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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她不滿意

2024-10-03 00:18:49 作者: 鹿可可

  在桑硯耳邊反覆迴蕩著『小女友』三個字的時候,沈隨也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他才僵硬地換了一隻手拎餡餅。

  幸好桑硯還有點理智,在氣氛變得更加尷尬前趕忙開口解釋道:「阿姨您弄錯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張臉都開始發燙。

  老闆娘擺明了不信,但也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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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拎著餅又買了兩杯奶茶,重新坐回到了江岸邊。

  桑硯胃口不大,卻也吃了整整兩張餡餅,一張牛肉的,一張豆腐的。

  餡餅皮脆餡香,一口咬下去香氣四溢還不膩。

  沈隨則將剩下的餅全部吃了下去,他吃東西的時候不怎麼說話,連咀嚼也沒有任何聲音,不緊不慢地便掃蕩一空。

  將最後一口餅咽進肚中後,他終於開口說話了:「小時候我住在爺爺家,爺爺家就在這附近。」

  小老頭喜歡熱鬧,一個人在市中心買了套房子,樂顛顛地搬過來住,沒事就喜歡泡一壺茶,在窗邊坐上一下午,看著樓下的街道車水馬龍。

  後來沈氏集團上市,那時沈隨才不過兩歲,沈家夫婦到處飛,偌大的沈家別墅只有傭人和話還說不利索的沈隨,小老頭打了個電話將沈行之罵一頓,然後將沈隨接到了自己那裡。

  比起沈家別墅,小老頭住的是一套小複式。

  他親自收拾,將上面的閣樓布置得粉粉嫩嫩,就連床邊都放著極具公主心的絲帶。

  「滿屋子都是粉紅色,我的抽屜把手上還勾著蝴蝶結。」由於記憶深刻,沈隨連這些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桑硯抱著自己的小腿,將臉側在膝蓋上。

  她總算知道沈隨那些奇異的審美究竟是從何培養而來的,每次他給湯圓送的東西都別出心裁慘不忍睹。

  就算公貓湯圓晚上身體裡會住著一位少女,也無法接受那些獵奇的審美。

  她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在她入住沈隨家滿月的時候,沈隨一早就說要給湯圓驚喜,讓湯圓期待了好幾天,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蝦仁罐頭還是小魚乾,結果滿月那天,沈隨送給了它一隻美人魚玩偶,聲稱這是它未來的老婆。

  作為湯圓,它憤怒地一爪子把『老婆』拍在了地上。

  「他脾氣不太好,」沈隨繼續回憶著,「每次下象棋一輸就罵人,樓底下的爺爺都因此被他罵了一遍,沒人願意和他再下象棋,可他仿佛看不懂別人臉色,又腆著臉去下了。」

  「明明看起來脾氣火爆,身子骨也很硬朗。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說走就走。」

  沈隨還記得醫院是凌晨下的病危通知書,結果第二天上午小老頭就離世了,甚至沒有等遠在國外的兒子兒媳回來看他最後一面。

  火化、下葬。

  沈行之他們匆匆辦完了葬禮之後,就又出國繼續談生意了。

  沈隨在爺爺家長大,不習慣看到傭人,因此沈家別墅內的傭人都是等沈隨去上學後再回來,如果沈隨有要求的話,廚師會例外。

  但他很少提這個要求。

  他的父母每次回別墅都像是在住酒店,即便如此一年到頭也住不上兩回,他也曾期待過父母的關心,漸漸也就不再奢望了。

  在小老頭剛剛離世的那兩年,沈隨便經常會跑來這邊,走他和爺爺走過的路,吃經常吃的餡餅,在江岸邊一坐就坐上一整夜。

  沒人管他夜不歸宿,因為無人知曉。

  多諷刺。

  還未成年的少年一夜未歸家,卻沒有人知道。

  似乎也就是從這起,他不再喊爸爸媽媽,而是叫沈總、聞總。

  這些話沈隨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就連湯圓也只是略微聽過一些,在沈隨之前的表述中,她原以為只是沈隨中二,喜歡跟家裡人唱反調,卻不知道原來他也曾壓了這麼深的心思。

  說完了爺爺,沈隨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自己跟李韻銘之前的過往。

  曾經避諱莫深的事情,現在說完不過三言兩語。

  就連沈隨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他就像要將這麼多年背在身上的包袱全部扔下一般,把埋在心底的那些計較、痛苦、悲傷統統傾瀉而出。

  在以往的歲月中,他不曾這般傾訴,就連心理醫生都不太清楚,可如果身邊的那個人是桑硯,他覺得似乎全部說出來,也沒有關係。

  「你知道沈總為什麼不提讓我道歉嗎?」他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桑硯輕聲開口:「為什麼?」

  「因為沈家下一任董事長,不能跟任何人輕易道歉。」

  沈行之不是因為相信而站在沈隨這邊,他只需要看到結果。

  那天晚上,沈隨鬼使神差地喊了沈行之一聲爸,不僅是因為想要留在重點班,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在保護池婕的那個月,沈隨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送桑硯回家。

  有時送到地鐵口,有時送到家樓下。

  每次送到家樓下的時候,他都能看見一盞暖黃的燈,在等桑硯回家。

  有幾次桑硯明明發了消息說晚自習會晚點回來,可她的父母仍會在家樓下等她。

  不可否認的是,他有些羨慕。

  這樣的羨慕就像一顆種子,慢慢生根發芽,在期末考的前一個晚上,終於開花。

  只是目前看起來,不太會有結果的那一天了。

  桑硯一直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說的不算多有邏輯,很多時候都是想到哪裡就說哪裡,可她聽得認真。

  越往下聽,就越心疼。

  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抱住了沈隨。

  夜色中,桑硯的五官有些模糊,偏偏江面燈火零星,映出她的輪廓柔和。

  她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乖巧無害,連眼角都是圓潤的弧度。

  從這個角度,沈隨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瞳孔的顏色如墨一般黑,偏偏瞳仁清亮,眼底盛著星夜與他。

  她說——

  「我不會騙你,也不會丟下你。」

  沈隨怔了怔,想要說『好』,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倒是桑硯自己說完之後,有些害羞,鬆開了環抱住他的手,心虛地補充了一句:「我們都是,我、方子旭、楚茵,還有陸弋青……」

  在說出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桑硯自己都覺得相當牽強。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她想撤回都來不及。

  幸好沈隨還沒緩過神來。

  桑硯老實地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虛地建議:「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今天先回去吧?當然你如果想要找人陪你說說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好。」

  聽到沈隨的話,她不由輕舒一口氣,卻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那句話是她腦子一熱的時候說出來的。

  不想再看到沈隨這樣落寞的神情,不想讓沈隨從此以後都不敢再敞開心扉接納他人,更不想再讓他經歷這些、渾身落寞。

  可縱然是一時衝動開口,她也不後悔。

  她不會騙他,也不會丟下他。

  這句話說起來有些羞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沈隨如何回應,但現在他沒有回應倒是讓她還是有一丁點的失落在胸口蔓延。

  生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她拍了拍自己的裙角,站起身來:「那就回去……」

  「我回答的是——」沈隨拽著她的手腕,低聲開口,「好,你不要騙我,也不要丟下我。」

  他的嗓音很低,順著江風吹進桑硯的耳畔。

  她的腳下不知為何突然一軟,草地本就有些濕滑,她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沈隨的身上。

  沈隨也沒想到會發生這個變故,被桑硯砸得一聲悶哼,卻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她,生怕她摔到地上。

  江畔草地很軟,卻也到處都有散落的小石塊。

  桑硯直直地摔在沈隨的身上,腦袋就正垂在他的前胸,還有幾縷髮絲勾在他的臉側。

  她慌亂地抬起頭時,他甚至可以察覺到她的呼吸很輕地打在他的唇瓣上,帶著熱氣和癢意。

  老闆娘的話開始浮現在他耳邊。

  小女友。

  這三個字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沈隨的喉結上下滾動,忍不住漸漸靠近。

  眼看著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桑硯心跳加速,忍不住閉了閉眼。

  可就在她閉眼的瞬間,她突然覺得眼皮一陣沉重,緊接著兇猛的睡意襲來。

  「……」

  !

  她忘記十點就要變回湯圓的事情了。

  桑硯暗道不好,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可她的努力不過多掙扎了一秒,下一刻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是熟悉的地方。

  她又變成了湯圓。

  她撐著爪子站起來,發現自己正窩在沈隨之前給它買的貝殼小窩裡面,身旁還躺著同樣是沈隨送給它的美人魚老婆。

  貓崽子……

  不,它現在已經無法稱得上是貓崽子了,六個月大的緬因貓已經可以熟練地爬上爬下,這個家裡的任何地方對它來說都不算具有高度。

  沈隨為此還更換了好幾次藏罐頭的地方。

  在發現沒有任何效果後,他乾脆把貓糧藏在了保險柜里。

  此刻緬因貓頓了兩秒,面無表情地將玩偶一爪子掃到了地上。

  她不高興。

  如果必須要用一個形容詞的話,那個形容詞叫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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