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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尾聲3(大結局)

2024-10-03 01:10:25 作者: 花拉拉

  劉宇航徹夜未歸,徐老師十分擔心。

  她本來穿著睡衣倚在床頭,胡亂地翻一本養生雜誌,一聽到樓道里有腳步聲,就起身去門那,隔著貓眼看是不是宇航回來了。

  如此來回好多次,宇航爸爸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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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在床和門之間走來走去了。還用想嗎?航航坐飛機一飛回來就換身衣服出去了,他這回手術很成功,肯定是去找辛儀了。我看啊,他們馬上要和好了。」坐在餐桌前,用手機上一本正經地、笨拙地打著遊戲的宇航爸爸煩惱地說。

  老年人都有點遠視眼,宇航爸爸就把手機拿得遠遠的。

  「不要出事才好,上次醉酒進醫院那回是也是夜不歸宿,但願這回是去找辛儀了。」徐老師依舊擔心。

  「你快睡覺吧,你這麼大的兒子了,難道還要像小學生一樣隨時給你匯報行蹤嗎?你不睡,搞得我也睡不著。」宇航爸爸的遊戲失敗了,他準備去睡覺。

  徐老師卻坐在餐桌前。

  「你說人年紀大了是不是都喜歡往根兒里長?以前航航小的時候,我對他實行的是美式教育,一過十八歲就讓他啥啥都自立,什麼都不管了。可是現在他三十歲了,我卻希望啥啥都管著他,生怕他一步走錯了。」

  「呦呦,哪有那麼深奧?!」宇航爸爸笑起來,「我還不知道這點事兒嗎?航航小的時候呢,你在上班沒時間管他,一天到晚爭當教學能手,所以拿美式教育當擋箭牌;現在你退休了、有時間了,又來管你的大寶寶了,其實就是想彌補一下唄。老徐同志,雖然母愛很可貴,但孩子已經長大了,咱不能盡想著讓地球圍著自己轉。」

  徐老師瞪了宇航爸爸一眼。

  「放心睡覺吧,航航肯定是和辛儀和好了。」宇航爸爸一笑,轉移戰火,將話題拉回最初。

  「明天我要打個電話,約他們回來吃飯,如果都答應來,那肯定是和好了。」徐老師相信了宇航爸爸的話,乖乖去睡覺了。

  第二天晚上,劉宇航用童車推著劉寶寶,辛儀拎著禮物,順應著徐老師在電話里的召喚,恩恩愛愛地回家吃飯了。

  徐老師和宇航爸爸交換了一下眼神,會心一笑。

  辛儀對徐老師談不上親熱,但至少還算有禮貌,面子過得去。劉宇航在奈及利亞時,徐老師打來的那個驚慌失措的電話,讓她清楚地定位了她與徐老師的關係——

  雖然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徐老師對她來說絕不是親人,但,卻是家人。

  不是親人的家人是怎樣人呢?

  這麼說吧,談感情,那可能一點也沒有;但是談整體的利益、談責任與義務,那麼一定是密不可分的整體。

  甚至,退一萬步說,如果大爆炸那一天,劉宇航不幸在奈及利亞死去了,作為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她辛儀也不能完全不管他留下的老人。那就像,如果辛媽媽沒有早逝,若她辛儀不幸離世了,劉宇航也會繼續為她盡責一樣。

  這就是愛的力量,它讓兩個完全不愛彼此的人成為家人,捆綁成最奇異的關係,明明不愛對方,卻願意為對方盡一份心、盡一份力。

  那個瞬間的領悟,徹底地說服了辛儀,真正地邁過了辛媽媽的那個坎兒。

  是的,劉宇航讓她忽視、耿峰讓她原諒,都沒能讓她真正地邁過那條坎兒,但因為愛,因為這種奇異的定位,她自己邁過去了。

  竟一身輕鬆。

  徐老師也似乎都成熟了不少,她刻意地迴避了之前那些成功和失敗,勝局和輸局。

  「今天大家都到齊了,我和大鳴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飯吃到一半,徐老師笑笑地看著宇航爸爸。

  「我和你媽準備搬出去住,房子已經找好了,就在咱們小區,一室一廳,樓層也好,房間很亮。」宇航爸爸愉快地說。

  「為什麼搬出去?住家裡多好,我不同意。」劉宇航急了。

  「定金已經交了,我們已經決定了。」徐老師態度很堅決。

  「你們別多心,我們本來準備回老家的,但是因為劉寶寶還小,我們又捨不得他,就想著在這先租個房子,看看住得舒服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我們就回老家去,如果舒服,沒準我們以後啊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在A城買個小的,既能照顧上劉寶寶,又能有自己的獨立生活。」宇航爸爸今天的權利似乎很大,說得話特別多。

  「在家裡住多好,沒必要住出去。實在不行我和劉宇航出去住。」辛儀暗喜,但依舊客氣著。

  「別客氣了啊,再客氣我可不客氣嘍!」徐老師看出辛儀的心思,笑著擠兌她。

  辛儀一驚,趕緊乖乖閉了嘴。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她是一句也不想客套了。

  「我們雖然留在這,但並不代表我無時無刻準備著帶娃,一周我有兩天一定是不帶的,一天我要和老姐妹逛街喝茶,另一天我要去老年大學學畫畫和樂器。」徐老師又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做派,將規則講明。

  「您買畫板了嗎?我有一個朋友是開文化用品店的,我給您買個好的。」辛儀樂了,默認了徐老師的安排。

  「好啊好啊,顏料也要買,我要學油畫和素描,你問問你朋友都需要什麼,全部買回來。」徐老師完全不客氣。

  見木已成舟、其樂融融,劉宇航也笑了。

  「我明天去樂器行,把媽要學的樂器也買來。媽,你以前是不是會吹口琴來著。」劉宇航問。

  「是啊,所以我是有音樂基礎的,彈鋼琴應該很容易。」徐老師欣喜地說。

  「鋼琴?那豈不是很貴?」劉宇航腦袋大了三圈。

  「我沒讓你給我買啊,你自己說要買的,不許反悔。」徐老師指著宇航,生怕他逃了單。

  大家都笑了,小小的房子裡裝滿了大大的歡喜。

  而歡喜是會傳染的。

  一周之後,耿曉樂拉著小張姑娘的手來見辛儀了。

  當時辛儀正在塑料模特的身上套新制的紅色旗袍,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件旗袍不太一樣,像是與婚紗結合的另類,配有長長的紅色頭紗,但具有特立獨行的美。

  一看這兩個人手拉手地進來了,辛儀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這就對了嘛!這回終於對了。」辛儀忍俊不禁。

  「叫姐。」耿曉樂對小張姑娘說,口氣居然霸氣十足,與又帥又懂得讓著辛儀的那個小男孩做派完全不同。

  「姐。」小張姑娘小兔子一樣嬌羞地從耿曉樂身後走出來,乖乖地開口叫人。

  「乖。」辛儀甜甜地回應,她像從未與這個女孩子齟齬過,頗有姐姐范兒。

  「還不快把從姐這拿走的錢,還給姐。」耿曉樂貌似很得志,粗聲大氣地對小張姑娘下命令。

  「姐,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以前是我不對,這是我告你竊款,法院判給我的五萬塊錢,你趕緊收起來。」小張姑娘立刻就從包包里掏出兩個大信封,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做什麼?人窮志不短,最煩別人用過去的事羞辱我了,拿走拿走。」辛儀碰都沒碰那些錢,依舊侍弄著模特身上的旗袍。

  「哇,這件旗袍真漂亮!我能試穿嗎?」小張姑娘的眼睛都冒出光來。

  「當然。」辛儀很大方。

  小張姑娘喜氣洋洋地去試衣服了。外面留下了辛儀和耿曉樂。氣氛一下子嚴肅下來。

  「你,什麼時候動了勾搭人家的心?」辛儀抱著肩膀,像審問弟弟一般。

  「早了,大概就是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耿曉樂如實說。

  「為什麼?因為她家有錢?」辛儀問。

  「因為她像你。」耿曉樂玩世不恭。

  「你愛她嗎?」辛儀很直接。

  「愛。」耿曉樂很果斷地回答。

  「因為她像你我才喜歡上她,但現在我愛她。」耿曉樂補充。

  辛儀笑了,嚴肅的氣氛頓時化為了祥和。

  「平了,唉,什麼都和我找平。欠我一點兒也不行,你看你。」辛儀笑著指了指耿曉樂。耿曉樂也笑了。

  徐老師和宇航爸爸搬去了之前看好的一室一廳。

  劉宇航很積極,跑前跑後把一年的房租一把付清;辛儀也跑前跑後地張羅,從美學的角度設計家具的擺放。

  這邊安排停當,劉家有了一大筆進帳。

  因為在辛儀的提議下,一家五口回了老家一次,為劉寶寶辦一周歲的酒席。

  屆時,劉寶寶已經一歲半。某些細心的親戚邊往劉寶寶的大口袋裡塞紅包邊狐疑地感慨:「這孩子,一歲長得可真大!」

  徐老師今天喜氣洋洋,穿著一身辛儀為她設計的胸前繡著雍容牡丹的真絲旗袍,大有衣錦還鄉之勢。她才不管誰質疑不質疑,緊趕著在旁邊提醒:「是啊,我們營養好、吸收也好、被伺候得也好,你看啊當時他爸媽領完結婚證就有了他,為了他在肚子裡休息好,我們在老家連婚禮都沒辦;後來我們劉寶寶出生了,為了不讓他小小年紀坐飛機、坐火車來回顛簸,我們滿月酒也沒辦。」

  徐老師把類似意思的話在同一個親戚耳邊說幾遍,對方一般都繃不住,會在懷裡掏啊掏,再掏出幾百塊,補發個喜錢。

  喜宴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胡御賓。

  他一進門徐老師的心就「咯噔」一下,心想:「我沒請他來啊,他怎麼來了。」然後她偷瞄了一眼辛儀。

  在她的心目中辛儀與這個老同事是不太「清楚」的,應該存在著齷齪的「師生戀」。

  但辛儀坦坦蕩蕩地抱著劉寶寶迎上去了,像解釋給徐老師聽一樣招呼胡御賓。

  「胡老師是我請來的,他是我媽媽的好朋友。來,劉寶寶叫胡爺爺。」辛儀用自己的大手抓著劉寶寶的小手,可愛地揮舞著。

  胡御賓確實是辛儀請來的。其實,在「保密」這件事上,辛儀還是很佩服徐老師的。暫且不提徐老師腦海中那個齷齪的師生戀的故事是真是假,就說徐老師已經認定這是真的,並且自詡抓到了辛儀最大的把柄,但兩個人吵架吵成那樣她都沒將把柄拿出來說,這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這非常值得佩服和敬佩。

  然而,既然選擇了美好,既然想著大家小家其樂融融過日子,辛儀決定由自己揭開這個「把柄」,讓徐老師看到明媚的真相。

  所以,她請了胡御賓。

  然而,這個舉動卻極大地安慰了這位在辛媽媽墳前迎風流淚的老人。老先生塞給劉寶寶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幾乎包上了他所有的私房錢。

  「噢噢噢……」聰明的徐老師似乎馬上明白了過來,招呼胡御賓,「老胡,快坐快坐,入席入席。」

  然後徐老師抱著劉寶寶坐到胡御賓旁邊,開始了重複一萬次的碎碎念。

  「老胡,你看啊當時我們劉寶寶的爸媽領完結婚證就有娃了,為了娃在肚子裡休息好,我們在老家連婚禮都沒辦;後來我們劉寶寶出生了,為了不讓他小小年紀坐飛機、坐火車來回顛簸,我們滿月酒也沒辦。老胡,看你客氣的,你不是已經給過了嗎?又給孩子塞錢幹什麼?!劉寶寶,快,再謝謝胡爺爺!」

  胡御賓一陣苦笑,心想這回好了,連這個月吃早餐的錢都被刮空了。

  喜宴結束後,宇航爸爸邊數錢邊喜形於色。

  「你還真可以,連你最摳門的同事老胡,都掏了兩份錢。你不知道啊,人家一說孩子長得大,我就急一頭汗啊,就怕人家記得劉寶寶出生的日期,覺得咱們訛詐。」宇航爸爸十分心虛。

  「笑話,這是他們該我們的份子錢,怎麼是訛詐?記得劉寶寶的生日又怎樣啊,不給紅包那也不行!」徐老師眼睛一瞪。

  辛儀本來扶著劉宇航的肩膀,靠在他的椅子上看他打遊戲,此刻也霸氣十足地幫腔:「我是劉寶寶親媽,我說他什麼時候生的就是什麼時候生的。我們家劉寶寶啊,就是去年的今天生的。」

  「你倆可真行!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聽到兩位女舵手的豪言,劉宇航擦了一把汗。

  大家都笑了。

  笑著的辛儀注意到劉宇航打遊戲的右手已經徹底地好了。而窗外有一棵辛夷樹已經長高,在三樓的陽台可以輕易地摸到它的枝葉。

  而在窗外更廣闊的天地里,在更馨香的傍晚里,夏花葳蕤,萬家燈火。

  每一扇窗里都有一盞燈火。

  每一盞燈火里都有一個故事。

  唯願每一個故事都有好的結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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