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被撕裂的心靈

  可怕的巨斧當頭劈落，這個灰矮人只來得及微微偏頭，進行閃躲，但隨後，那斧刃緣著他的脖頸，順著他的肩膀劈砍而下。

  倫特因狂怒而膨脹的肌肉一片充血地通紅，爆炸性的熱量甚至讓他的周身升騰起一些白色的蒸汽，控制著手中的巨斧，繼續下劈：「啊——！」

  喀——

  

  於是他的斧頭硬生生切開這巨大灰矮人肩膀上的鏈甲，切入他的血肉之中，將他整個肩膀切斷！

  「啊——！」

  徹骨的劇痛襲上腦海，這個灰矮人慘叫一聲，丟掉手中的武器，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肩膀：但已經晚了，他的這一條胳膊已經被卸了下來，赤紅的鮮血在那斷口的位置如泉水一般流淌。

  倫特落到地上，轉身，對著這灰矮人的腦袋又補上兩斧頭，頃刻間便帶走了他的性命。

  當他這邊斬殺這個灰矮人時，其他人也沒有閒著。沙里士手中拿著長劍，宛若輕盈的野貓，在這些高大壯碩的灰矮人之間翩翩起舞，手中鋒銳的長劍切過他們的小腿，精準又高效地切斷他們的跟腱，頃刻間讓這些龐然大物的足部失去力量，跪倒在地，無力再進行反抗。

  普皮多冷眼看著一切，知道勝利已經不遠，接著中氣十足地一聲怒吼：「投降！做我的船夫，還能活一條命！」

  他怒吼著，可眼睛依舊圓睜著，一眨不敢眨，死死盯著這些敵人。

  隨後，他精光一閃，看到在後方，有一個灰矮人主動解除了「變巨術」的效果，因此也脫離了上方那些蛛網的束縛！

  沒有遲疑，他隨後邁步向前，用盾牌護住身體，低吼一聲「卡莉掩護我」，雙腿開始加速，向前方衝去。

  他一路飛奔，撞在那灰矮人身上，頃刻間將其撞得重心不穩，連連後退。聽到他聲音的卡莉給手中的輕弩上弦，一箭射出，刺破他的鏈甲，正中那灰矮人的胸口，於是疼痛讓這傢伙齜牙咧嘴，破綻百出，於是普皮多再補上一劍，便將這個傢伙輕鬆斬殺。

  他的眼神依舊冷峻，扭頭望向自己這些剩餘的同族們：「投降！跪下！做我的船夫，還有一條活路！」

  他怒吼著，旁邊，沙里士扭頭，咧嘴，一聲冷笑：「對，做我們的奴隸，還有一條活路！」

  頃刻間，普皮多怒目圓睜：「沙里士，你閉嘴！不做奴隸，只做船夫！」

  灰矮人曾經整個種族都是奪心魔們的奴隸，因而他們對「奴隸」這個詞語十分敏感。

  雖然這並不會妨礙他們之中的奴隸販子們奴役其他族群，但總之他們自己是絕對不願意成為奴隸的。一旦提及要把他們變成奴隸的事情，灰矮人們接下來便會是暴怒，以及寧死不屈的反抗——總之，就會讓戰局變得十分艱難。

  這是普皮多不願意看到的，作為久經沙場的戰士，見過太多精銳的戰士草率地被敵人結果性命的慘狀，他對此的態度一貫是能避就避，唯有無可挽回的情況，才要拿起武器戰鬥！

  隨著他的呼喊，周圍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婭戈拉看似蠻橫粗野，實則粗中有細，第一個領悟了他的意思，接著也大聲吼道：「投降做船夫，幫我們划船，就能活！反抗，就死！」

  緊接著，後面，卡莉、吉米佳也都開始呼喊。阿詩莉德最後一個領悟到這份意思，一邊手上不停，一邊大聲勸降，避免戰場。

  遠處又有一發激烈的能量束射來，正中一個灰矮人的後腦勺，頃刻間那灰矮人的腦袋炸開，無數紅的白的東西流瀉而下。

  在普皮多孜孜不倦的專業勸說之下，終於，剩餘的灰矮人們一個個倒在地上，氣勢崩潰，開始痛哭：「好，好，我投降，投降了！」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這些在暗湖上生活的海盜來說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海盜之間的家常便飯：比如今天「海狗」要火併「巨鯊魚」，只需要將後者的領導層全部殺光就好，下面的小弟只要願意投降，便都能留一條活路。

  正如普皮多所說，除非萬不得已，誰都不願意每次戰鬥都弄成你死我活的絕望局面。

  伴隨著所有海盜都跪下投降，戰鬥也終於宣告結束。在灰矮人們的海盜船上，肖萬見事情解決了，也鬆了口氣，隨後放棄剛剛要念出口的咒語，散掉下一發魔能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戰局，一時間有些慚愧：在過去的半分鐘裡，他施展了六七次魔能爆，然而這打出去的能量束，從頭到尾也就只命中了兩次。

  其中一次還不太致命，只是命中了對方被盔甲覆蓋的身體，第二次則還算有成果，起碼轟炸掉了一個灰矮人的腦袋。

  雖然效力很強，但這個命中率……

  他感覺有些汗顏，萬幸剛才戰況足夠混亂，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這丟人的命中率。他心底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有時間了，一定要多多練習魔能爆的命中率，不然像今天這樣的還好說，一旦碰上什麼關鍵時刻，自己還屢屢打不中，那可就太丟人了。

  這樣想著，沒有耽擱，他隨後沿著兩艘船中間的繩梯，緩緩爬回自己的船上。此時此刻，在這邊船上，灰矮人們「變巨術」這一魔法也已經過去了時間效果，導致他們的身體飛速變小，不多時便縮小回原本一米二三的身高。

  他們倒在地上，腿上好多處都是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然而此時此刻，這些俘虜卻沒有管自己腿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以及被砍斷的跟腱，反而是捂著腦袋，縮成一團，正在痛哭流涕：「好痛……啊啊啊——」

  「好冷……我好想死……」

  「媽媽……媽媽……我想媽媽了……」

  ……

  他們悽厲地哀嚎成一團，慘叫聲連綿不絕，有些仿佛找不到自己父母的無助孩童，有些發出的聲音則宛若一群智障，令人厭惡。

  肖萬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這些倒成一地的灰矮人，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這是怎麼了？」

  卡莉和阿詩莉德面面相覷，都不明白該如何回答他。實話來說，就這些矮人現在的表現，甚至都有些讓人同情，只不過剛才，這些傢伙凶神惡煞的樣子還烙印在兩個姑娘的腦海之中，她們才不會升起絲毫憐憫。

  「是瘋了。」

  普皮多喘了一口氣，低頭看著這些同族們，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忍的色彩：「灰矮人的海盜群體裡，這種情況十分普遍：普通的戰士們沒有多麼高明的戰鬥技巧，但每一次戰鬥都是搏命，所以不得不頻繁使用心靈魔法，讓自己隱形和變大。」

  「但他們並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和訓練，不懂得如何在使用心靈魔法時保護自己，所以時間長了，他們的心靈便會被撕裂，變成喜怒無常的瘋子或智力低下的傻子。」

  這樣說著，他扭頭看向海盜船：「實際上，這也是很多灰矮人海盜群體的最常見構成：一兩個尚且清醒、富有智慧的海盜領袖，和七八個已經痴傻的普通戰士，比如剛才那個白鬍子的老矮人，和這些痴傻的海盜。」

  「也因此，你需要將那幾個領頭的擊敗就好，剩下的人會自己投降。」

  普皮多如此解釋著，這也是他敢勸降這些灰矮人，讓他們留在船上做船夫的核心原因：這些心靈已經被撕裂，不剩多少思考能力的傢伙，對他們所有人來說，實際上都已經沒了威脅，反而還可以是巨大的助力。

  而對於那些瘋癲或痴傻得不徹底，比如剛剛那個還知道主動解除變巨術，以重新獲得自由的灰矮人戰士，普皮多則沒有絲毫的僥倖或憐憫，立刻一劍將其斬殺。

  聽完他這麼講，肖萬看向這些痴呆灰矮人的眼神里，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些憐憫。但想到這些傢伙在變傻之前，應該就已經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不然也不會走上海盜這條路，他這些情緒便瞬間消失。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看向普皮多，接著道：「所以，你用多了心靈魔法的話，最後也會是……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