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事情反轉的太快

  「我看到員工資料上你也是齊市人，咱們算是老鄉了。」

  「這麼巧啊，我都不知道顧經理也是齊市人，說話的聲音一點兒都不像。」

  

  「那是你沒聽過我和親戚說話，北方口音立刻就出來了。」

  「我也是，一回家說話就特別土。」

  「你家在哪個區，看看咱們離得遠不遠？」

  ……

  顧伊繁和曹晴有說有笑的談論著家鄉趣事，立刻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在二人的交談中，顧伊繁仔細觀察曹晴說話的神情。自然大方，一點都不像虛偽的人。

  於是顧伊繁打算進入主題，和她聊一聊工作上的事。

  「你這個月的工作量好像不多，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說。」

  「是嗎，其他人做了多少我都不知道，我還以為自己做得挺多的。」

  曹晴的回答非常聰明，立刻將自己置身事外。

  顧伊繁這樣一說，反而是在提醒她做的最少，讓顧伊繁有些被動。

  「你們三組完成的差不多，按照你的速度，我以為你能做的更多。」

  顧伊繁立刻彌補自己無意中透露出來的重要信息。

  「一組和二組在靈感工作時間比我久，我其實不如他們，說不定淘汰的就是我。」

  曹晴說話非常謙虛，謙虛的有點兒自卑。

  「大家都挺努力的，我不希望淘汰任何一個人。有機會的話，我去和溫總商量商量，你先去忙吧。」

  曹晴禮貌的離開，她說話時一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顧伊繁願意相信她，如果她是扮豬吃老虎，心機未免太深了，顧伊繁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從辦公室里出來，想要看一看大家的工作進度。

  郝然對著電腦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看到顧伊繁，立刻關閉了網頁。

  顧伊繁和他聊天的次數不多，多年來，他一貫保持著我行我素的風格。

  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平淡如水的關係，也不參與任何人的爭名奪利。

  不過他工作一直很出色，所以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顧伊繁從他旁邊經過，他突然說話了。

  「顧經理，我覺得你這人挺逗的。」

  郝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顧伊繁說懵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別人都不信任你，你幹嘛還要留在這兒。以你現在手上的資源，去哪兒都能橫著走，何必留在這受氣。」

  顧伊繁明白了郝然那句別人指的是朱永卓，項歌也曾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顧伊繁不想就這麼離開，這是她打下來的江山，怎麼能輕易送給別人。

  「我該得到了都得到了，為什麼要走呢？」

  「我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郝然一副不屑的表情，仿佛在說你也不過如此。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其實從你來公司開始，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雖然咱們說話次數不多吧，但我挺佩服你的，我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呢，現在我才發現不是。」

  顧伊繁回想兩年前的自己，確實是一個做事不計後果的人。

  她嫉惡如仇、敢作敢為，現在的她只不過更加成熟了。

  她知道什麼是必須堅持的，什麼是不必計較的。

  可是今天郝然會對她說這番話，卻讓她有點兒意外。

  兩個人從同事變成了上下級，一直保持著客氣且淡然的關係，他說這番話的意思難道在諷刺自己變了嗎？還是他想離開？

  郝然很單純，顧伊繁怕他被騙，好心提醒他。

  「你多做一些工作，自己留著，有備無患。」

  「這種暗箭傷人的事兒我看不上。」

  郝然明白顧伊繁的有備無患指的是什麼，但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耍心機的事從來不干。

  兩個月的試行期結束了，到了溫顏驗收成果的時候。

  這兩個月里，每個人都過得心驚膽戰，生怕被開除的那個人是自己。

  顧伊繁通過收到的工作簡報，粗略計算曹晴那一組完成的最少，她倒是想看看溫顏要如何處置。

  溫顏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的正是這兩個月的工作簡報。

  「自從創意部試行了末尾淘汰制，大家完成的工作量比以前多了三分之一，我就說這個辦法可行。雖然每一組都有提高，但是該淘汰的還是要淘汰，我看看哪一組完成的最少？」

  顧伊繁問：「既然大家都提高了，為什麼一定要淘汰？」

  「這是我定好的制度，哪有臨時改變的道理。」

  溫顏把簡報一張張看完，喜悅之情表露在臉上，藏也藏不住。

  「第一組完成十八個設計稿，第二組完成的最多，二十二個，第三組完成二十個。這麼看來，要離開的人在第一組。」

  顧伊繁隱約覺得不對勁，第三組完成的明明最少，現在怎麼變成了第一組。

  她問：「曹晴，我記得你交給我的工作簡報上只有十六個，現在怎麼多出來四個？」

  曹晴極其無辜的說：「這四個是我們在周末完成的，後半夜才做好，我就沒敢打擾你。今天你又遲到了，我直接交給了溫總。」

  果然，曹晴欺騙了自己。溫顏帶來的人，一個個都不簡單。

  溫顏看著項歌那一組：「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工作時間很久了，不捨得投票。但是沒關係，這次是非公開投票，大家也別互相記恨。」

  溫顏的目的達到了，她設下這個規定時就是想看到同組成員互相廝殺，消除彼此的信任，自己不用動手就能瓦解顧伊繁的勢力。

  項歌、魯偉和南天楠你看我，我看你，遲遲不願投票，彼此的表情都很難看。

  溫顏等的有點兒不耐煩了，她不停的咳嗦示意加快投票的速度。

  顧伊繁坐在她旁邊，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一樣驚呼了一聲。

  「哎呀，看我這記性，第一組昨天發給我的三個設計稿怎麼忘了交給你。」

  她從資料袋裡拿出了三份設計稿，遞給溫顏。

  溫顏傻眼了，眨眨眼看著顧伊繁手中的資料袋。

  事情反轉的太快，她的大腦已經死機了。

  「溫總，恐怕要淘汰的不在第一組，而是第三組。」

  「這是怎麼回事，第一組也有沒上交的？」

  溫顏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得逞的笑容僵在嘴邊，她沒有料到顧伊繁居然也藏了一手。

  「是啊，我本想今天早上給你，但是抱歉來晚了，現在是不是要讓第三組投票了呢？」

  溫顏剛剛放話必須淘汰一人，這時候要是反悔就徹底失去了員工的尊重。

  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這一組都是她的心腹，她不捨得淘汰任何一個人。

  溫顏沉默了一會兒，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對策。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威信，她只能忍痛割愛了。

  「好，你們幾個寫下工作里拖後腿的人吧，誰的票數高誰離開。」

  不止溫顏沒有反應過來，曹晴、趙軒和姚之華也是一樣。

  三個人傻愣愣的互看，不知道該寫誰。

  其實，顧伊繁已經信任了曹晴。

  可是早上聽到人事部同事聊天時，說第三組這兩天一直加班，她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於是，她自己準備了幾個設計稿備用。

  沒想到，曹晴還是欺騙了她，她只好拿出來幫助第一組。

  現在不耐煩的人變成了顧伊繁，她說：「要不我先回去忙，等你們決定好了我再回來送行。」

  曹晴立刻寫下一個名字：「我寫完了，你們倆也快點。」

  姚之華和趙軒默默的動筆。

  三張紙條交在溫顏手裡，她顫抖著聲音說：「姚之華一票，趙軒兩票。」

  趙軒安靜的合上了筆記本，表情如死灰般難看。

  整個會議室也沉默了下來，離開的雖然是溫顏的人，但是在顧伊繁眼裡，所有人都是同事。

  如果不是溫顏百般算計，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溫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心裡也不好受。

  「我要辭職。」一個聲音打破了會議室的安靜。

  顧伊繁抬頭看去，說話的居然是郝然。

  「郝然，你幹嘛辭職？」

  顧伊繁一直很欣賞郝然的工作能力，他如果離職對靈感來說是不小的損失。

  「現在的靈感和以前不一樣了，我還是喜歡那個沒有約束、關係融洽的靈感。這幾個月，創意部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丟了工作。我最厭煩這樣的環境，就不留在這裡陪各位耍心機了。」

  他的一番話讓顧伊繁非常羞赧，自己只顧著提防溫顏，卻忽略了下屬的感受，她這個經理做的有些失職。

  聽到他的話，溫顏反倒開心了。雖然自己丟了一個幫手，但是踢走了靈感的一名元老，也算是平衡了。

  顧伊繁還想勸說他，卻溫顏搶在了前頭。

  「你是個很優秀的設計師，無論去哪兒都會被賞識的，我祝你前程似錦。」

  郝然沒有理會溫顏，他看著顧伊繁對她說：「我相信你和我是同一類人，等你當上總監那一天，記得把我招回來。」

  說完，他瀟灑了走出會議室，連桌子上的本子都沒拿。

  一個上午的時間，創意部連續走了兩個員工的事情傳遍了公司。

  不少人都在議論溫顏行事過於激烈，對於公司的安穩沒有好處。

  尤其是薪酬經理特地來向朱永卓告狀，溫顏利用職位之由想要查看顧伊繁的工資單。

  在靈感創意，每個人的工資都是互相保密的，就算是直屬上司也無權查看，溫顏跨部門來指使薪酬經理更是越級。

  朱永卓很頭疼，他把溫顏叫到辦公室想要改變她的工作方式。

  「溫顏，今天上午的事情我都聽說的，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末位淘汰制是我定下來的，當初你把創意部交給我，我應該有權利這樣做吧。」

  「可是我記得我也說過，不能開除任何一個老員工。」

  「你說的是郝然吧，他是自己辭職的，和我可沒關係。」

  溫顏立刻將郝然離職的事情和自己撇清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