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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冬日殘雪裡的悲涼與溫暖

2024-10-03 00:27:57 作者: 道聽途說

  阿莫本不想將陳安然馬上要結婚的事情告訴何惜言的,但想了想,心中總是很難受,她總是忍不住,最終還是打電話告訴了他,不知他後來怎麼樣了,她知道,他一直都喜歡著陳安然,所以才默默守護了這麼多年,她覺得這樣對他有些不公平,可何惜言是個死腦子,總是將一切都憋在心裡,即使被人早已發現,但還是死死咬著不鬆口,這一點她覺得討厭極了,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說出來,這樣想著,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總是能將別人看的透徹,那她自己呢?

  大一入學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陳安然,那時的她很陽光,尤其笑起來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冬日裡的陽光,很暖。

  別人都是爸媽帶著大小行李送老宿舍安排好一切才離去的,可陳安然不是,她以為她是本市人,所以一個人拎著行李過來的,後來她才知道,眼前瘦弱的小姑娘是外地人,家在很遠的農村,是一個人坐了汽車到縣城,又換火車才來這裡上學的,她忽然有些佩服起眼前的小姑娘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後來她們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那時候她會笑著問陳安然說宿舍里住了四個人,她怎麼就同她這麼要好呢?每每這個時候,陳安然總會厚著臉皮笑著說道「可能是上天派我來收了你這個妖孽。」一邊說著一邊朝她撲過來,兩人在夏日A大的操場上滾作一團,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那時的日子總是很讓人懷念。

  何惜言是從的別的學校轉學過來的,那時候的何惜言很靦腆,基本不同什麼人說話,但由於長的很好看,所以每次總會有別的系的女生堵在她們班的門口,有些害羞的朝他遞著手中的各種小禮物,第一次的時候,何惜言有些不知所措,被堵在門口有些慌亂,陳安然就是那個時候出手相救的,她依然記得,當時的陳安然很大氣的將何惜言擋在身後,然後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她以為她會說什麼霸氣側漏的話,因為她一直都那樣,可那次卻沒把她笑死,陳安然理直氣壯的對那些女生說道,你們的禮物我替他收了,我哥哥比較害羞,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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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認識陳安然的人都忍著笑,不認識的那些女生卻真的信了陳安然的話,因為當時的何惜言除了有些驚訝之外,並沒有說什麼,她只在一旁憋著笑,陳安然還用眼神示意她上前來收禮物,因為她一個人拿不了這麼多,後來那些人散了之後,何惜言才定定的看著她們,看了許久才說出了一句話:「我何時又多了個妹妹,竟連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陳安然眼裡依然滿是笑意,扯著嘴角,有些厚顏無恥的說道:「反正你也不會要這些東西,還不如讓給我,至於你何時多了個妹妹我就不知道了。」說完便朝著何惜言做了個鬼臉,拉著她朝著樓下跑去,似是偷了別人家東西一樣,生怕身後的男生追上來,可那時她回頭看了,他並沒有追上來,只是有些疑惑的站在門口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可能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想的沒錯,以前的陳安然就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的後來,哥哥便真的白撿了個妹妹,她們三人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狐朋狗友。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何惜言對陳安然的感情,那是因為顧承的出現,那個美術系的老師,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從來沒有的憂傷和深深的嫉妒,有好幾次她都想勸他說出來,可他覺得說出來反而會讓他們變的更加尷尬,有的時候,朋友反而是讓他待在她身邊最好的藉口,如果真的說出來,他害怕他們連朋友都做不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整整十年的深刻感情,阿莫覺得有些沉重。

  她覺得,人這東西真的很奇怪,為何會有情緒,為何會在一瞬間討厭或是喜歡某種東西,黑暗中會活的真實,討厭什麼就是討厭,喜歡什麼就是喜歡,可一旦天亮,面目全非,即使內心痛苦厭惡也不會表現出來,只能壓抑著,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仿佛帶了假面,隱藏在底下的才是最真實的。

  陳安然早晨醒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雪,她推開厚重的門帘,一股寒風襲來,瞬間睡意全無,格外精神,院子裡原先清掃掉的路面已經又落了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下去,這個鞋子都淹沒在裡面,她連忙將腳收了回來,大雪飛飛揚揚,很是好看,她盯著天空看了好久。

  吃過午飯,母親在爐子邊的躺椅上躺著休息,臉色烤的有些紅潤起來,她這幾天的精神似乎並不太好,她有些擔心,因為她時常會在半夜的時候聽見她翻身和因為疼痛而壓抑著聲音發出的輕微聲響,她沒敢動,就那樣背對著她,假裝自己睡的很熟,其實她很清醒。

  她想早點帶她回去,至少能讓人放心些。

  鈴聲忽然響起,她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是何惜言打來的,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接了起來。

  「喂,惜言。」

  電話那端傳來溫和的聲音:「安然,阿姨這幾天還好吧?你走的時候怎麼不說一聲,我……我托人在國外帶了些東西給阿姨,沒想到你回去了。」他其實是想說『我可以開車送你們。』可想了想了,有那個人在,又何時會輪的到他呢,不禁有些自嘲。

  她笑了笑,說道:「聽阿莫說你這幾天很忙,我也就想著不打擾你了,等回來了再找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說完之後,突然一陣沉默,兩人不知要說些什麼,沉默許久,電話那端才傳來何惜言有些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疑惑和一絲憂傷:「安然,你要結婚了?」

  她知道他遲早會知道的,也遲早會問出這句話的,一直以來都故作不知,現在呢?她覺得還是什麼都不知的好,遂即笑道:「是啊,我同南川打算下個月就舉行婚禮,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你以前不總還說是我哥嗎?妹妹結婚,哥哥當然要……」她的聲音有些歡快,只是還沒說完,便被有些悲傷的聲音打斷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溫和。

  「安然,如果你需要一個可以陪你一同面對困難的人,我覺得我也可以」他說完這句話頓了頓才接著道「我準備了很久,也不想再一次看著你走到別人面前,安然,我喜歡你,你可感受到了?」

  她捏著電話沉默良久,腦海中一直迴蕩著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沉重,她明白何惜言此時的感覺,可她卻回應不了他什麼,不能也不敢。

  「惜言,我不是需要一個可以陪我渡過困難的人,我很喜歡南川,就如同你喜歡我一樣的這種喜歡,你明白嗎?」她的這句話讓電話那頭的人臉色徹底白了下來,只覺心底有些疼痛,有些麻木。

  他其實知道說出來會是這樣子的結果,可還是再最後關頭忍不了,因為他不甘心,人的欲望哪怕被放大一點點都顯的很可怕。

  他沉默了一會,終究嘆息一聲:「安然,如果這真是你想要的,那我一定會祝福你,因為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是看著那個人幸福,但如果你不快樂,只要回頭,我一直都在身後。」

  何惜言的這句話比剛才那句話還要沉重,她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惜言,謝謝你!」

  此時說再多都不及這一句話。

  窗外依然飄著雪,她瞥了一眼便收回,看著一旁閉眼睡著的母親,替她將身上的毯子拉了拉,外婆在廚房裡做著什麼吃食,有香氣飄了出來。

  顧承借著那晚顧若沒來送飯的由頭,軟磨硬泡了半天,後來醫生也說可以回家休養的時候,顧若才有些不情願的給他辦了出院手續,不過卻不准他回去之後再去教書,他笑著答應了,教書本來就是副業,就算不去教書,他也有很多事情做的,比如畫畫,比如散散步什麼的,總之要比待在這裡好多了,因為心是自由的,人也是自由的,更重要的是,他想遠遠的去看看那個人,心底的思念總是發了瘋般的滋長,他不知那天過後她到底怎麼樣了。

  出院的第一天晚上,他趁顧若不在家,偷偷出了門,但當看到樓上的窗戶里黑漆漆一片,他一直在樹底下站了許久,也一直沒有燈亮,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第二天他才確定,她不在家,不知去了哪裡,不知會不會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忽然有些恐慌,終於還是忍不住上了樓,敲開了隔壁的門,門裡的阿姨告訴他,她媽媽似乎生病了,有一次暈倒在家,連救護車都來了,看見小姑娘著急的樣子,也覺得有些心疼,後來她媽媽似乎出院了,她就帶著她媽媽回了老家,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他道了謝,下了樓,內心有些焦躁,但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

  回不回來,終究對他來說沒有多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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