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不愛你

  陳安然出了咖啡館便打了車直奔阿莫說的那家酒吧，晚上的酒吧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陳安然有些拘謹，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阿莫見她這樣，大聲放肆的笑著「小安子，放鬆點，跟姐姐一起嗨起來。」

  說完便拉著陳安然混跡在舞池人群中，但陳安然總覺得很怪異，便獨自一人要了杯啤酒坐在吧檯上，看著瘋魔般的人群發呆。

  忽然，有人靠近，帶著些酒氣。

  「美女，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陪哥哥喝一杯怎麼樣？」

  男子一臉猥瑣笑意的看著陳安然。

  陳安然忽然覺得有些噁心，語氣頗為冷淡「不怎麼樣，我喜歡一個人。」

  說完有些冷意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男人一愣，有些悻悻然的走了開去。

  

  巨大的電子音樂聲，舞台中央舞動的人群，陳安然覺得一切都很索然無味，喝了幾杯酒忽然有些上頭，頭暈暈的，便付了錢，打算回去睡個美容覺。

  出了門，門外的冷風不禁讓她打了個寒戰，有些清醒過來。

  裹了裹大衣，向著公交車站走去，昏昏然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投了進去，看著窗外倒流的夜景，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好好欣賞一番，這樣看著竟覺得很好看，車雖走的很慢，但很快便到了站。

  陳安然在A大的南門口下了車，這裡離她住的小區很近，走幾步就到了。

  南方的冬季有些冷的刺骨，與北方截然不同，天氣陰沉，卻不會下雪，陳安然一直都想看一場北方那樣的大雪，只是這麼多年都未見到過，不免有些遺憾。

  她一抬頭便看見路燈下的黑色人影，斑駁的樹影明滅不定，樹影下的男人穿著件黑色大衣，圍著條灰黑色的圍巾，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顯的有些單薄。

  她有些驚訝，以前的他從來不穿黑色的衣服，總是一件白襯衫，雪白的發亮，而現在，一切都變了，連一個人的喜好都變了，還有什麼不能變的呢？

  陳安然心中一痛，覺得有些冷，寒冷的夜風猛然灌進衣領里，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清醒許多。

  顧承眼裡似乎沒有太多驚訝，站在樹影里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那一抹悸動，緩緩上前，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面色帶著一絲笑意，緩緩開口。

  「好巧，顧教授也出來散步啊。」

  呼出的哈氣瞬間凝結成霧，消散在夜風中。

  顧承似乎嗅到了空氣中的那一絲淡淡的酒氣，眉頭微皺。

  「你喝酒了？」

  明明是詢問的語句，卻帶著絲冷冽。

  陳安然笑容更盛，卻帶著絲嘲諷意味兒。

  「怎麼，顧教授連我喝酒也要管嗎？」她抬頭看著他，似乎想要瞧出什麼「還是說，顧教授對我這前女友余情未了，擔心我？」

  顧承眉頭皺的更深。

  她眼裡的嘲諷他全然都看在眼裡，以為她會忘了自己，但終究還是自己錯了。

  他看的出，她恨他。

  這樣也好。

  「喝酒對身體不好。」淡淡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沉默良久「安然，對不起。」

  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的她從不喝酒，不是不會，是顧承說喝酒對身體不好，所以每次都會將她被子中的酒偷偷換成飲料，因為這樣，阿莫還取笑過她，說她在顧老師面前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乖巧，她那時只是笑，眼裡全是幸福。

  他不知道，這一句話對她來說是怎樣的沉重。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因為離開而說抱歉？還是覺得不告而別內心愧疚？

  眼眶忽然就那樣紅了，陳安然此刻內心僅存的那一點高傲而不願意妥協的倔強就這樣轟然崩塌，點滴不剩。

  不恨嗎？內心的疼痛每時每刻都提醒著她，可當面對眼前這個人的時候，全然沒有往日裡的樣子，原來這麼多年來，她還是從未改變。

  眼淚還是流了下來，陳安然抿著嘴唇，有些倔強，可眼淚就是不爭氣。

  「呵，整整十年，顧教授卻可以用一句『對不起』就此結束？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點。」

  陳安然努力的止住眼淚，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裡忽然是無盡的悲傷。

  顧承內心一緊，有些心疼，他很想此刻就如同以前一樣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他真的很想她，以前說的那些都是他騙她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忘記她。

  可是，他不能，即使她現在恨她也好，他也希望她能徹底的將他忘了，忘記顧承這個人，只當他從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安然，我只是想對我的不告而別說聲對不起，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重新遇見你，我只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陳安然忽然平靜了下來，她只是覺得有些冷。

  「好，但我想問你一句，你愛過我嗎？」

  陳安然目光咄咄逼人，讓人無法直視，顧承用力的握著拳頭，緩緩道「同十年前說的一樣，我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