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當局者迷

  他只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事情去做，到底是哪裡不對了？為什麼一定要做別人喜歡的？

  程晏東想到這，就覺得一陣心煩意亂，也終於體會到程煜為什麼總是會心情不好的原因了，或許他有時候也會討厭現在的自己吧？當初為什麼要做那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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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出手機找到程煜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過了很久才接聽，電話那邊有點吵鬧，很快就安靜下來。

  「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程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像是喝了酒後的狀態。

  「在應酬？」

  「也就是合作公司的幾個老闆而已，隨便吃頓飯喝了幾杯酒而已，怎麼了？」

  兩兄弟間平時很少聯繫，偶爾回家一次也是不說話，主要程晏東話少，程煜在公司一直忙著開會說話，也就想休息了，距離上一次通電話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累嗎？」

  程煜正站在窗口吹風，聽到他的這句話下一秒，一陣冷風吹過來瞬間讓他清醒了很多，青州屬於南方天氣，現在已經12月份卻也沒那麼冷，但是剛才他突然感覺到，今年好像冷一些。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放棄自己喜歡的事去做父母覺得是對的但不是你喜歡的事的時候什麼感覺？」

  電話里突然沉默下來，程煜看著窗外的風景，車輛一閃而過，滿街的霓虹燈閃爍，回憶起了他大學的時光。

  程煜上的是藝術學院，主修畫畫專業，因為他從小就有畫畫天賦，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去學習畫畫了，當時他的畫還被點評過，說是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個畫家，可是誰也沒想到如今的他會成為公司的老總，每天忙著應酬，成為了他曾經最討厭的生意人。

  如果問起來，他現在做這個他不喜歡的事是什麼感覺，那麼回答肯定是討厭的。

  但是現在面臨著程晏東問他，是什麼樣的感覺，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哥，你想聽我說實話嗎？」

  「當然。」

  「很討厭，你不知道面對那些生意人的嘴臉時，我是多厭惡卻不能表現出來，還要陪著笑臉，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程煜說到這裡不禁一聲嘲笑。

  「所以，你後悔嗎？」程晏東繼續問。

  「後悔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當初選擇了這條路，無論如何也要走完，不可避免的，不是你就是我總要有一個人去承擔才行。」

  兄弟倆又是一陣沉默，如果不是程煜去做公司的事那麼就是程晏東，他們註定要有一個人去做的，因為他們的父親是程立文，是青州著名的企業家，所有人都夢想著想要有這樣的父親，可以不用辛苦打拼很多年就擁有的事業，全然不知，他們並不想擁有。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願意選擇嗎？」許久，程晏東又問。

  程煜笑了，輕微的笑聲從電話里傳過來，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彼此的心裡都明白，不管怎麼選擇，總是要有個人做出犧牲。

  「哥，你今晚有點奇怪啊，怎麼突然問我這些問題？」

  「沒事，就是突然感慨而已，小煜，謝謝你。」

  「幹嘛突然叫我小名？很不習慣哎！好噁心。」程煜嫌棄的說。

  「出來那麼久了，趕緊回去吧，別喝多自己控制。」

  「知道了，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我的酒量比你好。」

  說著話，程煜這邊的助理過來催他回去了，兩人便沒有再多聊，掛了電話。

  夜晚的天空中掛著一輪明月，看不清周圍的星光，程晏東抬頭看了一眼，轉頭看著隔壁的陽台，已經看不見燈光了，看樣子似乎已經睡了。

  起身回了房間洗漱。

  青州是典型的南方天氣，已經到12月中旬了，天氣依舊不是很冷，出門的時候穿個薄薄的外套剛剛好。

  然而儘管如此，葉希因為睡.覺不老實，還是凍感冒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的好事還來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覺得一陣頭暈，肚子還隱隱作痛，渾身冒著虛汗，掙扎著從洗手間出來，今天早上有關於跨年活動的例會是不能遲到的，從衣櫃裡找出一件厚外套穿上，拿上手機出門。

  剛打開門，對門的程晏東也出來了，平時只穿著白襯衫的他加了一件黑色針織外套，更加將他的身材襯托的勻稱。

  葉希來不及欣賞他的美色，匆匆的下樓，然而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腳下一軟整個身體往前傾，就在要和台階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走路不看台階的嗎？」程晏東站在她旁邊冷聲問。

  葉希嘿嘿一笑，「謝謝啊，我……」

  她的臉色紅彤彤的，額頭還冒著汗一看就是生病了，程晏東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有點燙。

  「發燒了都不知道嗎？」

  「啊？我發燒了？」葉希摸.摸腦袋，她沒覺得發燒啊？

  程晏東想起來很久之前在凌山村的時候，她也是發燒了自己都不知道，無奈之下，拽著她的一隻胳膊，幾乎是將她拎起來的快速下樓。

  到車旁邊直接把她塞了進去，然後開車去醫院。

  葉希靠著椅背，眉頭緊皺，雙手捂著小腹很痛苦的樣子，中途睜開眼睛看著不是去報社的路連忙叫停車，「我要去報社，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呢！」

  「你這樣的情況去了也沒什麼用。」程晏東果斷的拒絕她。

  到醫院裡，讓她在休息區休息，程晏東獨自一人去掛號，然後扶著她去檢查，還好只是因為受涼引起的發燒，開了藥讓她回去休息就行了。

  送她回去的路上經過超市，程晏東不知道去買了什麼，拎了一個小袋子回來。

  葉希被帶到了程晏東的家裡，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躺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程晏東燒了開水給她吃了藥，有點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裡，就在旁邊坐下看書等她稍微好點。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葉希臉上的紅暈逐漸消退，只是眉頭還是皺著身體蜷縮起來。

  一直快到中午的時候，葉希才有了點反應，掙扎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第一眼就看見坐在正對面椅子上的程晏東微微驚訝，「程……程晏東，你該不會一直都在吧？」

  「嗯。」程晏東起身去倒了水又拿了兩顆藥給她，「把藥吃了，另外還有一杯紅糖水喝了會好點。」

  葉希端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心裡一陣暖洋洋的，仿佛肚子也沒那麼疼了，熱水吹在臉上很舒服，竟有種莫名的想哭的感覺。

  這樣被貼心的照顧的感覺很久都沒有了，以前還是住在家裡的時候，林媽媽會這麼對她，一個人在外面就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可是她還是笨手笨腳的。

  「謝謝你，我沒有耽誤你的工作吧？」

  「沒有，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葉希突然想起來早上的會議她缺席了，估計現在主編到處找她呢！趕緊拿出手機看到上面好多的電話和信息，一個個的回覆去解釋。

  還好早上會議內容提出的方案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沒有耽誤太多的工作。

  等她處理完之後，發現程晏東不見了，聽著廚房好像有動靜，葉希想下來，卻發現渾身還是沒什麼力氣，才稍微的坐起來一點就開始頭暈，看來她的感冒還沒完全好。

  過了片刻之後，程晏東出來了，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特意拿了凳子放在沙發前，「吃點熱乎的感冒就好了。」

  天吶！程晏東還有這麼暖的時候嗎！！！

  葉希真的快.感動哭了，她突然很感謝大姨媽和感冒在今天一塊兒來，不然她就不會見到程晏東暖的一面了。

  她的表情一覽無餘，程晏東默默的解釋道：「我是想你感冒好了趕緊回家，我家不是收容所。」

  才吃了一口麵條的葉希差點噴出來，這個程晏東要不要這麼對待一個病人！她又不是每天都在這，誰能知道她感冒？再說了，如果真的冷血，一早上就不應該幫助她啊。

  不過葉希對他這樣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

  ……

  葉希的感冒還沒完全好透就被主編叫去了報社，跨年晚會有很多需要提前準備的事情，整個報社的同事全都在圍繞著跨年的事情忙碌著。

  葉希也是如此，拖著感冒和不舒服的身體，每天早起晚睡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不知道是忙起來的緣故還是什麼，感冒突然就好了。

  周一下午，葉希整理好方案準備回家的時候，主編打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主編，找我什麼事啊？」

  「最近辛苦了，眼看著跨年晚會要到了，我這裡有張放煙花祈福的券送給你。」主編拿出一張券給她。

  本來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不過報社特意找了一個偏僻不影響居民的地方，搞了一個會場，沒想到網上支持的人還挺多，內部券都不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她的。

  「謝謝主編，不過……我想多要幾張，我想邀請我朋友一起看，不然我一個人也沒意思啊。」

  「要幾張？」

  「三張差不多了。」

  葉希想的是，給姚靜和蘇小小一張，另外一張當然要給程晏東啦，不管他要不要，怎麼也要把他硬拖著去看。

  主編又拿了三張票給她，葉希開心的屁顛屁顛的離開了，回到座位就在閨蜜群里拍了張照片給她們，說：「姐妹們！福利來啦！今年的煙火跨年晚會，我有票咱們嗨皮起來吧！」

  發完之後就準備給程晏東預約時間，閨蜜群里就來了消息，姚靜發了一個定位，不在青州，那個地址在江川……她說了一句抱歉，今年不能和你們跨年了。

  「你去找那個人了？」葉希和蘇小小兩人同時回復。

  那個人……是姚靜的初戀男友，兩人從高中開始就相愛相殺，中間分分合合很多次，姚靜的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然而她的那個男朋友一點都不把她當回事，以至於在這段感情中，姚靜是付出最多的那個，蘇小小和葉希很心疼她，但大道理小道理都說了很多遍，始終聽不進去，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