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糊塗的巡撫

  「你們都站著幹嘛？趁著那幫山匪被突如其來的風雪迷住了眼睛，趕緊用弓箭將他們射殺！」

  剛剛爬到城牆上，宋先生一邊整理著自己身上的青衫，一邊開口指揮。

  作為一個外來人，絲毫不了解情況，一個人都不認識，但他居然有勇氣指揮村民，而且神態還極其的自然。

  不過讓李遠有些啼笑皆非的是，居然真的有一些村民，開始聽從安排，用牙線射箭。

  只是這些弓箭的準頭，實在有些差勁。

  不管怎麼瞄，那些弓箭都偏離著軌跡，沒能命中匪徒們。

  而且因為風雪太大，加上流民和山匪之間距離過遠，有的甚至直接偏離了原本瞄準的方向，射出的箭直接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中。

  檐下風雪停息，又有人射箭，山匪們也有些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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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眼下已經沒有了風雪，這幫山匪也不再向前，反而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高大的城牆，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見此一幕，宋先生這才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還好我年輕的時候跟隨恩師學習，君子六藝從來沒有落下，今日才能駕駛馬車，從山匪之中逃得性命。也幸虧高師爺，你能夠顧及舊情，及時將城門打開，不然今日只怕要變成刀下亡魂。」

  高德勝此刻也跑到了宋先生身邊，帶著一次疑惑，開口詢問道：「宋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詢問，宋先生嘴角頓時露出了一絲苦笑。

  「宋家堡沒了，被山匪攻破，此刻恐怕已經化為了一堆灰燼。」

  這話頓時讓高德勝大吃一驚，我知道宋家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家族，那是整個縣城都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宋家的祖上，曾經出過一位封疆大吏，雖然後來慢慢的衰落下來，但是底蘊依舊十足。

  積累的良田千頃，還自建了一個宋家堡，有著大量的佃戶，甚至還自行招募了家兵。

  這樣的勢力，絕對不是一般人敢招惹的。

  當然更加關鍵的是，宋家根本不在縣城的範圍內，而是獨自偏居一隅，過著土皇帝一樣的生活。

  結果連宋家堡這樣的地方，都被盯上了嗎？

  看來山匪們變得越來越喪心病狂，這場暴亂也變得越來越難以收場。

  看到了高德勝臉上的難以置信，宋先生嘆了一口氣，指著外面的山匪們開口說道：「這些不過是先頭部隊，後面還跟著一大幫匪徒，人多勢眾，我們宋家堡根本難以抵擋，支撐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直接被攻破。」

  「家裡的護衛下人，田裡的佃戶農民，雖然跟著我一起跑了出來，可是一路上不斷的掉隊，成為了刀下亡魂，眼下能活著到達這裡的，十不足一。」

  高德勝聽說後面還有更多的反賊，頓時嚇得臉色都變白了三分。

  「這麼多人還只是先頭部隊？那到底有多少人追擊？」

  「絕對上千，具體的數量我也數不過來。」

  「這……怎會如此？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多反賊！」

  人數遠遠超出了想像，此刻高德勝也不禁開始擔憂。

  「別提了，前段時間王小五不是和他的山大王大哥，一起舉旗造反嗎？」

  「這麼久過去了不僅一點事情都沒有，反而天天逍遙自在，這讓其他的村子，甚至其他的縣城，都動了歪心思。」

  「很多人有樣學樣，也開始自發的組織隊伍，扯旗造反，而石良那個廢物，身為堂堂的巡檢，居然整天縮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愛稱自己生病了。」

  「這樣一來，造反之事自然如同燎原一般，愈演愈烈，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反賊聚眾！」

  一直傾聽著幾個人說話的李遠，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而高德勝此刻，也有些欲言又止。

  此刻這二人心裡，不約而同的升起了同樣一個念頭。

  石良恐怕並不是找藉口不願意出來，而是真的生病了。

  畢竟上次他已經被嚇得夠嗆，回去之後難保不會大病一場。

  「就算巡檢不出力，但是縣城被攻破，縣令被分屍，這麼大的事府衙總要給一個說法吧？難道沒有人上書，讓府衙派兵鎮壓嗎？」

  宋先生頓時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解釋道：「何止是上書，府衙的門檻此刻恐怕都已經被踏爛了。」

  「事發的當日，得到消息之後，我就立刻上書，其他的地主鄉紳，恐怕也不會比我遲多少。」

  「但你知道巡撫大人是怎麼回答的嗎？」

  高德勝聞言頓時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清楚。

  「我這段時間都在高家村，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要不是今天你突然跑過來，我還以為反正命早就被鎮壓下去了。」

  「還好你不知道，不然你恐怕要氣死，這個老東西，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宋先生內心早就不滿，此刻又剛剛脫離了生死危機，一時間也懶得去尊敬巡撫，直接恨聲說道：「胡鶴年這個老東西，昏聵糊塗，害怕朝廷怪罪下來，竟然讓我們自己組織鄉勇，平定這一次的匪亂。」

  「而且這傢伙還說什麼，前線已經陳兵無數，抽調不出兵力來解決這件事，並且告之我等，待到明年開春，反賊們殺夠了人，搶夠了東西，自然會慢慢的散去。」

  果不其然，聽到了如此荒唐的一句話，高德勝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這傢伙真是不當人子！身為堂堂一地的巡撫，手握生殺大權，居然連匪患都不願意平定，難道他都把自己手底下的子民當成豬嗎？養肥了就任由人殺一次，然後繼續慢慢蓄養，這和那些異族有什麼區別？簡直就是老畜生。」

  身為讀過聖賢書的人，很顯然巡撫胡鶴年這一荒唐的舉動，足以讓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都變得暴怒起來。

  「高兄，你說如此境況之下，反賊們如何不猖狂，又怎麼可能不壯大？現在他們每掠至一地，人數就會增加許多。」

  「而被掠奪的地方，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只是尋常，所有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蝗蟲過境，令人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