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情敵相見

  顧冉低頭，看著懷中臉頰緋紅的她，笑了。

  他輕輕放開她。

  手中的烤串早已經烤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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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扔掉，再過去拿了幾串新的。

  他瞥了她一眼，她還站著，不說話，不動作，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渴嗎？」他問。

  容微不說話。

  顧冉等了一會，不見她有動作，正要傾身查看，卻見她突然抬起頭，眼中流光溢彩，晶瑩得像個玻璃彈珠。

  顧冉咽了咽口水。

  「你渴？」容微佯裝自然。

  「我去幫你拿水。」說著沒等顧冉反應，自顧自走開了。

  容微一口氣走到寬水渠旁邊。

  她一腳踩在水渠邊上，身子前傾，臉露出在月光下的水面上。

  她用手背貼貼臉，剛剛被火熏得久，手背也是熱的。

  她扇著風，往前探頭，希望流水散發出的冰涼感能讓她臉上的熱意退卻一點。

  臉在發麻，身體裡像是燒著了一般。嘴裡似乎還有煙味，容微舔了舔牙齒，覺得自己眼睛似乎熱得能噴火。

  顧冉看著容微的背影，微笑。

  手裡的烤串翻了個面，顧冉舔了舔唇，從旁拿過調料，往烤肉上加了一點孜然。

  等容微拿了水回去的時候，楊之祁和秦詩已經在了。

  他們一人蹲在火堆左邊，一人蹲在右邊，抬著頭看顧冉，像是兩個等著餵食的小孩子。

  顧冉站在中間，手裡動作不緊不慢。

  容微站在橋頭，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

  走到火堆前，容微把水放在一旁，沒有看向顧冉，轉而看著蹲在地上的兩人道：「在看什麼？要喝水嗎？」

  楊之祁先抬頭，他神色怏怏，興致不高，「不渴。」

  容微奇怪，氣氛怎變成這樣？

  她看了一眼，也沒再問，轉了個方向走到秦詩身邊，也沒說話，幫忙加柴。

  顧冉看笑，「我一個人烤，火用不著燒這麼旺。」他看了容微一眼，她正低著頭，沒看他。

  顧冉笑笑，轉頭看向楊之祁，「楊，你去串點新的，這裡熟了。」

  楊之祁沒應聲，只是站起來往三輪車走。

  顧冉走到容微身邊，站著，手裡拿著烤串遞到容微面前。

  「要吃嗎？」

  容微微微抬頭，視線卻沒有看向他。她盯著火，手中樹枝撥弄著火堆，「不餓。」

  顧冉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笑，向前一步，站在容微身邊，長腿微微靠著她的身子。容微側開一點。

  顧冉把手中的燒烤遞向秦詩，「你呢？」

  秦詩搖頭。

  都不吃。

  那行吧。

  顧冉分了分，拿起幾串，自己咬起來。

  Part6

  《修羅場》和《香江》的宣傳正式開始了。

  沈辛梧離開後，原定的《修羅場》宣傳計劃發生改變，新的宣傳方案多打口碑，少提個人。雖說是跑宣傳，但女主出現的場合卻不多。大多看見的是導演帶著男主和一眾次演在各個節目亮相。對此，女主沈辛梧微博給出了解釋。她在拍戲，趕場，騰不出時間。

  而最近，網絡上有個「安韻叫你起床」的視頻突然爆火。

  安韻的飾演者秦詩穿著劇中的旗袍，出現在宅男家中。

  她坐在床邊，輕推躺在床上的人，輕柔說道：「起床了。」

  床上的人沒有動作。

  安韻傾身，慢慢靠近床鋪。她伸手輕輕撓了撓床上人的手掌心。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起床了。」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安韻有點生氣，她背對床鋪，作勢要起身，「你再不起床，我就走了。」

  等了幾分鐘。

  床上的人無動作。

  安韻往後看了一眼，傷心道：「你不來哄哄我嗎？」

  視頻時間只有一分鐘，並且事實上這個視頻除了安韻，並沒有真實的人存在，但宅男看了這個視頻之後，都把床上的人想像成了自己。他們留言：哪捨得讓她傷心啊！快過來抱抱！/如果每天叫醒我的是她，我寧願整晚不睡覺就看她。

  秦詩的長相本就偏文靜，再加上氣質神秘且柔弱，很能激發男性的保護欲。

  一時間這個視頻在社交軟體和視頻軟體中播放量爆增。微博中的轉發數也十分可觀。

  5月中旬，UnGG的拍攝方案敲定，楊之祁親自操刀拍攝。但沒想到的是，楊之祁居然來詢問容微的意見，他說喜歡容微的拍攝風格，兩人思路碰撞，沒準能擦出火花。

  這讓容微驚訝。

  拍攝這天楊之祁一大早打了無數電話讓容微過去，同城拍攝，先是內景，再是外景。這天剛好周末，容微無事，但她不想早起，所以一再拒絕。

  最後楊之祁說，「你再說一句不來，我就去你家裡抓人了！」

  容微這才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出門。

  沒想到正巧在目的地門口遇見了戴須。

  就他一個人，穿著白襯衫和西褲，頭髮好像沒梳，很凌亂，皮膚黝黑，下巴的鬍子沒剃乾淨，還冒著茬，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戴須見到容微很是驚喜，兩人已經很久沒見了。

  他們同乘一部電梯上樓，戴須從電梯門上的鏡子裡看了看容微的臉，隨後笑著問道：「今天怎麼會來這？」

  容微這會心情不算好，起床氣還沒消，她看了戴須一眼，回道：「楊之祁讓我來的。」

  戴須：「你認識楊之祁？」

  容微斜睨他一眼，「怎麼？」

  戴須笑笑，「沒事。怎麼認識他的？」

  容微只說：「有人介紹的。」

  戴須聽聞，不說話。

  容微沒理，正好這時目的地樓層到了，容微率先走了出去，戴須跟在身後。

  有工作人員來領路。

  戴須路上辦了點事，所以沈辛梧比戴須到得早，這會已經開始化妝了。

  工作人員把兩人領到寫有「沈辛梧」名字的化妝間，敲了兩下門，打開，門內沈辛梧背對兩人，閉著眼靠在椅子山，化妝師站在她面前。

  聽聞響動，她睜開眼。

  鏡子上照射出站在門口的兩個人。

  她先看了眼容微，黑衣黑褲，面色略微蒼白，臉上粉黛未施，身上毫無點綴。視線在容微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後移開眼，沒起身，只是轉頭招呼戴須進來。

  戴須示意了一下容微，讓她進去。

  容微沒興致，搖頭道：「我去找楊之祁。」

  戴須不想讓容微走，他心說楊之祁等會就會到他們化妝間，在這裡等著也是一樣，於是準備攬著容微進去。

  正巧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容微轉頭，看到顧冉正從電梯裡出來。

  顧冉今天穿著純白色的襯衫和米白色的休閒褲，襯衣的下擺松松扎進休閒褲的褲腰裡，顯出細且直的兩條大長腿。他一手插兜，一手拿著手機，一路走來視線一直看著地面，眉頭皺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容微沒有開口打招呼，只是靜靜站在門口看著他。

  戴須本要攬容微進屋，手懸在她背後做著攬人的姿勢，但卻沒有放到她肩上。

  容微不自覺轉動了身子，面朝顧冉。

  戴須看向容微的側臉。

  表情沒有變化，但戴須覺她周身的情緒突然一下子柔和了。

  戴須手握成拳，慢慢放下。

  顧冉朝著他們走過來，抬頭那一下子看到容微，他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微笑。

  他瞟了眼站在容微身後的戴須，幾步走上去站在容微面前，「怎麼在這？」

  容微也笑，「來找楊之祁。」

  戴須皺起眉頭。

  沈辛梧本來在刷微博，聽到顧冉的聲音，手一頓。隨後聽到容微的回答。她沒有起來，只是關了手機，靜靜坐著。

  顧冉瞭然，「他在樓上，我帶你過去？」

  容微笑開：「行。」

  顧冉一把攬住容微，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然後低頭做了個「走吧」的動作，帶著容微徑直走過沈辛梧的化妝間。

  戴須沒說話，容微轉身就走，沒有說一句話。戴須看著容微的背影，顧冉正攬著她，另一隻手插在褲袋裡，身體傾向她，容微走得規矩，她的身高只夠到顧冉的下巴，顧冉這樣子像是把容微據為己有，姿態隨意又親密。

  秦詩被工作人員領著去了自己的化妝間，電梯裡只有容微和顧冉兩人，容微本以為這會顧冉會鬆開她，但是沒有，相反，他心情甚好的有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往她身上靠的趨勢。

  容微沒有說話，也有動作，就這麼站著。

  楊之祁見著容微挺高興，顧冉鬆手，讓楊之祁拉著她到電腦前談事，自己走到一旁沙發上去泡茶。

  時間算早，陽光不烈，楊之祁的辦公室滿是窗戶，清早清冽的光從四面八方跑進來，有一些照在容微身上，容微坐著，面前是楊之祁的電腦，楊之祁坐在書桌上低頭跟她講話。

  這場景很熟悉。兩人交談的聲音不輕，但顧冉覺得這聲音好像是從千百里外某個人的夢境中發出來的。顧冉的感知隔絕了一切，手中拿著茶壺，看著這清晨的日光，微微笑了。

  不久，茶泡好，顧冉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又再翻開一個杯子，用茶水將杯壁過了一遍倒掉，再倒上淡黃色的暖茶。

  「容微。」顧冉說道，「過來喝茶。」

  容微往顧冉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起身，「等會兒。」轉而繼續和楊之祁說話。

  顧冉捧著茶杯起身，慢慢走到容微另一側，把杯沿放在她嘴邊，杯子微傾，茶觸碰到她的嘴唇。

  容微看到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握著杯壁，她抬眼看他。

  「不燙。」顧冉笑著說。

  容微收回視線，就著茶杯抿了一口。

  楊之祁看著，突然問道：「秦詩呢？」

  顧冉手中還拿著容微的杯子，聞言看了他一眼，「在樓下。」

  楊之祁看了眼時間，從桌上跳下來，「下樓吧。」說著筆記本一拎轉身要走。

  容微想要起身，卻被顧冉一把按住肩膀。他轉頭對楊之祁：「你先下去。」

  楊之祁「切」了一聲，轉身走了。

  顧冉低頭把茶杯放在容微面前，「把茶喝了。」

  容微不說話，轉頭喝茶。

  兩人一人閒閒地靠在桌沿，一人懶懶的靠著椅子，都不說話。向外看，窗明几淨，天空灰白廣闊，人間煙火聲已起，好像也不需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