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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天堂五月:馬革裹屍

2024-10-02 19:18:48 作者: 孟三茶

  他們回到棋局的時候,天色已經將近正午,到了午飯時間,黃柏隔著棋局兩條馬路的南嶺飯店停了下來,準備帶他們幾個將午飯解決了。

  可是茵茵主張回到棋局吃,加上葙子和喬苓也都同意,所以他們最後還是儘快的趕回了棋局,就在他們剛把車子挺穩當,就見蹲在棋局門口的幾個孩子飛快的跑了過來,很明顯這是在等他們。

  「唉!妹妹呢?」茵茵下車摸著那小男孩的頭輕輕問道,這時候旁邊正巧來了一個賣糖葫蘆的,茵茵招呼他們幾個小孩過去,打算一人給他們買一個糖葫蘆。

  「柏哥哥,這個是馮大叔,要我給你的東西,他說誰都不能給看,只能你自己悄悄的看!」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說著。

  黃柏接過小男孩遞過來的紙條,他心裡慌慌的,害怕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眼前,但是,他沒有立刻打開,笑著說,「謝謝你,這麼聽話!去,拿糖吃去,別忘了妹妹的那份!」

  「嗯!」小孩子很開心的就跑開了。

  黃柏看著不遠處的喬苓和茵茵,葙子好像意識道有什麼不對,她回頭看了看黃柏,但只見小柏沖她笑了笑,所以自己也沒有懷疑什麼,就只看見,小柏匆匆進了棋局。

  這裡依舊是一片安靜,黃柏直直的走著,他怕茵茵她們進來,所以就加快了腳步直直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裡去,不知不覺他跑了起來,他要給馮唐打電話,問清楚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他看了看手裡的紙條,上面「回話」二字,將他的心擾亂,其實,所為何事,他大體知道。

  他進了最裡面的那間房子,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鎖死,拿著自己發抖的手,準備給馮唐打電話,他的心要跳出來了,「你好!」,接聽的是一個女子,這位可能是馮唐的秘書,「我是黃柏!」

  「是的,黃先生,我這就給您接過去!」

  

  「小柏!」

  「嗯!」

  「阿南,」

  「嗯!」

  「沒了!」

  最終,他還是聽到了這個不想聽到的消息,雖說這個消息在他的腦海里出現過無數遍,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他捂著嘴巴,渾身顫抖,防止自己的哭聲被外面的她們聽見。

  「小柏!」馮唐在那一頭叫著他的名字。

  「你說,憑什麼?哥,你說,為什麼!」他抽搐著問道。

  憑什麼,當然生命沒有這麼多的憑什麼,只是他必須要接受,他的阿南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柏!」

  「嗯!」

  「阿南的骨灰已經送回來了,今晚周府會有送葬儀式,你先安撫好茵茵她們,但是別讓喬苓知道!」馮唐叮囑道。

  「嗯!」

  「晚上,會有車子去接你們,我先掛了!」那一頭斷了電,卻把這頭的黃柏的心思抽的更空了,他到底該怎麼辦,自己是男子漢,不能哭,可是眼淚就是不停的往外流,他癱坐在床邊的地上,失聲痛苦,想要憑藉這個方式把心裡的苦悶都傾瀉出來。

  午間的陽光直直的落在他的頭頂上,他卻依舊感到寒冷,他將自己抱在懷裡,但是心還是空,只能不斷的蜷縮著,直到眼淚眼前所有的陽光都消失只剩下黑暗。

  他好像看見阿南哥在前面跑著,自己在背後追他,手裡的彩色風車迎著風快樂的旋轉著,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笑語,到處都是黃色的枯草,那個地方他們好像知道。

  「南哥,等我!」

  但是他費了老難也追不上前面的周南,他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周南哥的名字,可就追不著。

  這時候,劇烈的敲門聲將黃柏從夢魘的深淵中拉出來,他摸著已經濕透的枕頭,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小柏!」就聽見葙子的聲音,他無力的起身走到門前,哭,這種事情最傷心,腦袋也跟著疼了起來。

  他打開門,示意葙子進來,葙子見他眼睛紅紅的,明顯就是剛哭過的樣子。

  「怎麼了!」葙子問。

  黃柏縮在椅子裡,看著眼前的葙子,然後給自己到了一杯水,輕聲說道,「姐!周南哥出事了,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一點!」這件事,一開始她就是知道。

  「他沒了,馮唐哥說今晚骨灰就已經運回來了,我們要去參加葬禮,還有不要告訴喬苓姐,這是馮唐哥說的。」小柏說著,可能是口渴了,不斷的喝著水。

  「嗯!小柏啊!我們要好好的,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沒有辦法,就當做他一直在外打仗了。」葙子安慰道。

  她說著,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

  「收拾一下,小美他們知道嗎?」葙子問道。

  「不知道!」小柏回應。

  「這個消息還是由小美告訴茵茵吧,她和周難的關係這麼好,我們真的要瞞著喬苓嗎?」葙子問道。

  茵茵從小就在周南和馮唐後面長大,她對於他們就是親哥哥一樣,小小的她怕是承受不來這樣的悲傷,小柏想了想,這件事還是要交給小美。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安慰別人了,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受傷的小孩子。

  「嗯,馮哥自有打算!」黃柏應道,他深知馮唐對於喬苓的感情。

  「我先過去看看小美有沒有回來!」葙子看著黃柏這番模樣,想來有些事情還是得他自己去想,自己去消化,她幫不了什麼,所以就輕輕的將門關起來,走了出去,有些事情最終能解決的只有他自己,別人是幫不了任何忙的。

  葙子從樓上剛好看見小美正將身上的外套往玄關的衣架子上掛,又見茵茵和喬苓在客廳裡面,就對著徐洵美吹了一聲哨子,這個角度剛好,小美瞬時抬頭就看見了葙子,葙子對他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提示他悄悄上來,樓下的徐洵美看見樓上的葙子,所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他還是悄悄地走到樓梯口,來到了二樓。

  「怎麼了?」走到葙子跟前,他用口型失聲問道。

  葙子給指了指小柏所在的房間,示意他進去,然後局離開了,她相信他們兄弟兩個人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小美剛從學校回來,進了棋局就遇見這件事,心裡不免有點忐忑,一時沒有摸著頭腦,但是他搖搖頭,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小柏,你在這幹嘛呢?」小美手插在腰間看著我在沙發里的小柏,就像是一個手上的小孩子,他很清楚的看見他滿臉的委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到是他也跟著難受,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黃柏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小美,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撲簌簌的就往下掉,他用手一邊擦著眼淚,試圖讓眼淚不在掉下來,但一切都是那樣的徒勞。

  「哥,阿南哥沒了!唐哥說,今晚他的骨灰會運回來,倒時候可能我們去呀去參加他的葬禮!」黃柏忍不住抽搐著,就和他小時候被人家欺負了,跑回來跟他們哭的時候一模一樣。

  徐洵美聽到這個消息,腿一軟,幸好他身邊有一個扶手沙發,才得以支撐,不至於身體癱軟在地。

  「什麼時候來的消息?」小美問。

  「剛才,中午的時候!」小柏應。

  他走到窗邊,只能看見高高的天空,天空空無一物,他用力打在窗台的大理石上,無所適從的樣子很糟糕。

  「茵茵還不知道,馮哥說不讓喬苓知道這件事!」小柏木木的說著。

  聽到茵茵的名字,小美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他拍了拍小柏,看著他起伏的背,心疼的留下了淚水。

  「你說,這個年紀就到了該死的時候嗎?」,小柏膝蓋里抬起頭來,可以看見他紅了的雙眼。

  「沒有,不是這樣的,你知道的,我們總有這個時候,若是阿南知道你這樣,他會很心疼的,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他哭的時候,他總是要你堅強。」,小柏要比馮唐和周南他們要小一些,所以他收到的照顧最多,無論是在街上被別家的孩子欺負了還是小時候,不想練功被打,他都會偷偷哭,每次小美他們都會安慰小小的他,不過,最有耐心的莫過於周南。

  「嗯!」小柏帶著哭腔。

  這時候,茵茵恰巧推門而入。

  「你們在幹嘛呢!」茵茵一臉疑惑的看著兩個人,眼神里陰暗不明,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想多了!」小美一眼就看穿她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哼!我什麼都沒有想!」茵茵解釋道,不過看見黃柏微腫的雙眼,瞬間就沒有開玩笑的欲望了。

  「朋友,你怎麼了!失戀了?」茵茵趴在黃柏的膝蓋前,輕聲問道。

  「沒有,就是眼睛裡進蟲子了,我要去看醫生了,再見!」說著小柏就多門而出,茵茵還沒有反應過來,小柏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他怎麼了?有點怪怪的!」茵茵剛想追出去,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小美一把拉著茵茵的胳膊,看著她說道,「茵茵,有意見不好的事情,我需要跟你說,你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對吧,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對嗎?」

  「嗯!」茵茵低下腦袋,見平日裡溫和的小美突然一下子這樣的嚴肅,突然有點不適應。

  「你不准哭!」小美突然問道。

  「嗯!」這樣一說,茵茵就更想哭了。

  「周南,沒了!」小美說,他眼睜睜看見茵茵怔怔的呆在原地。

  這個信息量對茵茵有點大,因為她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周南出事的事情,他還是要從頭將這件事說起來。

  「你說什麼?什麼沒了?」茵茵問道,小美的手可以感受到她的顫抖。

  他把她拉著,讓她坐下來,輕輕安慰道說,「阿南在東北戰場,在和土匪的交戰中,不小心被擄,後來一直就找不到人,我和馮哥派了幾撥人,有小半月了,剛才馮哥來消息,說他已經遭遇了不幸,骨灰今晚運回來,我們都需要參加到時候去參加他的葬禮。」

  「你說什麼?哥,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小美見茵茵紅著眼眶,撇著嘴的委屈樣子,甚是心疼。

  他摸著她的頭,想讓她冷靜下來,可是茵茵越來越忍不住,大聲的哭了起來,小美禁不住將她抱在懷裡,他說不了什麼,只能靜靜的等著她安靜下來,但是眼見她哭的越來越大聲,在這樣下去,是會傷身體的。

  「你聽我說,聽我說。」小美用手捧著茵茵的臉,梨花帶著雨,嘩啦呼啦的往下掉。

  茵茵抽搐著,久久不能冷靜,但是他看著她的眼睛,大聲說道,「你看著我,今天事情就已經如此了,我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有些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命由天定,你知道嗎?」

  茵茵看看小美,眼淚漸漸平息,她只是看著他,「我難過啊!哥哥!我在也沒有我的南哥哥了。」,小聲的抽泣著。

  「你有我!」小美輕聲說。

  沒錯,她的一輩子都會有他。

  「真的嗎?你不會離開我?」茵茵輕聲問道。

  「不會!」小美說著就把茵茵抱在懷裡,像是抱了一個新生兒一樣,那樣的小心翼翼,不過看著茵茵緊緊抱著自己的樣子,害怕丟失什麼的樣子,她對他的依賴足以讓他忘記剛才的憂愁。

  「你說,喬苓姐會不會很傷心?」茵茵不知為什麼想到了這裡,她抬起臉問道,黃柏看著她額前的頭髮已經因為被汗打濕了,緊緊貼在了臉上,樣子有點疲憊,皺起來的眉頭和濕漉漉的睫毛,讓他心疼,看著她的臉,他想問她,這一輩子,就這樣呆在他的懷裡可不可以,但是,他遲遲沒有開口,也許現在不一定是時候,但是想到自己總是在猶豫什麼是時候,他咬了咬牙,看著茵茵的眼睛,問道,「餘生,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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