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見面

  所以當天晚上，因為下廚者心情不好，最後擺在三個人面前的，就是一碗清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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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條晶瑩透白，湯色清冽，點綴了幾片青菜，倒也不是說下不了口，只是相較於以往，顯得有點寒酸罷了。

  賈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了默默埋頭吃麵。

  賈煜最近正好吃不下飯，清淡一點也合了他的心意，呼哧呼哧吃的飛快。

  飯後，小少爺自覺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清洗，而賈煜和徐央就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徐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茶几上的一盤水果上面，好像那些水果能夠延年益壽美容養顏。

  賈煜愣是半天都沒找到空隙起個話頭。

  不過，即使再怎麼為了姐姐不忿，也不好一直把人晾著，徐央垂了眼，正襟危坐，一臉乖巧得好像剛剛不想理人的不是她一樣，「賈大少爺，您有什麼事嗎？」

  這下倒是讓賈煜另眼相看，說實話，他以為這個小姑娘已經不會給自己任何的好臉色的，不過，這可是徐沁的妹妹啊，又怎麼可能一直置氣。

  「叫我大哥就好。」雖然我更希望你未來叫我姐夫。

  徐央沒提出反對，但是也不打算接了這話。

  賈煜無奈，只好自顧自繼續說下去，「關於我的弟弟，賈響，有些事情我希望可以和你談一下。」

  「?」

  賈煜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相信你已經察覺到了賈響他在一些方面比較……，既然你們選擇了要陪伴彼此渡過接下來的人生，那麼有些事情，我相信你有必要知道。」

  「好的，明天下午我會出去，一個人。」徐央可以加重了最後三個字的語氣。

  「嗯。」賈煜點頭，「到時候我會派人接你。」

  這時，賈響收拾好了從廚房出來了。

  賈煜和徐央對視一眼，停止了交談。

  當夜，小少爺抱著自己的小胖妞，一臉滿足，睡意沉沉。

  徐央看著未拉緊的窗簾那透出的一縷月光，思緒萬千。

  答應和賈響在一起，更多的是一時衝動，這就導致，她有時候會害怕。

  怕這段感情經不住風吹雨打，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

  而且，相識至今，賈響的變化太迅速太匪夷所思了。一開始，他還是一個不識情愛的孩子，短短的時間裡，竟然快要完成了求愛，熱戀，結婚。即使真的是那部劇給了他啟發，讓他開了竅，但是怎麼可能這麼快？

  有的時候，她甚至會覺得，賈響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麼人。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明天下午和賈煜的約定，徐央就有一種很心慌的感覺，就好像，會因此失去什麼東西。

  啊！

  徐央你在想什麼呢？

  把半邊臉埋在枕頭裡面，睡覺！

  上天都在幫她，第二天中午吃完飯以後，徐央原本想要找個回家拿東西一類的理由去出門，還在煩惱怎麼說服賈響讓她一個人，結果小少爺就忽然接到了王岳王導演的電話。

  「什麼？王導演，你知道我是不想出席這些場合的。」賈響皺起了眉頭。

  「非去不可嗎？」

  「好吧，我馬上過去。」

  徐央湊過去，「怎麼了，王導演有什麼事嗎？」

  賈響把人摟住，抱在懷裡蹭了蹭，「小胖妞~我不想和你分開~」

  如果是在平時，徐央早就一巴掌把他糊開了，可是今天不是有事瞞著小少爺嗎，對著他的時候心裡總有點虛，徐央回抱住賈響，「乖啦！等我拿完東西就去找你，不會很久的。」

  小少爺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

  「真的！」徐央斬釘截鐵，心裡卻在打鼓，也，也許吧。

  不管怎麼樣，自覺被哄好的賈響把自己常開的那輛車的鑰匙給了徐央。

  小少爺自己倒是開另一輛車走了。

  徐央長出一口氣，看了下賈煜發送的地址，也上了車。

  那是一家中餐館，古色古香，裡面還修建了大面積的小橋流水，假山也弄得有模有樣的。廚師都是請了古時候的御廚傳人，各個都有著兩把刷子。

  賈煜財大氣粗，直接訂了一個包廂，打開窗戶還能看到不遠處的荷花池中盡態極妍的蓮花，碧綠的荷葉紋理清晰。水下有金魚一群一群地游來游去，在水上拂出輕波。

  徐央被侍者引進來的時候，賈煜正撐著窗台，閒閒地站著，是不是捻起一小撮放在精緻盒子裡的魚食撒下去。

  世家公子的氣度，就是無論他放浪形骸，還是靜若處子，都能讓人感受到從心底上升起來的壓迫之感。

  那不是盛氣凌人的裝模作樣，也不是位於高位的積威厚重，而是弱者對於強者本能的畏懼，還有不自覺的崇敬。

  至少，原本笑容得體，舉止得儀的侍者，只是稍稍望了一眼，就蒼白著臉低下了頭。

  「你先下去吧，等會兒再上菜。」賈煜頷首，自顧自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是。」侍者恭恭敬敬地退下。

  徐央聳聳肩，似乎對於剛剛賈煜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釋放出來的氣勢毫無所覺。

  逕自做到了賈煜正對面的椅子上。

  賈大少爺輕笑，「不愧是小沁的妹妹啊。」

  徐央低頭認認真真地研究著木質飯桌上的紋路，不置可否，眸中卻有暗光閃過。

  隱藏在桌子下面賈煜視線死角的手指在手機輕點了幾下，赫然是錄音的界面。

  「我當初不懂事兒，想著要讓所有人都對我畢恭畢敬，俯首稱臣。為著我家的那些權勢，很多人都這樣做了。只有小沁，見到我的第一面就冷著一張臉，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

  賈煜倒了杯茶，淺綠的茶湯被瓷白的茶盞映得格外喜人，施施然飲下一口，苦後回甘，是難得的好茶。

  見徐央還是一聲不吭，賈煜也不著急，繼續說了下去，「我就想啊，怎麼能這樣呢？她應該像其他人一樣奉承著我，巴結著我。結果我就沒忍住，對她的關注多了一點。就發現，這個姑娘，比我還不會為人處世，她有能力有手段，但是同事都覺得她太過冷漠，所以有什麼好事都不會想著她。」

  「說到底，就是缺不了她，卻又看不起她。」徐央忽然開口。

  賈煜愣了一下，繼而點頭，「是這個道理。後來我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人要到了身邊。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離不開了。我本來以為，只是心裡怕著別人沒她了解我，沒她做得好，小沁走了之後才知道，想了那麼多，都是狗屁！」

  大少爺把殘茶一飲而盡，也顧不上是冷的還是熱的，「我就是，怕她不在我身邊了而已。」

  「可是這個後果明明是你自己造成的。所以再怨再恨，也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換而言之，這些痛苦自責和懊悔無措，和我的姐姐，再沒有半點關係了。

  「呵呵。」賈煜手指沿著杯身輕撫，「我倒是看錯了，徐央，你的決斷程度，恐怕在小沁之上呢。」

  「多謝誇獎。」徐央微笑回應，心裡反駁不斷，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關了桌面下的錄音，抬頭直視賈煜的雙眼，「賈大少爺，我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東西的。」

  「一時有所感觸罷了，那麼，我們開始進入正題吧。」也許賈煜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之間對一個可以說是置身事外的人說了那麼多，但是無法否認，經過傾述，他的心裡暢快了不少。

  「洗耳恭聽。」徐央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

  賈響坐在台上的那一刻，若有所覺，原本淡然自若的臉好像裂開了一道縫隙。

  從未有過的驚慌瞬間遍布全身，被賈響強自按耐下來。

  這是針對王岳導演的電視劇《傲世》進行的一次訪談，因為該訪談節目有口皆碑，所以大家都很重視。

  各大主演和導演紛紛到場，即使是撂了很長時間挑子的小少爺也未能缺席。

  主持人李月已經三十多歲了，時光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已經有十多年的訪談經歷，雖然為了收視率會問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但是會幫著救場，絕對不會讓嘉賓感到尷尬。

  開場詞講完，場下觀眾掌聲如雷，賈響心中不安，努力在臉上擠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