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9章 殺戮的序章

  荀璨走的極快，有如逃離，熊熊怒火在燃燒，幾乎燃盡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因此此時的荀璨看上去，頗為有些狼狽。

  荀璨沒有想過，這次和江楓打交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的本意是炫耀，然而到頭來，卻是有自取其辱的嫌疑。

  這讓荀璨出離的憤怒，可是沒有任何辦法，他縱使想要與江楓翻臉，也都是不敢那樣做。

  自然，江楓話語間的意思，荀璨是一清二楚的，但與其說江楓是在懷疑他天選之人的身份，倒不如說，哪怕他是天選之人，江楓也是依舊，未曾將他放在眼裡。

  

  或者也可以說，縱使他是天選之人，江楓依舊不認為他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也是這一點，讓荀璨最為憤怒。

  「江楓，你該死！」荀璨在咆哮。

  雖然他沒辦法向江楓證明什麼，但很快，他就會讓江楓知道，輕辱他的下場。

  「那是！」

  正這樣想著，前方那裡，一道身影吸引了荀璨的目光。

  抬眼望去，荀璨認出了那人的身份，是渡厄聖人。

  那是蟄伏當世的斬道者序列，排名前三的恐怖存在，有赫赫凶名。

  在此之前，對於這等存在，荀璨只能仰望，但現在，荀璨覺得，自身身份已然不同，並不需要再仰望對方。

  荀璨就要上前，與渡厄聖人打個招呼，然後下一個瞬間，荀璨臉色就是慘變。

  只見那裡，渡厄聖人的軀體仿佛化為一個黑洞一般，無盡的迷霧，以渡厄聖人的身體為圓心，被瘋狂吸納。

  「怎麼回事？」見狀之下，荀璨心頭巨震，臉色無可抑制的泛白。

  「轟隆隆……」

  伴隨著迷霧被渡厄聖人吞噬，這一方天地，在劇烈晃動，差不多同一時間，諸多證道者，紛紛抬起了頭。

  「這就開始了嗎？」江楓低低說道，微微一嘆。

  剛才和渡厄聖人打交道的時候，渡厄聖人決心流露，江楓就已經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然而，這樣的一幕，卻是比江楓預想之中的要更快。

  「任何一個世代，都必然會犧牲少數人！」

  這句話，在江楓耳邊迴響，振聾發聵。

  以少數人的犧牲，成全大多數人，江楓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被迫面臨這樣的選擇的時候，他會否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至少現在，江楓知道，他很難做到！

  因為，這種事情，絕不僅僅是有足夠的勇氣就能做到，除了勇氣之外，還有其他的方方面面，甚至，勇氣並不是必要因素！

  明知死毅然而然赴死，大抵，也只有情懷這兩個字的力量，方才能支撐！

  這樣想著，江楓又是一嘆。

  虛空在震晃，天地變色。

  爆炸聲響不絕，狂亂的聲響在虛無最深處迴蕩，依稀可見到，那裡有著一道並不高大也並不偉岸的身影。

  很快，諸多的證道者有所察覺，他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情況。

  一些證道者面露悲苦之色，然也是有一些證道者，面無表情，些許麻木。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對這種犧牲心存感激，當然，這並不重要，如果自我的犧牲為代價僅僅是為了換取感激的話，無疑是對老夫子以及渡厄聖人的褻瀆！

  「轟隆隆！」

  天威浩蕩，神光漫空。

  一縷縷的神芒自渡厄聖人體內衝出，那是至為純粹的聖人本源，本源能量衝擊四方，將那濃郁的迷霧撕裂。

  那裡出現一幕幕可怖的異景，無數的能量在那裡匯聚，繼而爆炸。

  很快渡厄聖人的軀體就是破碎了，但直到最後一縷聖人本源耗盡，渡厄聖人也是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開始，即是結束！」江楓輕語道。

  以個人的力量，與這條路對抗，有如瑩瑩之光與太陽爭輝，那是何等的不自量力，可是有多麼不自量力，那道身影就有多麼偉大。

  「焚我聖軀，點亮前路！」

  一道大笑聲虛空迴響，那是渡厄聖人最後的聲音，緊接著，一切都歸於死寂，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這一過程並不漫長，稍眾即逝。

  荀璨站在那裡，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他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諸多斬道者同樣如此，前有老夫子，今有渡厄聖人，因為一份情懷，相繼踏上末路，縱然再如何麻木不仁之輩，也都是心境震盪，胸腔熱血激涌。

  迷霧因此被撕裂了，有光明降臨。

  光明並不多，有如漫天黑暗中點亮的一支蠟燭。

  蠟燭被點亮，閃爍微光，好像隨時會熄滅，然始終沒有熄滅。

  「轟！」

  一道身影在衝擊，那是溫別離。

  溫別離速度極快，橫衝而來，他立志破心中聖，百無禁忌，渡厄聖人的自我犧牲雖然一定程度上讓溫別離震嘆，但也就僅此而已。

  「轟！」

  溫別離的速度越來越快，將所有人，遠遠甩在身後。

  隨著溫別離這一舉動，其他的證道者紛紛驚覺，就也是展開了行動，荀璨也不例外。

  就見到，數十道身影在爭渡，你追我趕，誰也不願意落後他人。

  江楓看著這所有的一切，大步往前，情知這種時候，說什麼都無必要，只能儘可能，不辜負渡厄聖人的這份大義。

  「刷！」

  「刷刷！」

  前行的隊伍並不齊整，也很快發生驚人的變故。

  一道慘叫聲突兀傳出，那是一尊當世天尊，被鎮殺了，在瞬間隕落。

  殺戮降臨，可又似乎並不突然，因為，每一尊證道者，都是臉色平靜，很坦然，像是對於這樣的情況早有預知。

  或許正因如此的緣故，序章掀開了。

  斬道者接連出手，化身為獵人，當世天尊則是被狩獵的獵物。

  無需任何的言語，在沉默中發生，那是稱得上可怕的默契，數息而已，所有的當世天尊，統統淪為獵物！

  獵人在出手，進行收割。

  當世天尊本就不如斬道者多矣，因此大潰敗來的很快，鮮血在噴濺，神光在破碎，當第一輪收割結束之後，一共有五尊當世天尊隕落。

  「混帳！」

  「殺！」

  ……

  沉默終究被打破了，當世天尊發出歇斯底里般的厲吼，紛紛祭出最強器，橫殺往前，沒有人會伸長脖子等死，他們各自傾盡了底牌。

  江楓定定的看著，並無任何的反應，仿佛這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祁予和呂清源，被所有的斬道者忽略在外，斬道者們默契十足，在不清楚江楓和祁予以及呂清源的關係之前，他們並不願意冒險。

  而斬殺其他的當世天尊，並不能算是冒險！

  江楓沒打算插手，因為殺戮的爆發，從一開始就無法避免！

  而且，這何嘗不是淘汰？

  殺戮僅僅是加快了淘汰的過程而已！

  狹路相逢勇者勝。

  證道的野心，一定程度上蒙蔽了理智，放大了罪惡。

  前路有太多的未知，殺戮實際上是在抹去那些不穩定的因素。

  即便最終在這條路走到最後，也未必能夠證道，但不穩定的因素少上一分，證道的機率，就大上一分。

  「轟隆隆！」

  「轟隆隆！」

  ……

  原本就支離破碎的虛空更為破碎了，那裡能量激涌，一道道神芒在噴發，各種道器在橫擊。

  「我以為你會出手！」

  溫別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江楓的面前，他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臉色略有些扭曲，狀若癲狂。

  「我為何要出手？」江楓淡漠問道。

  「嘿嘿！」

  溫別離連連怪笑，說道：「斬道者各自背負無數因果，他們知道自身證道的機率不高，因此瘋狂屠戮當世天尊。」

  「破罐子破摔？」江楓微微一笑。

  「你可以這麼理解，總之他們統統瘋狂了，最壞的結果，不外乎大家一起死而已！」溫別離說道。

  「這也是因果！」江楓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斬道者證道的機率不高，這是因，眼下的殺戮，則是果！

  因果因果，這樣兩個字，越是咀嚼，就越是耐人尋味！

  「如果大家一起死，你甘心嗎？他們，會甘心嗎？」江楓問道。

  「哈哈！」

  溫別離大笑，說道：「眼睜睜的看著他人證道，才是最大的不甘！如此淺顯的道理，莫非你不懂？」

  江楓略有些無奈，說道：「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這？」

  經由江楓提醒，溫別離猛然愣住，是啊，他想表達什麼？

  即便斬道者再如何瘋狂，也是斷然不敢對江楓下手，甚至連對祁予和呂清源都不敢！

  江楓已然是諸人最為忌憚的存在！

  「溫師兄，告訴我，你到底在表達什麼？」江楓低喝，一步往前。

  「轟！」

  伴隨著江楓一步落下，虛空巨震，溫別離臉色急轉而下，一片慘白，更是下意識的朝著後方避退，不敢直面江楓的鋒芒。

  「我只能說，師兄你讓我很失望！」江楓面無表情的說道。

  溫別離的表現，越來越像是跳樑小丑，不自知的蹦噠個不停，曾經的風華絕代，被他一手葬送，江楓心想，若舒靜琀得知溫別離變得這般模樣，恐怕也是會失望之極吧。

  「閉嘴！」

  溫別離大喝，他乃師兄，江楓不過師弟而已，憑什麼，對他指手畫腳？

  「閉嘴可以，但溫師兄，你當真要逼師弟我斬了你嗎？」江楓聲音低沉，又是一步往前，區區一步，碾碎了溫別離所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