。」陸嘉澤的聲音是一貫以來的波瀾不驚，他掛斷了電話，側臉在黑暗裡隱匿，指尖有猩紅閃爍，他像一個放棄了自己的飛鳥，想要在今夜徹底折斷自己能夠飛翔的翅膀。

  慕笙笙再次走進教室的時候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兒不敢去面對陸嘉澤，慕笙笙站在教室門口，拿豆漿的手緊了緊，她穩住心神，而後邁著大步走向位置。

  「哎沈美人，你說陸嘉澤最近不會是在躲我吧？」慕笙笙嚼著嘴裡的珍珠，看著邊上空了一個星期的位置，有些不是滋味。

  沈憶看了看前面同樣空著的傅一鳴的位置，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慕笙笙吸完最後一顆珍珠，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拿出口袋裡的手機，給陸嘉澤發了一條微信。

  一個工業風的臥室里，周圍暗得找不到一點燈光，房間裡瀰漫著酒精的味道，幾台電腦桌連並著，轉椅上放著幾件外套，安靜地只有幾道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的提示音在此時顯得格外尖銳，陸嘉澤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拉上被子準備接著睡覺，沒想到一連串的提示音響了起來，他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拽過正在充電的手機，發現消息的發送人都是同一個，陸嘉澤解鎖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划過屏幕。

  「阿澤，誰呀？」一道男聲從床底下傳來，陸嘉澤的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

  「哎呦我去！！疼疼疼！！」傅一鳴只覺得迷迷糊糊地，沒想到有塊東西直接砸到了他的腦門，傅一鳴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子清醒過來。

  「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傅一鳴此刻頗像個深閨的怨婦，陸嘉澤嫌棄地看了一眼，穿好衣服往盥洗室走去。

  陸嘉澤整裝待發走出來的時候，傅一鳴還在刷手機，他聽見動靜抬頭瞥了一眼，「我說阿澤，你今天要幹嘛呀？？」

  「去學校。」陸嘉澤拿起外套，用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傅一鳴，「先走了。」

  「唉唉唉，你這也太不厚道了，阿..」傅一鳴剩下的話被門堵在了喉嚨里。他看了看時間，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疲憊，然後慢慢地躺了回去「呵，老子才不去上學呢。」

  5分鐘後，傅一鳴上了開往學校的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