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方圓十里> 第66章 其實愛情很心酸2

第66章 其實愛情很心酸2

2024-10-03 00:36:51 作者: 鹿醬

  冉苒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是在夢裡一直不斷重複著同一個陌生的場景。

  沙漠邊緣里特有的烈日灼熱的燙炙著皮膚,低矮的灌木叢因為有風輕輕地擺動著,偶爾有一兩隻孤獨地鷹在頭頂盤旋而過。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在高牆上望著不知名的一點發著呆,突然不遠處有一行穿著沙漠迷彩的人互相攙扶著朝她走來。

  有那麼一瞬間,莫名其妙湧起的悲痛迅速將她淹沒,於是她不顧一切的從高處跳下,跌跌撞撞向著那群人跑去。可不論她怎麼努力地跑,也不論之間她摔了多少回,那群人卻像是永遠都靠不近的海市蜃樓一般,模模糊糊的泛著毛茸茸的微光。

  

  等到她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掌心和膝蓋都被腳下的砂礫磨出了血時,她終於疼得爬不起來,只能慢慢地靠著手臂支撐起身子,下一秒就從她作訓服口袋裡滑出一個白色的信封。

  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給冉苒。

  那是陸司丞的遺書。

  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把那封始終沒有打開的信封緊緊地貼在胸口。

  在夢裡,自己痛到失聲大哭。

  冉苒掙扎著從噩夢裡驚醒過來,房間裡一片漆黑的只有窗簾背後模糊的路燈淡淡地照著被子上的小花。

  她環顧了一圈,發現自己正躺在總院宿舍樓的床上,被太陽曬過的棉被熱乎乎的蓋在她的身上,後背有些微微發汗。

  她掀開被子,從被窩裡坐了起來,順手揉了揉有些吃痛的太陽穴,有些不確定的晃了晃腦袋。這些日子如同只是一場逶迤數月的綺夢。

  比如雪狼,比如夏枳,比如A組,比如演習。

  再比如,陸司丞。

  這一切仿佛她只是剛剛下了個班,睡了一個沉沉的午覺里遇見的那樣晦暗不明起來。

  「你醒了?」就在她懷疑人生的時候,門被推開,客廳里的暖黃色燈光一下就溢滿了這間黑漆漆的房間。

  是陸司丞。

  冉苒顧不上穿鞋,赤著腳從床上飛奔向站在門口的人,用力地撞進他的胸膛。

  就像在夢裡那樣飛奔過去。

  當她真情實感的抱著他,側耳仔細聽著他胸腔里有規律的心跳聲,才緩緩地吐出一直憋悶在肺部的熱氣。

  「我剛剛做了個夢。」冉苒用亂糟糟的腦袋蹭了蹭他只穿著一件黑色T恤的胸口,悶悶地開口到。

  他沉沉的嗯了一下,她就繼續靠著他低聲說道:「在夢裡我收到了你的遺書,上面寫著給冉苒。」

  陸司丞揣在兜里的手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倏然握著拳,他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緊,「然後呢?」

  「然後,我就哭著醒過來了。「她又把自己往他懷裡塞了塞,毛茸茸的腦袋抵著他鋒利地下巴,「只是醒來沒有看見你,我就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大夢一場,夢裡無你,醒來也無你。

  於是我痛哭失聲。

  「吃飯吧。」過了好一會兒,陸司丞才把手伸出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帶著柔軟地溫度,「晚上十點我們要準時潛入廢棄倉庫。」

  她聽話的鬆開環抱著他腰的手,乖乖地垂在身體兩側,嗯了一聲。

  晚飯是兩葷兩素還有一碗紫菜蛋湯。

  冉苒趿拉著拖鞋坐在飯桌前,又開始發呆。

  以前她和海棠都很忙,一日三餐也都沒有一個準點。所以宿舍里的廚房就是用來煮泡麵的,冰箱裡常年放著的也是冰鎮飲料而已。

  「你剛剛下樓買飯了?」陸司丞給她夾了一筷子肉,她塞進嘴裡咬了咬,忍不住砸吧砸吧嘴。「樓下小飯館的師傅手藝見長啊。」

  「我煮的。」對面的人淡淡地說到,還順帶給她舀了一碗湯。

  她叼著筷子傻愣愣的看著陸司丞淡定的扒著自己的飯,轉而帶著濃濃地鼻音瓮聲瓮氣的笑了起來,「正好我只會燒水泡泡麵。」

  陸司丞被她說的雲裡霧裡的,抬頭挑著眉尾看著她。

  她迅速地夾了一筷子的菜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解釋道,「但是以後我可以負責刷碗。」

  說完,冉苒伸手摸了摸他黑黜黜的圓寸腦袋,在他發作之前收了回來。

  「冉苒。」

  冉苒立刻捂著耳朵,搖了搖腦袋,「別叫我名字。」

  「你聽我說。」陸司丞伸手想要扒拉下她的手,卻被她向後一縮給躲開了。

  「我不聽,你別說了。」冉苒用力地把耳朵堵住,像是真的什麼都不想聽似的。

  陸司丞像是拿她沒辦法一樣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你的那個夢是真實會發生的,我隨時都有可能會死,說不定哪天你就真的收到我的遺書了。」

  冉苒突然跑到他身邊,下意識的捂住他滔滔不絕的說出那些她並不想聽的話的嘴,「我都說我不聽了,你就不要再講了。」

  她的掌心小巧幹燥的貼著他的嘴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她的手拿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個身高差,他需要低下頭才能認真地跟她說話,「如果跟我在一起,你會經歷很多你原本不應該經歷的痛苦。」

  「我不怕。」她仰著頭,餐桌上的暖黃色燈光亮晶晶的照進她的眼睛裡。

  像是藏了一個小小的太陽。

  突然,她踮起腳尖就想要親吻他的嘴唇。

  沒想到被他一偏頭,生生的給躲開了。

  她掰過他的腦袋,硬是追著非要親上才肯罷休似的。

  於是陸司丞一把把她的手扯了下來,用力地攥在自己的手心裡,任憑她怎麼掙扎都不鬆開。

  她就那麼僵硬的踮著腳站在他的面前,好半天才輕輕地眨了眨睫毛。

  好像就快哭了。

  「何必呢,冉苒。」他放開了她的手,自顧自的揣進褲兜里。

  陸司丞甚至都不敢問她,喜歡自己什麼。

  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活方式,枯燥乏味又充滿了避不可避的危險。

  當初鬼迷心竅的一頭栽了進去,才更希望她能比自己活的更好。

  她是應該活在象牙塔里的。

  冉苒忽而低下頭去,聲音低迷的只有鼻子才能聽見,「你喜歡我嗎?」

  他聽見了,但還是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身後的落地窗大敞著,清亮的月光落下了灰,在地上畫出一個又一個歪歪扭扭的窗格子。

  「你喜歡我嗎?陸司丞。」冉苒又一次仰起頭,眼神濕漉漉的盯著對面的人,仿佛非得問出個答案來不可。可是她等啊等,他依舊什麼都沒有回答。

  她憋著一肚子的委屈,終於忍不住吼了過去,「那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一次又一次的救我?為什麼又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我,讓我對你產生非分之想了,又把我丟下?我們倆到底是誰在撩撥誰啊!」

  「對不起。」陸司丞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話。

  也不知道在對不起什麼,又或者是在對不起誰。

  是她,還是自己。

  也許都有。

  她的眼淚又一次順著眼角開始往外溢,卻依然固執地仰著頭。他本能的想要伸手替她擦掉眼淚,卻生生的在口袋裡打住了接下來的舉動,梗著脖子撇過臉不去看。

  那雙清澈見底的眼裡,全是自己。

  「所以……你玩兒我是嗎?」她突然哼了一聲想要自嘲的笑笑,可嘴角卻不受控的往下耷拉著,「這麼做有意思嗎?」

  他不說話,筆挺的站在那兒像一株鬱鬱蒼蒼的白楊。

  但是有什麼東西在內心裡瘋狂地生長著,像是住著一隻羚羊般的,在胸腔里沒頭沒腦的橫衝直撞。

  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會知道,此時此刻腦海里的刀光劍影。

  他想要大聲地否認冉苒說的話,也想要緊緊地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懷裡。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毀了她的人生。

  「沒意思,所以以後不會了。」他淡定的坐回飯桌前,拿起筷子旁若無人的給自己夾菜,扒飯。

  他說以後不會了。

  冉苒立在他身邊,神色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她絞著衣擺,心裡像是倒進了一大杯濃熔岩似的,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燙人的熱氣。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地挪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端著碗開始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拉著米飯。

  沒有伸手夾菜。

  陸司丞坐在對面,好心的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卻被她端著避開。

  拿著筷子的手就這麼尷尬的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後自然地收回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連砸吧嘴的聲音也沒有。

  他抬頭看了看她,目光深邃且悠遠。

  ……

  晚上九點五十分,他們兩個人依舊穿著一身黑,靜默無言的背著槍袋,一前一後的穿過熙熙攘攘的洛城街道,出現在了廢棄倉庫的圍牆下。

  冉苒走在他的身後,低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影子相互融化,又緩慢地分開,不斷循環往復。

  內心深處似乎有萬千情緒要噴薄而出。

  又靜謐無聲。

  「待會兒我們要爬到那個地方隱蔽好。」指了指不遠處高聳著的煙囪,就著稀薄的月光,冉苒才勉強看清上面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平台。

  冉苒低低地應了一句知道了。

  陸司丞把槍甩到身後,蹲在了圍牆根兒下,她立刻心領神會的踩在她的肩膀上,借著他的身高費力地爬到了牆頭。緊接著他手腳麻利的也跟著爬了上來,一個翻身輕巧的跳下圍牆內側,轉身朝冉苒張開雙手。

  沒想到冉苒並不領情,只是學著他的樣子把槍甩到身後,從牆頭跳了下去。

  落地的那一刻,受傷的腳踝又是一陣吃痛。

  看著她捂著腳半天沒有站起來,陸司丞彎腰想要問她的情況,沒想到她先站了起來,把槍揣回懷裡,往後退了一小步。

  陸司丞壓了壓黑色的鴨舌帽帽檐,沒有再說什麼,順著牆根兒迅速地朝最高的那個煙囪移動。這邊的冉苒忍著疼,一步不落的跟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所幸的是,一路上都沒有人發現他們。

  煙囪下面連著的原本是一個地下熔爐,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是一個將近五十米的直梯,僅供一個人上下清掃使用。在快到頂端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開口,開口外面就是一個只能站下三四個人的通風平台。

  陸司丞有些擔憂的瞄了眼冉苒受傷的腳踝,打算讓她藏在煙囪底部,等他結束狙殺任務再一起離開。

  「你就做你該自己的事情,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冉苒想都沒想就小聲地拒絕了陸司丞的提議,「我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話說的,陸司丞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就在這個時候,耳麥突然里傳來羅見的聲音,他們已經按照之前的計劃順利抵達特警總隊門口,等待著陸司丞下指令。沒辦法,陸司丞只能讓冉苒和自己一起上去。

  上梯之前,他伸手抓住她的槍帶,被她一把護在懷裡。

  「不是說了不給我添麻煩嗎?「陸司丞倒是格外坦誠的挑了挑眉梢。

  冉苒便不再護著槍,任憑他把槍帶繞過自己的腦袋,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五十米的直梯對於陸司丞這種常年訓練的特戰隊員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冉苒本來就比較缺少鍛鍊,加上現在腳受了傷,沒有辦法施力,所以即使她咬牙堅持的爬到一半,冷汗還是浸濕了她的後背。

  陸司丞回過頭,就著頭頂不怎麼清晰地月光看見她臉色慘白,眼神有些飄忽,「能堅持嗎?」

  下面的人仰起腦袋,眯著被汗水蒙住的眼睛。在混沌的黑暗裡根本看不清他帽檐底下的表情,唯獨那道硬挺冷冽的下頜線被月光染成了毛茸茸的透白。

  她緊了緊牙根,搖搖頭。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