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助理：是因為季總嗎？

  「你要怎麼處理。」

  網上的事情，一旦和現實生活有了牽扯，處理起來，遠比想像的要困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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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之恆又抽了一張紙巾，俯身給舒窈擦唇角，近在咫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星浩股市跌宕，資金周轉不靈，季氏集團又購走了大份額股份，星浩隨時面臨被收購，你覺得你要怎麼處理能挽回局面。」

  柔軟的紙巾摩擦著傷口，細微的刺痛，舒窈皺了皺眉，星浩釀成今日的局面，網上那些照片只是導火索，初時，廣大網友只是對她感興趣，才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季之恆身上，繼而挖掘出了季之恆母親的事情滾大輿論，造成星浩的動盪。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早已經超出了娛樂圈的範圍，舒窈能做的，很有限。

  說句不好聽的，即使她在網上擺平了輿論，可是季氏集團手裡有星浩的股份是事實，不可能因為輿論消失，被收購的股份重新回到星浩的名下。

  特別是，今天她沒忍住，在記者發布會上露了面，網上對於季之恆和星浩的輿論更兇猛，對於星浩的股市的衝擊，也會更加猛烈，這對於星浩，無疑是雪上加霜，不用想也能猜到，星浩內部一定更加混亂。

  這本不是她站出來為季之恆說話的本意，可是，被各個媒體營銷號一帶節奏，情勢發展完全失去了控制。

  舒窈心裡一陣煩躁，她本想道歉，可是看著季之恆的臉，想到季之恆不聲不響的消失，她找了那麼久也找不到他，喉間便堵了一口氣，說出的話不知不覺就變了。

  「你也覺得我在記者會上的話說錯了？」

  季之恆的手停在她的唇角。

  話一出口，舒窈就後悔了，這種類似委屈不甘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她會有的。

  而且，是她擅自行動，季之恆才是被她牽連的受害者，從頭到尾，季之恆根本沒錯。她這是在遷怒。

  「對不……」

  「不是。」季之恆忽然說道，手下一絲不苟的處理著舒窈唇上的傷口，「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

  這是季之恆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剛才在電梯門口，他半壓迫著與她呼吸相換，說的也是這句話，清冷好聞的氣息緊貼著她的唇，盡數吸入肺腑。

  「你能站出來為星浩說話，我很高興。」季之恆幽深瞳眸一點點化開，猶如一滴水滴到了月色下的水面，旖旎柔和得不可思議，「站在閃光燈下的你，很漂亮。」

  記者招待會上，偌大的禮堂里，她一個人站著，面對著記者的緊迫追問，那麼的孤零零，又那麼的勇敢。

  舒窈不會知道，被閃光燈圍繞的她，有多麼令人驚艷，一瞬間奪去了他的呼吸。

  季之恆微低了身子，目光和舒窈平視，低啞著聲音開口：「舒窈，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喜歡你。」

  舒窈驀地睜大眼睛。

  季之恆和舒窈是什麼關係？

  在季家和舒老爺子等老一輩眼裡，他們是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妻，是未來要一生一世相伴的人，無論他們對彼此有沒有感情，這是既定的結局。

  在舒窈眼裡，她和季之恆不過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罷了，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愛好，處事方式都南轅北轍，除了家裡的交情，他們真正的交集很少。她曾經很決斷的下過定論，她和季之恆之間不會男女之情。

  事實幾乎也證明，她的定論並沒有錯，十五年，他們相處了十五年，沒有一個人起過其它心思。而自從簽下了協議，舒窈更是對他們之間判了死刑。

  舒窈從未想過，季之恆會對她告白，就好像，她從來不知道，季之恆的表情也會有這麼溫柔的一天，冰冷的輪廓線條柔化，暗沉的黑眸不再無法探究，裡面全是要淹沒她的深情和炙熱。

  仿佛，一直觸不可及的人，一下子拉近到她的面前，舒窈頓時有些目眩神迷。

  季之恆細長的手指從唇角線條緩慢滑過，停在艷紅的傷口處，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他略微眯了眯眼睛。

  「他們早就對星浩不懷好意，就算沒有你作為引爆點，終有一天也會爆發出來，這是避不開的。和你沒關係。」

  季之恆沒有言明「他們」是誰，但是舒窈知道，是姚文媚，季涼封，季氏集團。

  「可終究是因為我才……」

  「不關你的事。」季之恆字字鏗鏘，不容反駁，手上稍用力，將舒窈攏進懷裡，臉色再撐不住，流露出深刻的疲憊，聲音也低啞了下去，「今天，讓我留下來。」

  舒窈側過頭，季之恆緊閉著雙眼，眼下青影尤為明顯，想問的話頓時卡在喉嚨。

  她目光複雜地看著季之恆，你既然知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為什麼還要把星浩的股份給他們，把傷害自己的利器親手交到敵人的手上？

  季之恆，你到底在想什麼？

  舒窈最終還是沒有吵醒季之恆，就維持這這樣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等半張身子都麻了，才放下季之恆，回臥房抱了一床被子給他蓋上。

  季之恆太累了，昏昏沉沉的，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陽光從窗戶打進來，照亮了整個屋子，季之恆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怔了一秒，翻身起來，當看到客廳內張貼的舒窈的海報，腦子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案几上，石琉璃鐘錶指針穩穩指著八點，公寓內沒有人，只有指針走動的聲音。

  季之恆在房中站了一會兒，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整了一下外套，離開了公寓。

  舒窈回來時，公寓一片冷清，房中早沒有了半點季之恆的氣息，要不是唇角還有些微刺痛，她幾乎會認為，昨天見到季之恆，是在做夢了。

  「窈窈，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手機里，助理等了等沒有聽到舒窈的聲音，不由得出聲。

  舒窈回了神，語氣淡淡的，「沒事。外面的事怎麼樣了？」

  助理看不到舒窈的表情，只以為她是在想什麼事，也不追問，回答她：「網上的輿論，由於你在記者會上露面，更加猛烈，大眾幾乎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季總和星浩的身上。

  季氏集團發布了收購聲明之後，已經對星浩實施收購，星浩自你公開拒絕了收購，沒有再表態，估計是在硬撐，但是季氏集團是有備而來，以姚文媚和季秦淮的手段，一定會趁虛而入，逼著星浩退讓，星浩現在死死咬著不肯答應收購，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星浩的形勢並不容樂觀。」

  助理語氣凝重，隨即又放鬆了幾分，「不過，唯一慶幸的是，你在記者會上的那一露面，轉移了不少大眾的注意力，對於季總母親的輿論倒是漸漸消彌下去了。」

  總算聽到一個好消息，舒窈心裡稍微輕鬆了點，「也許這其中季家也出了不少力。」畢竟，季家老爺子是最看重名聲的，季之恆母親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爭議最多的，除了季之恆母子，就是季涼封，事關自己的寶貝兒子，老爺子不可能不管。

  但是，只暗中施力減小輿論對季家的壓力，卻對季之恆是「私生子」的言論視而不見，可見老爺子有多不待見季之恆這個孫子。

  當初，如果不是季老爺子死活不肯鬆口，認了季之恆母親這個兒媳，何至於季之恆是長子，卻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季之恆的母親，更是在死後十幾年，才入了季家的墓園？

  「這個倒是不清楚，不過，如果真是季家出力，再好不過了。」助理對於季家的事了解一些，根本沒覺得舒窈說的話是真的，打了個哈哈就揭過了。

  舒窈也不在意，她也只是猜測。

  助理繼續道：「記者招待會上，那幾個針對你的媒體公司，我已經報告公司處理了，對於其它惡意中傷你的營銷號也提起了訴訟，這幾天輿論爭議雖然大，但對於你的代言GG，沒受什麼影響。對了，明天有一場《詩意宋朝》的綜藝錄製，你準備一……」

  「推了吧，我不參加。」

  「窈窈！」

  「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思錄製節目。」星浩的局勢她看很清楚，現在就是和季氏集團呈膠著狀，最後的結果，要麼是星浩天降奇兵，有資金周轉，穩定股市動盪，不過，希望不大，要麼是星浩被季氏集團收購，不復存在。

  舒窈嘆了一口氣，「我，腦子裡有些亂。」

  助理說不出話了，半晌，她隔著手機輕聲說：「是因為季總嗎？」

  在過了一夜之後，舒窈想起來昨天的事，還是有一瞬間的目眩神迷。

  「我很高興。」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喜歡你。」

  「……要命了。」

  舒窈抬手用胳膊擋住眼睛，不妙，很不妙，她現在腦子裡，除了燈光下季之恆的臉，什麼也裝不了了。

  明明該知道，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可她就是很清晰的記得季之恆的每一絲表情，說話唇齒相碰發出的每一個音節，他漂亮的眼睛，沾了些艷紅血色的唇……越想，越清晰，腦子裡越空白。

  她騙不了自己，無論是網上關於季之恆母親的輿論，還是對星浩的關注，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一個人。

  舒窈捏著手機，無力地靠在門上，張了張唇，慢慢吐出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