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2024-10-03 01:31:54
作者： 褚七
東方日頭漸升，陽光透過派出所外的大楊樹，斑駁地灑進屋內，已是上午了。
「許女士，麻煩您再確認一下今早目擊到那人的具體樣貌。」
許星聽了，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視線在桌面數十張照片上一掃，唇角微勾。
這是在考驗她口供的真假？
她低頭慢慢地抿了口水，指尖沒什麼猶豫地輕扣其中一張：「這個人。」
先前說話的女警面色嚴肅，點了點頭收拾起其他用來混淆的照片夾進文件夾。
許星看了眼時鐘，微眯起眼：「我什麼時候能走？」
「警方做完檢查工作自然會讓您離開。」
「半個小時前你就是這麼說的。」許星端起茶杯，指間摩裟了下，微微轉動：「那我換個問題，那張照片上究竟是什麼人，讓你們這麼重視？」
女警為難地看向她：「許女士，我們暫時還不能透露……」
許星身子後靠在椅背，長長地呼出口氣。「連我這個報案人都不能說？那好，你們派出所有純淨水嗎，幫我換一杯總可以吧。」她已經很久沒喝過白開水了，這杯子裡面的白色沉澱物還清晰可見。
女警也鬆了口氣，抱起文件夾點頭：「可以。」
嚴格來說，這位女士屬於熱心群眾，警方沒權利強行留下。只是所長吩咐，上面馬上派人過來，讓她務必留下人。還好這位報案人比較好說話。
許星叩了叩桌子，盯著女警出去的背影。
她其實不是好說話，只是今天這事有點蹊蹺。她出於善意報案，這原本沒什麼，誰知做筆錄中途瞥見警察手裡剛列印出的一沓照片，與今早那人一模一樣。她認出來，警方就突然不讓她走了，態度奇奇怪怪，遮遮掩掩。
不把這人身份弄清楚，她怎麼有心思上班？
女警也沒空理會許星是怎麼想的，出門去走廊接水。紙杯剛滿一半就看見所長正低頭哈腰地領著兩個男人過來，她下意識地直起身：「所長好！」
所長點頭，「那個報案人……」
「報案人在裡面？」為首的男人語氣淡漠地問。
女警愣了一下，瞥了眼平時最討厭講話被打斷的所長，答道：「在裡面。」
男人點了點頭。
話被截胡了的所長臉上沒有半點不悅。
這個案子非比尋常，派出所和報案人確認後立即查了監控，上報給市公安局，對方說會派刑偵隊的過來。
他們就是一個平時槍當擺設的小派出所，所長原本還以為自己不能光榮退休了，誰想上面派過來的是刑偵大隊的隊長！
臨城近幾年的大案都是這位韓隊長負責，有他在，根本不用擔心這個案子成為他退休前最後的污點。
許星還坐在屋內百無聊賴的盯著錦旗，就被外面這道語調微揚，音質低醇透著微微啞意的聲音勾得有些心癢，不自覺詢聲望去。
門很快再次被推開，進來不少人。
為首的，是一個戴黑框眼鏡，臉龐白皙，模樣清雋的男人。
她莫名覺得剛才說話的，不是這人。
他手裡抱著電腦，坐在對面打開，敲擊了幾下鍵盤後語氣清和的問：「許星？」
「嗯，我是。」許星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今天早上六點半左右，你在公園碰見一個人，衣服上有血跡，沒錯吧？」
「沒錯。」許星語氣懶散地道：「他撞了我一下，很重，本人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連句道歉都沒有。我把他叫住，他就回身直直地盯著我。然後我發現他外套下面的襯衫皺巴巴的，有暗紅的痕跡，是血！他看人的眼神，怎麼說呢，有點不對勁……」
突然，門被推開。一個異常俊美的男人低頭翻著資料走進來，身後跟著剛才的女警。
女警把紙杯放在許星面前，默不作聲地出去。
男人並未出聲，只姿態散漫地倚在牆邊，看著手裡的資料。
「許女士？」傅七輕聲提醒。
「哦。」許星回過神，「我剛說到哪了？」
「你發現他身上有暗紅的痕跡，確認是血。還覺得他眼神不太對勁兒。」傅七笑了笑道。
局裡看韓琛出神的多了，他早已見怪不怪。
許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失態，很快反應過來，繼續說道：「這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不對，我覺得有必要來派出所讓警察確認一下他的身份。不好意思這位警官，以上的話我至少重複了三遍，所以你是來……」她頓了頓，語氣沒變卻不是很客氣地說：「浪費我時間的？」
傅七怔了一下，剛想說這是常規程序，旁邊就傳來聲低笑，有些冷，帶著淡淡的諷刺。他心道不好，忙打圓場：「許女士，不好意思，我們需要確認……」
「你笑什麼？」許星理也不理他，盯著牆邊的男人問。
男人隨意往後翻了兩頁資料，沒答。
許星皺眉，語氣微重，一字一句：「我問，你笑什麼？」
男人這次略略側目，許星眸光一頓。
房間裡陽光細碎的撒著，似是嫌棄光線刺眼，他微眯了長眸。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鼻樑高挺，側臉有些過分白皙，透著瑩潤，卻又冷硬如雕刻般。一席黑色襯衣，完美的展現了寬肩窄腰，線條恰到好處。雙腿筆直修長，渾身透著冷肅的氣息。
他合上資料走過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許星居然罕見的有些緊張，可隨之這種莫名的感覺很快煙消雲散。男人微微俯身，有些清冷的聲音傳來，尾調稍稍上揚：「你覺得是浪費時間？」
是之前外面那道聲音。許星抬頭，注意到他的眼睛，漆黑、冷靜、沒有溫度，浸著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