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梅城陳生：死亡是唯一的出路

  天氣已經走到五月中旬了，今天早上還是有點陰，空氣裡帶著點濕澀，不知哪裡來了一陣風，風塵僕僕的從遠方來，遊走了很久仍是沒有找到歸處，在清晨的街道上遊走，像是沒有去處的孤魂野鬼。

  這個時候街上的人還不是很多，天際線翻著魚白，籬笆下的喇叭花還沒有開，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原因，人漸漸開始多了起來。

  這是一個平常的早晨，但是一個名為《傾城絕戀》的故事即將在全城的上演，茵茵她們忙了一整晚，馮唐命人連夜將稿子送往全城各處，連夜加急印刷，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這個故事如平底響雷一般，一夜之間出現在全城的各大報亭和小販手裡，葙子站在窗戶邊，在這裡能看見街頭時不時有人拿著報紙一遍走一邊議論，「很好，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了。」葙子感慨道。

  「那是當然，只要我們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茵茵伸著懶腰，轉動著僵硬的脖子輕聲道，不過她現在心裡擔心的是梅先生即將找上門來後結果可怎麼辦。

  「現在就等著梅先生反應了？」茵茵的話還沒有落下，就聽見走廊的說話聲，喬苓回頭正巧看見梅先生直直的走來，身後跟著幾個衛兵，氣勢洶洶，不過今天這位梅先生戴的是金絲邊的鏡框和那日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樣。

  

  「喲，梅先生光臨，怎麼也不提前報備一生，我們這裡的人可都是很忙的。」馮唐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故意提高語調，事情告訴樓上的黃柏和徐洵美現在的情況，當然樓上的二人很快就接收了馮唐的消息，暗中觀察，黃柏尤其緊張，心想敵人都直來我們老巢了，趕緊做好戰鬥準備。

  馮唐見這梅先生不請就坐，他心裡知道眼前這人的來意，但是還是笑著說，「茵茵啊，來壺茶！」。

  「奧！」在一旁眼見戰火一觸即發的茵茵正緊張著呢！聽見馮唐這麼說，趕忙想起身，就被一旁的喬苓按住了，就聽見喬苓低語了一聲，「我來！」，茵茵倒是聽話，和葙子在一旁拿著書稿，老實坐著，不動聲色。

  喬苓仔細把茶沏好，完了剛想走回去，卻一把被馮唐拉住，就聽馮唐說，「你陪我坐會兒。」，喬苓沒有拒絕，理了理身上的裙子，說著就坐下了。

  「為什麼要詆毀我？」那梅先生張口就來，直奔主題，不給馮唐留餘地。

  馮唐聽了他是說這話，微微抬了抬眸子，他直直的看著梅先生隱在眼睛後面的一雙眼睛，道，「詆毀你？是詆毀嗎！」。

  這梅先生也是老江湖，金老先生說的對，他到底只是個政客，就聽這位梅先生道，「難道不是嗎？」，馮唐聽得出他的意思是讓他說出證據來。

  「若是別人說這梅先生是你我倒是不承認，但是你自己也覺得這梅先生是你，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馮唐笑著，端起了還冒著熱氣的紅茶，往嘴裡送。

  「哼！你若做了這件事，又何必比跟我在這裡兜圈子。」馮唐聽得出他的不耐煩，想必那篇文章他是看過了，但是裡面的情節一個不提，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蝴蝶的名字，這就已經能說明他的問題。

  「對啊！你若是做了這件事，又何必在這裡和我兜圈子！」梅先生沒有想到馮唐能倒打一耙，喬苓從他急促的呼吸能看得出他的忍耐已經到了幾點，下一秒就有可能爆發，所以開口道，「你殺了人！」，這一句把當場的幾個人都下了一大跳，雖然大家表面上都是若無其事，不動聲色。

  「是嗎！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這位梅先生的情緒明顯一直在克制，若是受了冤枉，難道不應該會非常憤怒，但是他聽到這幾個字，確實異常的平靜，可能現在的場景，他早就在心裡排練了無數遍。

  「當然，陳生！」喬苓這樣稱呼他，那位梅先生的瞳孔的震了震，雖然喬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她其實早就知道，這種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過往，她也就是想讓他知道。

  本以為對面的梅先生會爆發會狡辯，她連應對的話語都想好了，但是對面的那個人卻一場平靜，沒有任何作為。

  但是喬苓非常清楚自己已經將他的防線一點點擊潰，又接著冷冷說道，「她是你的，只能是你的，所以如果她要走，你就讓她死的毫無痛苦，並且處理好她的屍體。」

  喬苓說完這質疑後，她發現對面的梅先生全身在顫抖，他握著手杖的手由於太用力，已經爆出了青筋。

  「殺了人之後，會很痛苦吧！」喬苓看著梅先生問道，她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對面的人，等著他開口。

  「我沒有，我很好，謝謝關心！」喬苓眼見那梅先生要走，就說了一句，「你現在的努力有什麼用，你已經失去她了。」

  那梅先生聽了愣了一下，但是他又重新猶豫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反應過大，覺得自己處理不當，他又重新定了穩住了神，開口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梅先生，你太過認真了，太激動了，那只不過是一篇小說罷了，沒有人說那就是寫你的。」馮唐坐著，輕聲說道，不過眼神里滿是挑釁和嘲諷。

  那梅先生做住，眼神明顯和剛才不一樣，就聽他說，「哼，是孫先生讓我來的，他講堂堂文化部的部長竟然被戲謔，這是和整個民國政府做對，我們的名聲已經被你們詆毀了。」

  「可是孫先生知道自己任用的是一個殺人犯嗎？就算他答應，這全南城的文客答應嗎？這全城的學生答應嗎？」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殺人，講話難道不要證據的嗎？」這梅先生竟是笑了笑，喬苓不知道他有什麼底氣，但是證據這本就是他們的弱點，喬苓怕他們落了後，如果這次放過這梅先生，就永遠不可能讓他承認了，接著道，「證據，你要看嗎？我們要在這裡撕破臉皮嗎？想來你也應該知道這裡面都是些什麼人物，你不要忘了，你的官職還沒有正式任職吧！」

  「你太天真了，你覺得出了這件事，你想的前程似錦，康莊大道還會實現嗎？你太單純了，蝴蝶當初讓你退出，實際上就是為你好！」馮唐用力的將茶杯甩在桌子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喬苓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梅先生咬牙切齒道，「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一旁的茵茵和葙子聽了，眼看這就要進展到關鍵時候了，兩人身子都僵直的坐著。

  「我愛她，我是在幫她，我沒有過錯！」，那梅先生的嘴唇發抖，在喬苓眼裡真是一副可憐樣子，「你只是太自私，什麼幫她，明明就是你太無能，太沒用，只有她死了，才是你能夠擁有她的唯一方式。」喬苓質問著，一旁的馮唐也不出聲，靜靜等著事情發展。

  「根本就不是，你們又知道些什麼。」那梅先生竟然含著淚，說著離開了，喬苓和馮唐靜靜的看著他們走，不知道為什麼喬苓覺得他的步伐和脊背是這樣的沉重。

  茵茵和葙子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竟然覺得莫名其妙，「這個案子的結局到底是怎麼樣啊？」

  「結案！」馮唐大聲的說著，「現在整理卷宗！」

  說著就見黃柏和徐洵美從樓上下來，「怎麼這就結束了，我還準備大戰一場呢！」，黃柏將手插在眼見，看著大門說道。

  「他這也算是承認了是嗎？」葙子問道。

  「是吧！」茵茵遲疑的說道，「跟我想像的一點也不一樣，我還以為他會大聲的辯解，然後說出他們心中的故事呢！唉！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了下，我們積極準備應對孫先生的人。」徐洵美端著一個茶杯走過來，表面上很淡定的樣子，馮唐看著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問道，「怎麼你不怕？」

  小美也笑了笑，「怕有用嗎？」

  說著兩人就笑著走到後面去了。

  「我要去工作了，晚上見，今天我們要不要吃頓好的。」葙子拿著大衣準備離開，忍不住回頭問了問茵茵他們，「葙子姐，你是不是買車子了，門口那輛白的？」茵茵跟著葙子的身後問。

  「嗯，我經常要去各種地方，跑的遠就買了。」

  「真是帥氣啊！姐姐。」茵茵看著自己開車走的葙子，不免感嘆怎麼會有這樣獨立的女人，心生羨慕。

  等到茵茵回頭，竟然看見黃柏和小美哥兩個人拿著西洋棋下了起來，倒是有雅致，自己也沒有事情但是又不想浪費時間，隨手拿起一本書，窩在沙發上翻了起來。

  妻子扣在棋盤上的聲音，鐘錶走動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催人入眠，就在茵茵差點就要進入夢想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將她驚醒，那電話就在她的腦後，她順手拿起來，就聽見是葙子的聲音，「姐姐，幹嘛呢！」，她似夢非夢的說著，但是下一秒她很快就清醒過來。

  小美很快察覺的茵茵的不對，趕忙走過來，「怎麼了？」

  坐在沙發上的茵茵用力仰起頭對身後的小美說，「陳生投江自盡了。」