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情殤

  有沒有一種感情，真的能深刻到即使無法當面言明，即使雙方無法心意相通，也可以長長久久地留存下來。

  徐沁喜歡著賈煜，所以隱忍，甘願隱於暗處。

  賈煜無知無覺，但是卻下意識地接受著徐沁的付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進行回應。接掌公司之後，他連自己的父親賈昊都沒有給過的信任，全部到了徐沁的身上。

  他給她信任，給她權利，給她只要就可以把自己打入萬劫不復的機會。

  徐沁也沒有辜負這些，她一直站在他的身旁，和他共同經歷風雨，享受榮耀，甚至於，那麼明明小他幾歲的女孩子，在以自己的方式縱容著他。讓賈煜作為一個公司的實際掌權者，沒有被那個位置束縛。

  賈煜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全身心地依靠著她。

  所以在知道了自己對於徐沁竟然沒有想像中那麼了解的時候，賈煜的第一反應，不是上位者該有的憤怒和警惕，而是不甘心，還有，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害怕。

  天剛剛亮，徐央拖著行李箱打開了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徐沁對於小少爺隱隱的抵抗徐央還是能看出來的。所以，昨天徐沁來帶她走的時候她沒有反抗。

  然而現在的徐央，已經不是那個只會一味地賭氣，傷害了自己也不放過別人的小女孩了。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自己所擁有的，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所以，今天她收拾好了行李獨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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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姐姐醒過來不會生氣吧。徐央在心裡暗暗祈禱，雖然知道這個心愿實現的可能性及其渺茫。

  只是她剛剛走出幾米外，被輕輕合住的門就打開了。

  徐沁少見的沒有收拾整齊，好像連平時鋒芒畢露的氣息都收斂了不少。

  「連告別都不打算做嗎？」

  徐央瞬間僵住了身子，勉強轉過頭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啊，姐姐。」

  「如果我沒發覺是不是就聽不到這聲早上好了啊？」

  徐沁眯起了眼睛，這會兒是真的有點不忿，這傻姑娘，不會到現在還以為賈響那小傢伙是只溫順無害的小白兔吧?那明明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灰狼，自己巴巴兒地送上去幹嘛？女孩子總是要矜持一點的吧。

  「我，這個，那個……」徐央急急忙忙組織語言，效果卻不甚理想。總不能直接和姐姐說，對的，我就是打算偷偷跑了不告訴你的吧？

  「徐央你先走，我正好有點事情想要和小沁單獨聊聊。」

  賈煜就像救世主一樣從天而降。

  徐央答應了一聲就趕緊拖著行李箱跑路了。

  「總裁，您有什麼事兒嗎？」徐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還真有點不習慣用這樣的姿態面對賈煜。

  賈煜一步步地逼近，整夜窩在車裡，即使有了睡眠，質量也不會很好。他頭痛欲裂，眼下掛著兩片青黑，臉色很不好看。

  「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來看看，我的私人秘書，為什麼擅離職守，是不是恃寵而驕了。」而且我這個老闆，竟然連人家到底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大少爺習慣了身邊的女人都是爭著搶著把一顆心捧上來，久而久之，賈煜也就習慣了直接索取。別人不給上來，就不會自己去問。

  徐沁身上套的是單薄的家居服，趕著出來追問徐央，只是套了一件外衣，禦寒已經足夠了。

  可是她現在卻覺得渾身發冷。

  眼前這個步步緊逼的人，不應該她放在心中的人。

  「賈煜，夠了。」

  「小沁，我寵你寵得還不夠嗎？你是不是也想像那些女人一樣，拿夠了就離開我呢？」賈煜繼續向前，兩臂伸出把人困在自己的懷裡，湊到人的脖頸間輕嗅，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賈煜！我說，夠了。別拿我和你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徐沁氣得渾身發抖，看著賈煜的眼神里都含著冰渣。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賈煜的心裡反而有一種詭異的爽感，即使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不會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但是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讓他停不下來，「你和她們，有什麼區別嗎？反正最後，都是會被我一腳踹開的。」你別想跑，我可以很輕易地拋開你，你沒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重要，所以，不要想著離開，你也不可能離開。

  賈煜說話間，溫熱的呼吸打在徐沁的臉側，她盼了那麼久的親密接觸，現在得到了，卻只剩下了噁心。

  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真正正相信過她。

  多年的情誼，竟然贏不來最基本的信任，她還有什麼可盼的?

  賈響，你是真的暖不化的冰嗎？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就賤成那樣，為了那些明明可以靠自己就得到的東西，待在你的身邊死皮賴臉地恨不得把自己都給出去?

  「總裁，你該走了。」徐沁抬頭，是賈煜從沒見過的乞求眼神。

  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待著。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賈煜直接兩手掐著她的肩膀，因為情緒不穩定沒控制好力道，徐沁當下就皺起了眉，只是大少爺現在注意不到這些。

  「你想離開沒那麼容易知道嗎！我不同意！」徐沁怎麼可以走，她就應該好好地待在他的身邊，「我會給你更大的權利，你沒必要離開的，我可以給你最好的！」

  徐沁忽然展開一個笑，冷漠閉合的傾世名花忽然展開花瓣，香氣怡人，姿容絕世，「先放開我可以嗎？」

  「好。」賈煜依言把人放開，以為徐沁終於想通了，「你相信我，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的。」

  徐沁笑著看向這個自己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人，那麼長的時間，喜歡已經成了習慣，可是賈響今天的言行讓她知道了，這條路好像是錯的。

  徐沁不怕前路渺茫，不怕路途艱辛，原本再苦再累，她都想陪這個人一直走下去的。但是如果這條路是錯的，也就不必了，各自安好吧。

  賈煜也回了她一個笑，然後那個本以為已經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女人，一把推開了他，閃身進了門內，緊接著就是落鎖的聲音。

  手機震動，賈煜拿出來一看，赫然是徐沁發過來的簡訊，只有一個字，「滾。」

  就算是賈煜心心念念疼著的自家弟弟賈響在這兒，也免不了心驚，此時此刻的賈煜，是真真正正地暴怒。

  猛的踹了一腳門，砰的一聲巨響，賈煜眼睛內血絲滿布，開車離開了。

  也就沒來得及聽見，一板之隔的啜泣聲。

  仿若無堅不摧的賈氏集團的徐秘書，多麼危急的情況也面不改色，現在卻沿著門板滑落在地，雙臂抱緊了膝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為什麼要喜歡賈煜啊？

  那個混蛋！

  而那個混蛋，也正做著混蛋的事情，他驅車回到了給那個小情人買的別墅，一進門就把迎上來巧笑倩兮的女人摟在懷裡兇狠地吻下去，幾個呼吸間，兩具身體已經赤裸裸地交纏在了一起，粗重的喘息和黏膩的水聲響起來，久久沒有停下來。

  徐沁算什麼?

  他賈煜多的是女人。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又會有哪個女人，有那個能力魄力陪伴在他身側多年。

  又會有哪個女人，有那個深情愛意為他掃除前路障礙。

  又會有哪個女人，有那個毅力勇氣等他解開多年心結。

  連賈昊都忍不住讓這個女人進入了只有賈家人才能進入的大宅，把家族醜事和盤托出，就為了讓自己的大兒子不要錯過。

  可是別人再怎麼努力撮合，也耐不住當事人自己作死。

  賈煜和別人顛鸞倒鳳的時候，徐沁已經擦乾了自己的眼淚，挺直腰板，不容許自己再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